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在押注的時候紀霖還跟她在一起的,可是現在龍舟上那名鼓手分明就是……
龍舟越來越近,謝青沅緊張地看着那名精赤着上身,結實的肌肉上用硃砂塗畫了幾樣五毒圖樣的男子,賁張有力的手臂高高舉起,又迅捷有力地重重擂在牛皮大鼓上,發出隆隆震耳的響聲。 奇中文網新地址:www..com
龍舟飛速劃近,男子手上絲毫不停,寬厚的胸背有汗珠沿着蜜色肌膚下賁張的肌肉滾落,更加炫出了一份男子的陽剛之氣。
看臺下的民衆中已經有女子尖叫起來:“天!那鼓手是寧王殿下!是寧王在親自擂鼓!”
像一滴水突然掉進沸油一樣,沿岸一片都沸騰喧囂起來;謝青沅聽着下面一片狂熱的歡呼,心裡也陡然一熱,只是左右都是質子府的質子和公主們,謝青沅不得不用力握了握拳,才把幾乎要隨着人喊出口的聲音壓回了嗓子裡。
就在龍舟從質子府的看臺前劃過的一剎那,紀霖卻突然轉過臉往這邊看來,一雙鳳眸正正對上謝青沅緊張的視線,竟是滿含了笑意和深意,然後擂鼓聲驟然發急。
像專爲她而做的表演一樣,正在齊頭並進的幾艘龍舟中,寧王府的龍舟隨着這鼓聲突然發力,如離弦之箭一樣速度又提高了一籌。
比賽的龍舟本來越到後面越是力竭,臺上臺下的看衆們沒想到會有一艘船突然異軍突起,頓時滿岸都是激動的吶喊。
玄旗龍舟竟是提前了兩個船身,遙遙領先地闖破了紅線。岸上一片轟動,紀霖在撞線那一刻驀然停了擊鼓,遙遙回首向質子府看臺看來。
他目力極好,見謝青沅一手緊緊抓着看臺上的欄杆,一手不自覺地揪住了胸口的衣襟,臉上的神情分明也是在爲自己的首戰告捷激動不已;紀霖心懷大暢,猛然高舉起手中的鼓槌,重重的、有節奏地敲擊起來。
很隆重的三下連響,然後又是三下連響,紀霖合着鼓點,一聲聲在心裡默唸着:謝、青、沅!謝、青、沅!目光灼灼盯着謝青沅的方向,脣角揚起,笑得無聲卻張揚。
謝青沅,你聽到了嗎,這一場龍舟賽,我要爲你而贏!總有一天我要你並肩站在我身邊,跟我一起接受萬衆的歡呼!
謝青沅莫名覺得那連響的鼓聲彷彿敲進了自己的心裡,雖然距離不近,卻彷彿清楚地看到了紀霖在衆目睽睽之下火辣辣看向這邊的目光,彷彿感受到了紀霖那份恣意的張揚,一時竟有些說不出的心悸。
看臺上的人都撲到欄杆處看龍舟了,彼此的一些舉動都互相落在眼裡。
東方恪從沒見過謝青沅會露出這樣不淡然的表情,走近幾步調侃了一句:“謝九你這麼激動做什麼?難不成你重金押了寧王府的龍舟勝出?”
隔着幾個人站着的姚昱已經忍不住低低酸了一句:“他不押寧王府勝還押誰,這激動可指不定不是爲了銀子,而是爲誰擔着心吶!”
話剛說完,站在他旁邊的李湛就敏感地側臉看了過來,長孫亮悄悄踩了姚昱腳面一下,姚昱立即醒悟到自己有些失言,連忙閉了嘴。
李湛若無其事地回過頭去,心裡卻開始咚咚打鼓:難不成姚昱也看出了什麼?他不會拿這事也像自己一樣去撈棵大樹靠吧?一個人知道的事叫秘密,要是一圈兒人都知道了,自己在太子跟前也就沒什麼優勢了……要趕緊想個辦法處理好這事纔好!
謝青沅一直嘭嘭跳的心已經回覆了平靜,並沒有聽到姚昱那句酸話,也沒有看到李湛的那些眉眼官司;含笑對身邊的東方恪點了點頭:“東方兄可以給人批命去了,我確實押注押了寧王府的龍舟勝出。”
東方恪哈哈一笑:“那你還不快去取彩頭?等三輪初賽決出了三艘龍舟,很快今年龍舟魁首的盤口就要開了,你還可以繼續下注,贏一筆大的!”
“那就借東方兄吉言了,謝九要是最後也贏了,定要好好請你一餐!”謝青沅眉眼舒展地衝東方恪點點頭,帶了杜安下了看臺,去盤口領彩頭去了。
第二輪的龍舟賽正在舉行,第三輪的還沒有開始,謝青沅也不管最後的盤口比例還沒有開出,取了銀子後直接就押了最後還是寧王府的龍舟勝。
才擠出了押注的人羣,就有一名小廝上前叉手行了禮,笑容謙恭可掬:“謝九殿下,可找到您了!小的是成郡王府的,我家三爺邀您過去乘船到雲池湖中去看比賽。”
除了岸邊的看臺,也有不少達官貴人僱了船到湖中去近距離觀看比賽,想來是先前自己與陸老、紀霖單獨走了,所以這小廝直到現在才找到自己。
紀明軒請自己一起乘船去看比賽?謝青沅掃了一眼這小廝,目光微閃就應了:“好。”
一邊跟在小廝後面走着,一邊閒閒問了起來:“你叫什麼名字?怎麼以前在紀三爺身邊沒看到你?”
小廝腳步不停,答得也極快:“小的叫得貴,尋常給羅申大哥打下手,羅申大哥已經跟着三爺去船上了,叫小的過來請殿下一起過去。”
杜安緊緊隨在謝青沅身後,見得貴橫穿過一片柳樹林子帶路,越往前走卻人煙越少,心裡不由泛了疑,趕上前拉住了得貴:“這是去哪裡,不是登船看賽龍舟嗎,這邊怎麼這麼僻靜?”
得貴眼珠微轉就一臉笑容地答了:“那邊岸上都圍滿了人,正是往這邊走纔好登船啊。”
說起來也確實是這個理,杜安“哦”了一聲心裡還有些懷疑,謝青沅卻突然指着左邊驚呼了一聲:“那是什麼?”
杜安和得貴兩人都心中一緊,忙往左邊看去。
左邊什麼也沒有,身前卻撲通響了一聲,杜安回過頭有些驚訝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得貴,猛然明白了過來,羞慚地脹紅了臉:“殿下,都怪小的……”他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卻沒有謝青沅這樣快的反應,身爲長隨,根本就沒有起到保護主子的作用!
“經得事多了,你就有經驗了。”謝青沅拿足尖輕踹了得貴一腳,“你現在不必太過自責,先把他給我綁起來,注意不要留太深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