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夥計的語氣相當隨意,狗日的這一夥人都是前人留下來的一套,壓根就不傳出去,還想着去偷別人的,老子心頭明白,這人就是這麼一說,要他去偷,估計也是拿着西瓜看芝麻,肯定不會用別人的手段。
就在這時候,一個人快速的走了進來,我還沒開口,旁邊的夥計就罵了出來,
“悶棍,你個錘子貨,這條魚值多少錢?”進來的居然是悶棍,我心頭一喜,一時間沒有再管櫃檯上的書,
“棍兒,收成如何?”邊說邊暗示性的捋了捋口袋,
剛說出口之後就發現,回來的夥計臉色有些不對頭,“小爺,這事兒怕是得你去……”我心頭一驚,這夥計代老子出手已經半年多的時間,頭一回狗日的拿回來的不是錢反而是這種話?另外一個夥計瞅了瞅悶棍的臉色,聲音也有些變,“棍兒,這附近還有你整不了的事兒?要不老子陪你去看看?”
悶棍瞅了這夥計一眼,“你不行,這事兒怕真還得小爺去。”
“小爺,這次真他孃的是邪乎了……”
悶棍的手藝我心裡頭有數,沒多話,焉能有出了門拿不回錢的道理,關了店門就往外走,另外一個夥計待不住,忽悠了祝老頭兩句也跟了上來。
走到出街口很遠的位置,一輛小車朝着磚街開了過去,在外頭停了下來,悶棍指了指,
“小爺,那是小嫂的車咧,你不過去說兩句?”我楞了一下,然後回過了頭,正好看到祝君從車上下來,隔的太遠,已經是朝店子的方向走了進去。
遠遠的看着小婆娘,沒有說話,然後轉身就走,兩個夥計趕緊閉上了嘴巴……只有悶棍實在忍不住補了一句,“看小嫂提的那包東西,估計又是給呆兒子拿去的。”
過了兩三個小時,悶棍帶路已經是出了城,指着城邊上的一羣平房,
“小爺,就在哪兒,那東西我昨晚上瞅到一眼,銅錢都給我震翻了,我這纔回來找你,那家人估計都還在屋裡頭。”
幾個人順着路摸了過去,我想了想,從兜裡掏了副平光眼鏡戴上,這地兒就是城外的邊街,房子都修在馬路邊上沒什麼人,另外一個夥計瞅了一眼悶棍說的那其中一間房子,
“看這住的地方,不是大魚,估計撈不到多少。他孃的白費力氣。”
“你個狗日的,跟了小爺幾年,連魚再小也是肉的道理都不懂?”我沒有說話,三人走了過去,到了門口,悶棍吼了一聲,一箇中年人走了出來,看到悶棍先是一驚,然後露出喜色,看臉正是昨天上門的那貨。悶棍小聲的和這人說了兩句什麼,這人快速的就朝着我走了過來,
“您就是悶先生請來的人?悶先生果然說話算數,先生,昨晚上你是沒看到,這回,一定要救救我們家咧。”說到這兒,這人語氣都慌了。這種場面老子見過不知道多少,沒有說話,兩手朝後一背,這貨趕緊帶路……
“誒,先生,我瞅着你不就是昨天店子裡頭……”
“哥子,別扯那些,趕緊說事。”
這人開始說,我一直沒什麼表情,兩個夥計也跟在旁邊聽,沒過一會兒,這人猛的閉上了嘴巴,與此同時,悶棍小聲的
在我旁邊說了句,“小爺,來了。”
我心頭一驚,轉過頭一看,發現一個老頭正從裡屋走出來,這人一出來之後,悶棍和那中年人的臉色變得相當的奇怪。中年人趕緊站了起來,“爸,你怎麼出來了?叫你回牀上躺着去。”我皺了皺眉頭,這中年人的語氣和態度相當的不好,不過我隱隱發現覺得,這人竟然是在害怕。
老頭捏捏哆哆的走着,吐字都有些不清楚,“路娃咧……路娃怎麼不見了。”
“爹,路娃不在,你先回去休息,晚點我給你端藥過來。”中年人的聲音裡頭竟然有些抖,那老頭像是壓根沒聽到,“我要找路娃,我要我孫子……晚……晚上你把路娃給我帶回來。”
老頭捏捏哆哆的進了裡屋,中年人一屁股坐了下來,神色緊張的看着我,“先生,您……您看出點什麼沒?”
“是六個月前吧,我爹大病了一場,之後就臥了牀,一開始我沒覺得什麼,後頭這家裡就開始出現怪事兒。”中年人喝了口茶,語氣已經是有些變,
“現在我看到我爹就害怕……是實在沒了辦法,才託人問到您那地方。我常年在外打工,現在出了這事兒也一直就守在家裡頭。你不知道,晚上我總覺得睡不好,我爹像是在說話,一到他屋裡頭,那聲音就沒了。我心頭越來越奇怪,直到有一天,我半夜起來,又聽到那聲音,我進屋子一看,你猜我看到什麼?”
