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是該行鍼灸驅毒的日子。晚間謝青沅一被紀霖悄無聲息地接到隔牆槐樹衚衕的房子後,就忍不住問了出來:“這事怎麼又扯出嘉儀縣主了?”
紀霖凝目看向她:“那天晚上我們沒有搶到的那封信是元秋寫的。”
元秋?謝青沅眨着眼想了想:“我跟她並沒有什麼交集啊,她爲什麼要這樣做?”
紀霖臉上突然現出一絲不自在:“我也不知道。不過長孫亮跟她說過你是我的外色男寵的事。”
謝青沅怔了怔,才猛然明白了過來:“原來弄了半天,癥結在你這裡啊!”
見紀霖訝然看向她,謝青沅白了他一眼:“我看元秋是喜歡着你呢,所以聽到這件事,纔會拿我泄憤。我要出了這事,再是你的男寵,以你的性子,也必是不會再要我了的;元秋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如果這件事的起因是因爲元秋的嫉恨,那麼原來沒想通的地方一下子就想得通了。不過聽了謝青沅後面的話,紀霖心裡莫名一緊,伸手就抓住了她的手:“什麼以我的性子!你給我記着,不管你發生事,我都要你!”
修長有力的大掌緊緊握着柔軟無骨的小手,嫩白被麥色牢牢包裹着,讓人說不出的遐想飛飛。謝青沅只覺得手像被燙了一樣,急着想抽出來。
紀霖說過不會硬逼她,這時雖然很想將她的整個人都抓過來,卻強忍住了,不過還是兇巴巴地握着她的手湊到自己嘴邊咬了一口:“以後再不許說這樣的話!”
他這教訓的樣子做的兇狠,卻是才咬完拇指已經輕柔地揉了上去,等到放開時謝青沅的手腕上也只是留下兩排淺淺的牙痕。
謝青沅沒想到紀霖竟然會做出這種近乎孩子氣的無賴之舉,怔怔看着自己那截皓腕上的牙印,猛然轉過了身。
紀霖一時情難自已咬了她,見她突然轉了身,只怕她生氣,又不敢再強拉着她,只跟着站近幾步:“你……是不是生氣了?是不是我咬痛你了?”
見謝青沅只揹着自己不出聲,紀霖心裡不由揪了一下,一時又不知道該怎麼哄纔好,鳳眸微閃,想着剛纔一時衝動無賴了,索性再臉皮厚些好了,直接捋了袖子就把自己的手伸了過去:“那你用勁咬回來好不好,我讓你咬,只要你不生氣就好!”
伸在自己眼前的那隻上臂結實勻稱,強健的肌肉緊緊賁起,帶着男人力量之美,莫名給人安心的感覺。
要不是他出手,當初她也沒辦法從受驚的馬車裡脫救;要不是他出手,那天她會在瘋牛的角、蹄下重傷或死;要不是他出手,長孫亮、姚昱以及元秋又怎麼會各自受到懲罰?
身後又傳來紀霖低沉磁性的聲音,語氣裡帶着一絲焦恐,又有些詞窮無措:“沅沅,你別生氣了……”
“我纔不咬沒褪毛的生豬蹄!”謝青沅依舊沒回過頭,聲音繃得緊緊的,還了絲兇惡,“你還不快去泡藥浴!”
紀霖怔了怔,嘴角慢慢翹了起來,哪怕被她把自己的手說成是沒褪毛的生豬蹄,也愉悅地低低應了聲“好”,停了停見她還是沒轉身,只得又是歡喜又是遺憾地先出去泡藥浴了。
直到整個人都浸在浴桶裡了,紀霖還覺得渾身都在飄:他咬了沅沅一口,沅沅也沒生氣,這是不是說,沅沅的心裡已經有他了?
行鍼的時候謝青沅早已收斂了全部心神,伸手拿出來的就是兩隻針盒,見紀霖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淡然先解釋了一句:“看了陸老帶回來的醫書,我在原來的針法上又做了完善,只是行鍼要複雜些。”
她臉色平靜,說話的語氣也平平淡淡,卻讓人不知不覺就產生信服。
新的行鍼之法,那她是不是又在自個兒身上先下了針做了實驗?紀霖擔心地看了她一眼,想說些什麼,被她催促了一聲,還是老實脫了上身的衣物,踞坐在梨花榻上。
這一次行鍼除了紀霖身前的穴位,背後也插滿了銀針,謝青沅不時需要跪在榻上膝行調整方位,出手刺入或捻動銀針,直到全部起針,已經足足過了一個時辰。
謝青沅大汗淋漓,只覺得手臂已經擡不起來,膝蓋以下也完全麻了;紀霖顧不得喝藥,伸手就將她兩隻小腿擱在自己腿上,細心地揉扌圼起來。
謝青沅歇息了片刻,就立即拂開了他的手:“趕緊喝藥,然後試着運轉內力。”
這時就運轉內力?紀霖有些吃驚地看向謝青沅。
“說了行鍼被我完善改良了,可能這一回就能驅清毒了。”謝青沅嘴上說着可能,眼裡卻很有幾分自信。
紀霖鳳眸閃閃明亮,端起擱在桌上的那碗藥一飲而盡,然後低下頭繼續在她小腿上按了起來:“既然驅清了毒,也不急着這一刻半刻的時間來驗證,我總不能讓小謝神醫爲我廢了腿,那我豈不是罪過大了。”
謝青沅的腿已經能動了,立即努力縮了回來:“我自己會按,你快運功看看,我也沒有十成十的把握,萬一還要再行鍼療治呢?”
她說的堅決,語氣又有幾分迫切,紀霖深看了她一眼,才輕輕道了聲:“好!”
坐開到一邊,閉目引導內力先在基本經脈內轉了一圈,見全然暢通無礙,紀霖又慢慢將內力導入了幾條重要經脈。
謝青沅緊緊盯着他的神色,手中已經又捏緊了銀針,打算要是他一有什麼不對,就趕緊先下針救護。
見紀霖一直面色平靜,謝青沅心頭慢慢鬆了下來,估摸着他應該快要收功了,手中的銀針正在放回針盒,卻見他眉心輕輕一斂。
還是有餘毒未清?謝青沅心頭一緊,手中捏着一枚銀針就向他胸前大穴扎去,還未刺進肌膚,手腕就被牢牢抓住了。
紀霖睜開了眼,一雙鳳目灼灼發亮,對上謝青沅焦慮的眼,驟然綻出炫目的光華,脣角愉悅地翹了起來:“不知情的,還以爲你這樣子是要刺殺呢!”
聽這語氣,紀霖這是好了?
謝青沅遲疑地掙開他的手,放下了銀針,轉而伸指想去給他把脈,紀霖卻反手捉住她的手,猛地將她往懷裡一帶,結實有力的雙臂牢牢圈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