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於是立馬站住了,就這麼吃吃的看着燒紙老太婆。她似乎也注意到了我,一點點的轉過了頭來,之後我們兩個巨這麼對視着,從彼此的臉上都能看到吃驚的表情。
說實話,對於燒紙老太婆我也有心結。她一輩子不找男人,就這麼守護在五鬼山上,就因爲對我爺爺的承諾。這樣子忠貞不渝的人,最後卻因爲我而死。我實在是感覺痛心不已,有些對不起她,但是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燒紙老太婆已經死了。
此刻,見到燒紙老太婆死時候的樣子,我再度想起那天我讓她下山時的情景。那會,她將所有的少女都趕下山了,就剩自己一個人守着孤零零的五鬼山。想來,她是知道自己已經快不行了,那些少女跟着她一輩子,她想最後做點什麼,不想浪費了這些少女的青春。
少女們走的時候,都大聲的哭啊。我看在眼裡,心中也難免觸動。之後我進屋,讓燒紙老太婆離開,她很是倔強,最後我告訴了她緣劫珠已經降臨的事,才讓她捨棄了一切。來到學校,卻因爲天兵來襲,她死在了學校裡面。
我心中一片的荒涼,因爲當時燒紙老太婆就是被我所埋葬的。看到燒紙老太婆這樣,我有些走不動路了。
此刻,我突然意識到,其實眼前這些人並不是幻覺,而是我內心深處他們的樣子。也就是說,剛剛出現的李響,和現在出現的燒紙老太婆,其實都是我的心結,是我自己內心的心結,而並不是幻覺。
燒紙老太婆終於將臉完全的轉了過來,剛一看到我,她咧嘴笑了:“小娃娃,怎麼是你啊,你來看我老婆子了?真是太好了,我原本以爲你爺爺會來,怎麼來的是你?”
我看到燒紙老太婆的模樣,內心裡已經泥濘一片。許久,我搖了搖頭說:“婆婆,你還記得我呢?”
燒紙老太婆微笑:“怎麼會不記得呢?你這小娃娃,當我真的老糊塗了不成?”
我說:“婆婆,那你還記得在五鬼山上的事嗎?”
燒紙老太婆看了一眼四周,指着我說道:“你這小娃娃,你跟婆婆說笑不是,我怎麼會不記得五鬼山,我在五鬼山生活了一輩子,不是剛被你叫下山來的嗎?對了,我想起了一件事。”
我突然有些緊張:“婆婆,你想起了什麼事?”
這個時候,燒紙老太婆那張臉忽然間攔了開來,眼珠子啪一聲掉落到了她腳邊的岩石上。燒紙老太婆看也不看,惡狠狠的看着我說:“我老婆子就是被你給害死的,我要你的命。”
當她說到這句話的時候,我心中更難受了。但是我意識到,此刻我可是身在心魔崖,一旦陷入心結之中,便絕對不可能再出來
。於是,我狠狠的看着燒紙老太婆說:“婆婆,我是害死了你,我心裡也難過,我甚至於比你更不情願。可是你應該明白,真正害死我們的,不是我,而是整個玄門,而是整個天道。你忘了嗎,你是爲什麼會守在五鬼山浪費了一輩子的青春?就是因爲緣劫珠。”
燒紙老太婆終於安靜了,她擡頭來看我,目光在閃爍。我又說:“你也應該清楚,一輩子的青春,遠遠比你最後的性命要重要的多,所以不是我害死的你,而是天道。”
燒紙老太婆蹲了下來,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接着,她擡頭來看我,說:“你說對了。”
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燒紙老太婆消失在了原地,一點一點的消失。等她完全消失的時候,我終於醒過神來,渾身已經是大汗。這個時候,我才注意到自己離心魔崖,竟然沒剩下多遠的距離。
也在這個時候,那種呼喚的聲音變得更強烈了。這聲音就好像是從大地深處傳來的,在不斷的響徹着。
我微微的閉上了眼睛,讓自己冷靜一些。也不得不說,這心魔崖也是個好地方,如果能解開心結,你會瞬間感覺自己好像到了天堂一樣,那是一種非常美妙的感覺。
接下來,我繼續往前走。而在這時,我的前面,再次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的人。每一個人,都是我所熟識的。
有一些人,並不是我進入玄門之中才遇到的。這些人,有可能是我小時候的玩伴,我小時候的鄰居,甚至是我們班某個同學。
而這些人,無一例外的,我對他們,在內心深處都有這麼那麼一丁點的虧欠。其中,一個是我小時候的玩伴。
這個玩伴小的時候跟我幾乎是形影不離,可是有一天,我帶着這個玩伴去洗澡,沒想到他卻在河裡面淹死了。而當時,我就一直站在河岸上,我不敢下去救他,最後我終於鼓起勇氣下水的時候,他已經徹底的不行了。
當我將他拖出水的時候,我這個玩伴早已經氣絕。這件事,幾乎成了我童年時的陰影。這事,就是在我縣城那個家裡發生的。
此刻,我再度見到這個玩伴,腦海中當年的事情再次浮現眼前。我見到這個玩伴的時候,只見他正仰躺在前面的一塊石頭上。他的模樣,還跟小時候一樣,身上穿着一件薄衣。他的頭髮卻是溼漉漉的,兩隻眼睛還在翻白。
突然,他從地上坐了起來,用那翻白的眼睛看我。我看到他這模樣,心中頓時大驚,整個人僵住了,一步也走不動。他終於開口了:“李曦,你還記得我嗎?”
我點了點頭:“記得。”
他那張已經被水泡脹的臉,突然笑了出來:“那你是不是還記得我們小時候的事情呢?你還記得我是怎麼死的嗎?”
我均點頭,說記得。他的臉終於變得越來越恐怖了:“那你知道嗎?我到底是被誰給害死的?”
我看到他的模樣,心中的確是有些心驚。但是我清楚的意識到,自己並沒有錯。我害怕,那是因爲每一個小孩,在遇到這樣的情況都會害怕。
我心中的確有愧疚,但是在後來的一段時間裡,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眼見他變成這般模樣,我微微的搖了搖頭:“你不是被人害死的,你是被壽辰到了,被天所收。”
“你放屁。”他大吼了起來:“我是被你害死的,難道你就沒有一點自責?”
我輕輕的搖了搖頭:“我沒有自責,因爲事情已經過去了,你已經死了,就安息吧。”
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也消失在了我的面前。這時,我擡起頭來,我已經能清楚的看到心魔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