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爺爺貼身的事物,他離開前到過虯龍嶺,甚至已經去看過那個陣,我想不通,那陣雖然兇險,但想擋住爹,那是絕不可能的。爲什麼爹沒有破掉那個陣,難道他知道設陣的人是誰?或者說,他也想引出那東西。”
我心中一驚,引出什麼東西?
“小澈,那樹上面的木板,在我看來,有些像是一道門。我現在終於明白爲什麼麻叔一定要讓我把那三尊牌位請來,根本不是爲了收拾那女孩,目的,是爲了那門裡面的東西。麻叔給我牌位,應該是爹事先就交待好的。爹,那到底是什麼?”
我終於想了起來,在我離開自己身體進入到那黑樹的洞中之後,曾經聽到過熟悉的聲音,當時渾渾噩噩,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現在想了起來,那聲音,就是爺爺。
我趕緊把這事跟三叔說了,三叔瞥了我一眼,
“你爺爺溫養了那麼多年的東西,這玩意在你爺爺的寶貝里面可以排進前三,在它身上聽到你爺爺的咒聲有什麼好大驚小敝的。”
三叔的臉色變得有些陰冷,
“小澈,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那玩意和那個陣法,其實都是爲了引出最後的那個東西。”
三叔的話讓我的心一下子就亂了,
“佈陣的到底是誰?爹看到這陣之後沒有毀掉,反而在上面留了一手,應該也是衝着最後的那玩意去的。我最想知道的是,你爺爺到底去了哪裡?”
我的眼前浮現出爺爺身影,一時間開始想念他,要發自內心的說這世上誰和我最親,不是父母,不是三叔,數第一的,是我爺爺。
突然,三叔問了我一句,
“小澈,你有沒有覺得自己的影子變淡了?”
我心中一驚,連忙點頭,之前那紅鼻子老頭也說過相似的話,只是我一直沒有跟三叔說,三叔看了我的表情之後,像是確定了什麼一般,狠狠的吸了一口煙,念着
“兩把鎖,兩把鎖,到底在防着什麼?”
三叔的表情依舊很疲倦,個把小時之後,三叔就出了書房,只剩我一個人坐在書房裡,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腕,三叔說南雨沒了,克我命的東西沒了,不過他依舊會找出到底是誰做的這件事。
三叔走後,我並沒有第一時間去睡覺,在某種憤怒或者說是恨意的驅使下,反而是拼命的練了兩個小時的“手藝”,然後再也支撐不住,一頭倒在了沙發上面。
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身上蓋着一件中山裝,看樣子是我爸的,我依舊有點沒睡夠的感覺,吃了我媽留給我的飯,然後來到店子中。
三叔正在抽菸,把腿放在櫃檯上面,看到我來了,三叔說了一聲,
“喲呵,屁娃,醒了?中午我和你爸媽商量過了,這也是你爺爺早就定下來的事情,吃水鄉沒高中,你高中得跟我到成都去讀,那裡教育好,再說我們家也有些門面在那邊。狗日的,那可是真正的大城市,便宜你個屁娃了。”
我消化着這個消息,三
叔看了我一眼,賤笑掛在嘴邊,手中的菸絲繚繚升起。
《鬼樹》第一卷鄉村詭事完
一個夜晚,操場邊的路燈已經亮了起來,這是成都的一所大學校園內,我站在教學樓的陽臺上,有些百無聊賴的看着操場中一對一對學生。
現在的我已經十九歲了,在這所學校中讀大二,接近一米八的個頭,頭髮說是流海又比流海要短一些。一身中山裝穿在身上將我和大學裡的其他同學明顯的區別開來。
自從那次虯龍嶺的事之後,我就跟着三叔到了成都。三叔給我找了一家高中,勉勉強強的讀了三年。這所大學好歹也算個重點,按照我那嚴重偏科的高考分數,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能夠進來這裡。我壓根就沒填這所學校的志願,拿到這所學校精密儀器專業的錄取通知書時,發了半天呆,最後看着三叔那意味深長的“賤笑”我總算是反應過來了。三叔當時的話我現在還記得,
“小澈,這些專業啥的眼花繚亂的我也不是很懂,就衝着這精密兩個字去的,我就想着,這精密的玩意肯定錯不了。”
我當時都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了,狗日的狗,當時填志願的時候反覆斟酌老半天,最後下定決心搞了個數學專業,沒想到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兩年的時間,我過上了大學生活,由於每天都得堅持學“手藝”,住在學校不是很方便,老鏟就給我在學校旁邊租了一個房子,一兩個星期回店裡去看一下。
胖子這貨也跟着來了成都,他媽說小時候找算命的看過,胖子這屁娃有出息,不會總殺豬,奈何這貨成績又不好,高中讀了兩年就沒讀了,還是整天和奉二混在一起,最後這貨痛定思痛,硬是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孤身一聲跑到成都來打工。我還記得一年前的某個晚上,老鏟領着像個叫花子一樣的胖子出現在我住的地方的門口,胖娃抱着我哭得稀里嘩啦。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總算找到領導了,這貨又沒有手藝,在成都混的悽慘無比,但即使飯都吃不起了也還是橫着那一口氣,打死不願意回去,由於知道我和胖娃的關係,走之前我爸倒是給了胖娃三叔的電話,最後胖娃流落街頭,山窮水盡的時候總算打了電話找了他王三爺。三叔看到胖娃的樣子之後,當時沒什麼表情,不過這貨背地裡當着我嗤笑了好幾回,然後二話不說直接叫老鏟領我這地兒來了。
我已經在教學樓的陽臺上站了一個多小時,這所學校男女比例還算正常,所以一到晚自習的時間,在操場上閒逛的大多都是成雙成對的男女,也有一羣人聚在一起聊天的。我喜歡安靜的待在一個地方,看着一個地方,這些年,我無論如何都忘不了當初的那些事,就像是複習,雖然畫面在不斷的模糊,有時候我也分不清真假,但總會在莫名其妙的時候,耳邊再次迴響起那個聲音,
“王澈,你會記得我麼?”
