程大哥看出了我的疑惑,他張了張嘴,似乎想和我說些什麼,可話到嘴邊,卻又被他嚥了下去,他只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對我說:“走吧。”
我輕點頭,緊跟在程大哥身後,向着這片草木的深處走去。
這一路並沒有走多久,幾分鐘後,我便看見一幢農家木屋鶴立雞羣般矗立在不遠處,木屋的大門微微掩着,走近後,程大哥輕輕將門推開,我們一同走了進去。
屋內陳設簡單,一位頭髮花白、滿臉皺紋的老人坐在一張搖椅上,正在專心閱讀着一本厚重的書籍,聽到動靜後,才擡頭看向我們。
他隨意的從我臉上掃過,當他看到程大哥時,那張佈滿皺紋的臉閃過一絲意外。
“師傅。”程大哥上前一步,行了一個禮。
老人抽回視線,在度望向書本,沒有出聲,而程大哥卻沒有一絲怒意,態度謙恭,依舊保持着行禮的姿勢。
一想到那女鬼,我也顧不上他們之間的關係,直接開門見山說:“道長,我們這次拜訪您是有事相求,在M市富人區的一幢別墅裡,我們發現了一個遺留人間的女鬼,我們想請您出手將它超度。”
老人擡頭看了我一眼,又把目光望向我身旁的程大哥:“這就是你來找我的理由?”
“師傅,拜託了。”程大哥態度更顯恭敬。
“哼!”老人冷哼一聲,並未理會程大哥的請求。
看着他們兩這樣一直僵持下去,我心裡不由的有些急。那層能量罩能維持的時效只有三小時,時間一過,那女鬼便能輕易逃離,如今時間纔是最寶貴的。
“道長,您能和我們一起去嗎?”我抓緊時間,徵詢道。
“按理說,我應該去,只不過……”說到這,老人望了一眼程大哥,“這個叛徒的事情與我無關,他如今已經不再是我徒弟,我沒有任何義務要幫他。”
說完,老人快速轉過身子,擡腳準備離開木屋。程大哥快步來到老人身旁,焦急的抓住了老人的衣袍。
“在我心裡,您一直都是我師傅。”程大哥望向老人的目光真摯而熱切。
“既然是這樣,那當初爲什麼還要背叛師門,另拜一名師傅?”
“師傅,其實這些都是有原因的,到時候我會慢慢向你解釋,而且我相信,你聽完我的話之後,一定不會再怪罪我。現在,就請你先幫我超度那隻女鬼……”
“我青雲子等着!”老人拂塵而去。
看到老人離開,我頓時急了,正準備追上去,卻一把被程大哥拉住了,我疑惑的轉頭望向他,只見他對我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
“不用擔心,師傅他這是答應了。”
程老大的話讓我安心了一些,我輕點頭,在度望着他,等待他的指示。雖然這突然出現在我身邊的這位中年大叔其貌不揚,但對於驅邪避魔的事卻絲毫並不弱於我。
“走,我們回別墅。”說着,程老大擡腿向外走去。
我跟在程老大身後,離開了這間簡陋的小木屋。來到屋外,我扭頭朝四周望了望,想找找剛纔那位老人,但老人像是突然間蒸發了一般,讓人尋不到一絲蹤跡。
“小峰,在找我師傅?”程鏹似笑非笑的望着我。
“是啊,”我停止探尋的目光,苦笑道,“我有點擔心,這離那幢別墅距離並不近,而你師傅也沒完全向我們瞭解清楚具體位置。”
程鏹倒一點都不擔心:“你太小瞧我師傅了,或許,從我們進門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感應到了什麼,雖然沒辦法完全說出來,但我相信我的直覺。”
說這話時,程鏹臉上露出一股敬仰的模樣,看的出來,哪位老人在他心中是有多麼的德高望重。這種表情,我也是第一次從他臉上看見。
我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心中的擔憂消減了不少,同時,我也越發好奇他們之間的關係,在我們剛登門拜訪時,老人對他的態度並不友好。
程鏹是我店裡的店員,不算外人,我也沒有太大的顧慮,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程大哥,你和你師傅有矛盾?看他剛纔的態度,好像對你很生氣,還說你背叛他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程鏹沒有立即回答我,而是和我並肩沉默的向前走着,他或許是在想該怎麼回答我的這個問題,我們兩人緩慢無聲的穿梭在一片草木中。
過了好久,我都以爲他不會回答我的時候,他突然說話了,聲音中竟有着一種罕見的傷感。“小峰,現在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等解決完這件事情,我在和你說。”
這似乎是他一個沉重的秘密,我沒有強人所難,忙點頭說好。程鏹也沒有在和我糾結這件事情,他拿出手機,叫了一輛出租車。
過了幾分鐘,一輛藍色的出租車便出現在我們的視野裡,我們坐上了車,原路返回。
坐在車上,我不時拿出手機看看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兩路距離不短,等我們到那,時間一定會超過三個小時,但要命的是,那層能量罩的時效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而減弱。
假如讓那女鬼逃離,那後果……
想到這,我心裡多少有些忐忑,我身爲鬼醫,是斷然不能讓女鬼逃脫我的掌控,去禍害無辜的市民。
“師傅,麻煩你開快些。”我有些不安的催促。
司機哪裡能理解我的心情,這裡坑坑窪窪的路況已讓他新生不快,面對我的催促,只是不冷不熱的敷衍了兩句。
車子勻速的開着,或許是師傅出山,程鏹和我的狀態截然不同,一路都微閉着眼睛,養精蓄力。
太陽漸漸西斜,我透過車窗望向遙遠天際,那雲霞像是被血染過一樣,說不出的妖豔,而隨着距離的縮短,光亮漸漸消失,等我們兩人到別墅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我們兩人付錢下了車,很快再次來到了別墅的大門前,透過窗戶,屋內一片漆黑,似乎那位屋子的主人與程鏹師傅都不在。這幢精緻的別墅就這樣靜靜矗立在黑暗中,散發着一股若有若無的陰氣,可以很明顯察覺到,現在所滲出的陰氣完全沒有我們剛纔走時那麼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