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沅雖然一直作男子打扮,行醫時也不忌男女,但是她到底還是個女子,而且一直對紀霖當初的襲胸耿耿於懷。
現在看他眼睛又往不該看的地方看,謝青沅頓時惱羞成怒,口氣也惡劣起來:“寧王殿下這是沒能跟美人對上,被人截了胡,就把悶氣撒我身上來了?”
其實紀霖本來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想關心一二的,只是他並不知道自己語氣有些不對,現在被謝青沅這麼一反譏,只覺得她這個沒良心的根本不識好人心,聲音不由冷了下來:“什麼美人,什麼截胡!你給我說清楚!”
“怎麼,被踩着痛腳了?你倒是跟你那太子哥哥說去啊,衝我吼什麼吼!”謝青沅冷嗤一聲,懶得再跟這傲驕的傢伙歪纏,轉身就走。
紀霖這才明白謝青沅指的是元秋敬酒的事,見她要走,想也不想地一手就將謝青沅拽了回來,伸指捏住了她的下巴逼得她擡頭與自己對視:
“什麼痛腳,你這腦瓜裡都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你以爲我是什麼人?還截胡,哼,虧你想得出來!”
說得這麼言之鑿鑿?謝青沅懷疑地看着紀霖,見他一副又惱火又慪氣的模樣,趁他一個不注意,指間一翻已經一針紮了下去。
“謝青沅!”紀霖捏着謝青沅下巴的那隻手立即麻軟無力地垂了下來,鳳眸中瞬間出現兩處幽暗的漩渦,有如風暴來臨前夕。
謝青沅心頭一顫,拔腳要跑,慌張中膝蓋卻重重撞上了假山下方凸起的一塊石頭,眼看着自己身子就要跟地面親密接觸了,一隻結實的胳膊卻強勁有力地緊緊攬住了她的腰。
“笨蛋!”紀霖低頭看着被突然拽進自己懷裡,一下子還沒回過神的謝青沅,鼻間嗅到她身上那種帶着一絲藥味的、極淡的香氣,攬在她纖腰的那隻手驀然一緊,又極快地放鬆了下來,“還不趕緊給我解開!”剛纔的怒氣已經消彌一空,語氣中卻帶了一絲自己根本沒有覺察的無奈寬容。
謝青沅膝蓋那一下撞得挺重,正痛得眼淚花花的,聽到紀霖催促自己,擡頭狠瞪了他一眼:“再兇我就偏不給你解!”她答應給他解毒是爲了報他救命之恩,但是也沒打算就要忍耐他那臭脾氣的。
謝青沅以爲自己目光兇狠着,其實她這樣含着兩眼淚水的樣子,怎麼看着也不像兇,被那雙烏黑的眸子這麼一嗔,紀霖只覺得心裡有一塊地方似化了一般,有些酥酥的,癢癢的。
“我不兇你。”紀霖悄悄偏了頭,深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氣,依舊板着一張臉,“還不給我解開?”
謝青沅打定了主意,她幫紀霖解開那麻穴以後,他要是還敢兇自己,等到給他解毒時,她就讓他多吃些苦頭!
謝青沅手指一動,紀霖覺得腕上一處像被什麼叮了一下,然後整隻胳膊已經能夠活動自如了。
紀霖極快地點了謝青沅的穴道,抄手就將她抱了起來。
沒見過睚眥必報、翻臉這麼快的男人了!謝青沅小臉繃得緊緊的,咬牙瞪着紀霖:“無賴!騙子!”見他不爲所動地抱着自己就走,壓低了聲音急問,“你要幹什麼!”
“竟然敢拿針刺我,我非把你從這假山上摔下去!”紀霖惡狠狠威脅着,抱着她轉身就走上了假山上的一條小徑。
他來真的?謝青沅眼睜睜看着紀霖抱着自己走上高高的假山,心思千迴百轉:難道他找到另一個可以幫他解毒的人了,他現在根本用不上她了?
紀霖卻腳步一轉,跨上假山上橫空搭建的一處小小的棧橋,進了被假山山峰幾乎完全掩住的一間小暖閣中,將謝青沅放在了裡面已經鋪了錦墊的一張錦椅上,嚓地一聲用打火石點燃了壁燈。
暖閣中立即明亮起來,謝青沅下意識地眯了眯眼,紀霖已經在她身前蹲下身子,伸手去捋她的褲管。
“紀霖!”謝青沅動彈不了,只能又氣又急地乾瞪眼,“男女授受不親!”
他剛纔只是故意嚇唬她,並不會真把她摔下假山去,可是他現在又要做什麼?她自己就是醫者,她纔不要他……
“這裡有公主嗎?還有,你不是說醫者不諱男女?”因爲蹲下了身子,紀霖剛好和謝青沅平視,一雙鳳眸中隱隱含了幾分笑意,似乎她這一番氣急的模樣很是取悅了他,“你說我嚇着了你,現在我誠心給你賠罪也不行嗎?”
她說不行他非要說行,在這種受制於人的情況那也就是行;何況看紀霖這模樣,分明還有些以此爲樂的意思!謝青沅慍惱地咬了咬下脣,緊緊抿住了嘴。
紀霖的目光不由自主就落在了她鮮嫩的菱脣上,只覺得突然間酒意上頭,眼中看到彷彿是一枚嬌豔欲滴的紅山莓,引得人很想湊上去輕輕咬上一口。
只是身子才微微前傾,已瞬間醒回了神,紀霖心中微凜,急忙低了頭,從懷中取出藥膏塗在謝青沅已經青腫的膝蓋上,掌心覆上不輕不重地揉了起來,語氣說不出的輕柔:
“這是宮中特製的無暇膏,對跌打淤傷頗有良效。你忍着點,現在揉散了就好,一會兒不會再青紫腫痛了。”
紀霖這又是搭錯了哪根筋,是胡鬧還是真的想迂尊屈貴地給她賠罪,多拉近拉近兩人的關係?
謝青沅滿眼狐疑地看着半低了頭正給自己揉藥的紀霖,卻不期他若有所覺,微擡起頭斜睨了她一眼,鳳眸中灼灼星華流轉,像暗夜中燦爛流轉的星雲,神秘、炫麗,一下子就攝住了謝青沅的心神。
如果是別的人這樣看他,紀霖只會覺得厭煩,可等到這人是謝青沅時,他心中卻莫名有一種隱秘的自得;面上卻顯出了幾分不耐煩:“你打算把我臉上看出花兒來麼?”
謝青沅慌張地將頭撇開,心裡後悔莫及,剛纔自己怎麼就會對這無賴看癡了去呢?還被他瞧了個正着,出言取笑!
謝青沅只覺得臉上熱燙的厲害,就連紀霖正覆在自己膝蓋上的掌心,似乎也熱得灼人。
紀霖覷見她半邊臉頰已經潤出了嬌妍的粉色,嘴角忍不住微微翹了起來,掌下的肌膚嫩滑如最上品的天絲絲綢,小巧的膝頭被他大手緊緊覆住按揉,讓他心頭忽然生起幾分情*色風月的意味。
謝青沅此時已經穩住了心神,轉回頭時眼中一片清明:“今後我們要相處的時間還長,以後再遇到這類情況,我們各退一步,不要互相夾氣可好?”
她已經應了要幫寧王解毒,寧王想怎麼樣她不管,她自己最該做的,就是跟寧王保持好正常的醫患關係,不遠,也不要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