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沅愣怔了片刻,恰好聽到寒星在桃林中吹響的代表“平安”的哨音,馬上回過神,也微笑了起來:“是我那侍女吹的哨子,那邊已經沒事了。 (都市言情)你……很喜歡看書?都看些什麼書?”
如果不是紀明軒喜歡看書,他也不會發“手斷目瞽,生不能再識再寫半字”這樣的毒誓了。寒星還沒有過來,謝青沅覺得兩人相對無言未免尷尬,挑這樣的話題來說,比較合適一些。
紀明軒果然更加脣角又彎了些,心情瞬間輕鬆起來:“是,諸子百家的都有涉獵,不過最喜歡看的還是《山川志》之類的閒書。”
謝青沅沒那麼廣泛的興趣,不過除了醫書,她也對《山川志》之類的書很感興趣,兩人的言談更加融洽了幾分。
遠遠看到寒星已經帶着紀明軒先前的隨從找了過來,謝青沅伸手取出一隻藥瓶遞給紀明軒:“這是金創藥,你那幾個隨從似乎受了外傷,你拿着給他們用吧。這事我不會說出去的。”
想了想又對紀明軒加了一句,“你自小弱症,體有不足,不過也不是什麼難事,上京鳳南路有家醫館名錦元堂,你去找裡面一位董大夫,他能治!我自己就姓謝,你也不用老是謝我了。”說完不等他道謝,就告辭先行離去。
紀明軒握着那隻還帶着她體溫的小瓷瓶,把那聲“多謝”嚥了下去。今日才遇上這位謝九殿下,他就不知道要對謝九殿下說多少聲“多謝”了。
想起剛纔謝青沅說自己就姓謝不用他老是謝時,那雙水眸輕輕一眨,嘴角不自覺地調皮地微微翹起,紀明軒不由莞爾一笑。
這少年做事是個穩妥的性子,又比較顧人,並沒有問他爲什麼會有人追殺他這類隱私的事,只挑了個合適的話題說上幾句。
紀明軒本來以爲謝青沅這樣心思靈秀的人,該是個少年老成持重的,卻沒想到謝青沅也有不經意的調皮,透出了幾分少年的蓬勃朝氣,讓他感覺……很好。
謝青沅心情也不錯。
她覺得自己走得很及時,她怕再聽到紀明軒說那句“多謝謝九殿下”,這人的舌頭說不定就會打絞起來了。
不過紀明軒這人確實如謫仙一般風度翩翩,明知道自己會醫術,自己不說,他也沒強求到自己這裡來,請她爲他診治,性格很……
“剛纔去桃林賞花了?”
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攔在了謝青沅面前,謝青沅一個不提防,差點撞了上去,急退了兩步,看清是紀霖後才輕吐了一口氣:“你就不能改改這性子麼,老是悄無聲息地出來嚇人!”
小野貓兒才一見他就倒了毛了!
紀霖含笑看着薄嗔的謝青沅,心裡有一塊地方覺得軟軟的,又極踏實。
這幾天他雖然在大覺寺這邊避着,手頭事卻多的很,每天忙到深夜睡時已經一身疲憊,偏偏心裡總有一處不太安穩。直到得知她已經來了,急急趕過來接她,剛纔遠遠看到她一眼時,那顆心才安穩的落了下來。
哪怕惹了謝青沅的嗔怒,紀霖心裡也覺得沁出了幾分甜意。只是再仔細往她身上一掃,臉色一下子變了,伸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要捋袖子:“你剛纔受傷了?”
謝青沅的一隻衣袖上沾了幾點細小的血跡,其實並不顯眼,卻還是被紀霖眼尖地發現了。
“沒有,我沒受傷,是剛纔在桃林裡碰到成郡王府的紀三爺……”
她不說寒星也會跟紀霖稟報的;謝青沅掙脫不了,還在解釋着,紀霖已經一手將她的衣袖捋到了手肘處,握着她的手臂查看。
少女纖長的手臂像白玉精心雕就的一樣,沒有任何傷口或瑕疵,卻像最新鮮的冰雪反射了陽光似的,幾乎刺得紀霖眯了眯眼;可掌中那種幼滑膩脂一般的觸感,卻讓他不捨得就此放開。
曾經就是這樣美的手臂,軟得像藤蔓一樣勾在自己的脖子上……
紀霖覺得頭有些暈,謝青沅卻低呼了一聲“痛!”,紀霖連忙鬆開了手,五個紅紅的指痕卻已經留在了那截玉臂上。
“你這人怎麼老是──”謝青沅有些生氣地瞪了紀霖一眼。
可即使是她生氣,那雙水眸圓睜着的樣子也是可愛極了;紀霖強壓下臉上的發熱,輕咳了一聲努力板了臉:“要你多管閒事!要不是寒星功夫好,你這會兒不僅救不了人,還會被他也拖累了……”
捏疼了自己也不知道說聲“對不起”,居然還變本加厲地板着臉來訓誡。謝青沅一邊把衣袖拉了下來,一邊扭頭就走:“紀明軒人好,我出手救他又怎麼了?那不是一條人命麼!”
紀明軒人好?紀霖腦海裡馬上記起那病病歪歪、論輩分還是自己侄子的青年來,那青年雖然一直病弱,卻長了一張俊美的臉!
他是人好還是人好看?
紀霖想起剛纔遠遠看到謝青沅是一副脣角含笑心情很好的模樣,先前還以爲是她是賞花賞開心了,沒想到原來是因爲賞到美男了!
一種強烈的、從來沒有過的奇怪又極不舒服的感覺突然涌上紀霖的心頭,他一手就攥住了謝青沅的手將她拽了回來:“不許走!說你兩句還不聽了……”
謝青沅一個趔趄差點撲進他的懷裡,手腕又被他攥得生疼,不由更加來了脾氣,衝口就打斷了他的話:“誰要聽你說,我是你什麼人,要你多管閒事?”
這還立馬拿他才說過的話來堵他的嘴了?紀霖不由氣笑起來:“我多管閒事?要不是我給你送了寒星這幾個人,你今天早被人一起給剁了!”
話音剛落,拽着謝青沅的那隻手掌突然像被腹蛇咬了一樣,急撒手時,那隻手除了痛,已經很快就紅腫起來。
紀霖又驚又氣,捧着那隻手瞪着謝青沅剛低喝了一聲“謝青沅!”,謝青沅已經及時退遠了幾步:“你倒是試試誰能剁了我!”轉身就撒腿跑了。
她制的有不少保命的藥,確實不是人輕易能夠得手的,紀霖既然這樣說她,她就讓他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個心裡沒底就喜歡多管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