“當時屋子裡頭燈也沒開,我爹拿着家裡頭的香燭,就蹲在那地上吃,吃的一嘴的蠟。看見我之後也不管,我駭的夠嗆,趕緊去摳他嘴巴。”
“我爹直接讓我滾,眼睛瞪的嚇人,我拉不住,只好去叫了人,回來之後才發現,他又躺在牀上……”
悶棍也開了口,“小爺,這人他爹身上有東西,我都收拾不下來……”
我摸了摸眼鏡,看着悶棍。“你確定你沒看錯?”悶棍點了點頭,“小爺,準沒錯。”我皺了皺眉頭眉頭,回想起剛纔那老頭的樣子,沒有說話,反而朝着屋子各處開始看。典型的城鄉結合部的擺設,屋子的方位也極其普通……
我站了起來,出了大門口,然後咦了一聲,
就在這屋子的外頭,三根已經是快要枯死的桃樹靜靜的種在土裡,看我一個勁的瞅着這東西,
“先生,您這回可要幫我咧,我娘走得早,爹好歹把我拉扯大。”
我朝着桃樹走了過去,三棵樹的樹幹乾的都有開裂,就在樹根的位置,一圈老線靜靜的捆在哪裡,有幾處地方已經是斷了。
兩個夥計眼睛一瞪,一人小聲的罵了一句,“悶棍,你個狗日的,招子這麼瞎?這都沒發現?”悶棍想要回罵,似乎理虧,硬生生的閉上了嘴巴。
我回頭瞅了瞅這屋子,“有後門沒?”這中年人也看到了線,似乎有些浮想,一個勁的點頭,“有……有,我這就帶你們去。”
這家人的平房馬路一旁的山邊,硬生生的打出的一塊地方,後頭有個水溝,水溝後面就是修房子的時候炸出來的凹凹。我們三人站在水溝裡,我瞅了瞅周圍的地勢,兩個夥計有些想不通。
我在心頭默唸了兩句,指着水溝的一處地方開了
口,兩個夥計明白了什麼,立馬上去動手就開挖,
“小爺,果然有東西。”兩個夥計滿手淤泥,手裡頭拿着兩個鏽跡闆闆的鐵片,“小爺,這玩意埋在溝裡都快鏽爛了。”我心頭一驚,因爲那鐵片的一端,牽了一根線出來,而線的一頭,還連着兩根骨頭。夥計把骨頭摳了出來,“小爺,是死人的,不過這玩意上頭瞅不出什麼名堂。”
“小爺,你怎麼知道這位置有東西?難道是有人要收拾他們?”這夥計剛說完,聽我低聲的說了兩句,口氣中有點不敢相信,“什麼,埋回去?”
“你狗日的,讓你埋回去還有錯?小爺有他的道理。”
回到屋子,那中年人已經是緊張的不行,與此同時口氣又是變了,“有人要害我們?先生,到底是什麼人?昨晚悶先生露了一手我就知道找對了人,這回您可千萬要出手咧,我爹他……”
我沒有說話,盯着門口的三棵快枯死的桃樹,
“老人家說的路娃是?爲什麼找路娃。”
“路娃是我兒子,我爹這樣之後,每晚上都要抱着我那兒子睡,自從看到他吃那些玩意,我哪敢再讓兒子跟他睡?本來以爲事兒就這樣了,誰曉得前幾天路娃開了口,說其實這兩個月,他天天都在跟他爺爺睡覺,他爺爺半夜把他抱到屋裡,天亮前再抱回來。我們一直都沒發覺。知道了之後嚇的夠嗆,趕緊讓我那婆娘把娃給送走了。我還打了娃一頓,狗日的一直都不說,路娃說每天晚上,他爺爺睡覺眼睛都是睜着的。”
“先生,到底是什麼東西?害了我爹還不夠,還要害我兒子?悶先生說,那玩意現在還在我爹身上。這……”
說到這裡,中年人臉色都嚇白了。“小爺,我去準備傢伙,要不現在就動手?”
我看了這夥計一眼,這夥計立馬就閉了嘴,我招呼了一下中年人,“你那孩子出去幾天了?”中年人似乎沒想到我會問這個問題,“兩天。”
“今兒你去把你那娃帶回來吧,不然就晚了。”
不只是中年人,似乎兩個夥計都吃了一驚,“先生,你這?”悶棍吼了一聲,“狗日的,讓你去你就去,不然我們轉身就走。耽擱了我小爺整整半天咧。”……
時間已經是到了晚上,屋子門口,兩個夥計和中年人並排站在,旁邊還跟着個婦女,中年人一臉的緊張,“悶先生,你說先生他到底行不行?可別千萬傷着我兒子咧。”
話剛說完,悶棍一耳光就扇在這人臉上,“狗日的,給這麼點錢,說你娘個球?讓你到了後半夜再進去你就聽着,你以爲裡頭的看着年輕?那可是我們掌櫃的。”一男一女頓時就要開罵,聽到“掌櫃的”三個字之後硬生生的忍了下來,再也沒開口。
屋子門大關着,我一個人坐在屋子裡,看着那老頭的房間,一直沒有動,旁邊的桌子上,擺了一袋子香燭,昏暗的屋子裡安靜的出奇。時間到了半夜,腳步聲響了起來,漆黑的裡屋,一個老頭慢慢的走了出來,壓根就沒看到我一般,從大屋走了過去,徑直到了另外一個房間,不多時,這老頭再次走回了大屋,手裡頭已經是抱着一個熟睡的小孩,捏捏哆哆的又要走回那漆黑的屋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