我應該天生就不適合生活在城裡,高中三年,大學兩年,依舊和周圍有着格格不入的感覺。做的最多的也就三件事,白天聽課,早晚練手
藝,夜深人靜的時候想爺爺。
我不知道問過多少次爺爺到底去了哪裡,我心中隱隱有些不好的猜測,但我卻打死不願意去面對,每次三叔除了嘆氣還是嘆氣。我的心裡也憋的難受。
直到兩年前收到了那一封信,信上沒有寄信地址只有收信地址,而寄信人的署名是“王邪”。當時我興奮的不行,幾乎是從三叔手裡把信搶了過來,然後迫不及待的拆開,結果裡面沒有信紙,只有一小堆泥土。
我不明白那到底是什麼意思?爺爺究竟在哪裡?這麼多年的時間,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他一直就這樣杳無音信,我對爺爺的思念已經強烈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當看到那一堆泥土的時候,整個人都像是失去力氣一般,不過下意識的夜鬆了口氣,信封上面的字雖然寫的潦草,但三叔一口咬定那絕對是爺爺的字跡。聽三叔說話的時候,我眼睛都溼了,爺爺還在,我爺爺還在。
張培家裡發生的事情,以及與之相關的那個紅鼻子算命老頭,三叔說本來應該是死了的人,還有小時候吃水鄉的雙九煞陣。南雨的八字和我的牽扯,南雨的死亡,以及最後虯龍嶺上面的事情。這些年這些事一遍又一遍的從腦海閃過,我隱隱覺得這裡面有相當大的聯繫,但是缺少了關鍵的一環,在道生靈韻的作用下我看到了南雨死後的事情,但並沒有看到南雨死亡的全過程,到底是什麼影響的道生靈韻的效果,將南雨的回憶硬生生的打斷了,爲什麼不想讓我看下去,如果我繼續看下去,到底會看到一些什麼?而且我記憶特別深刻的就是在亂石堆中出現的那塊木板,三叔說那像是一道門,至少是一道門的投影。爺爺走之前去過那裡,留下了秤砣,並且讓麻爺爺請了老家祠堂的三尊牌位出來,那三尊牌位在臺階上面都是在靠上的位置,可見其兇猛的不行,應該是想要把那木板裡面的東西給扯出來。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我隱隱覺得爺爺應該是知道內情的,只是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爺爺依舊失蹤,如今只有一封裝着泥巴的信封。這一切就像是一個個的謎團一般,我抓不住其中的關鍵,只能是死死的藏在心裡,拼命的練手藝。
我站的地方是最頂樓,這裡一層的教室晚上都不會開門,所以整個走廊的燈都是熄着的,我也圖個清靜。一個腦殼從樓下的護欄伸了出來,一張圓不溜秋的臉,和我堂姐倒是有的一拼,朝着上面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喂,學弟,又在那兒思考人生?”
這圓臉女長的實在讓人看不下去,不過旁邊的那女的還行,這樓上固定是我的地盤,樓下對着的位置固定成了這兩女生的地方,好多次都看得到。
兩個女的在樓下開始了嘰嘰喳喳,我依稀可以聽到一些,
“你看那人,每次都看到他站在那裡,還穿中山裝,也不知道裝什麼裝。”
“人家穿什麼衣服關你什麼事?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等會一起出去吃燒烤。”
“我呸,就他這種土冒。”
接着樓下傳來一陣嬉笑打鬧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