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旅館,上到二樓,黃小淑留在走廊外面,黃子平一個人敲門進房間。
四周看了一眼,房間小的可憐,很壓抑。擺設也很殘舊,各種低檔環境差,空氣差,煙味濃烈。
再看馬文波,很憔悴,雙眼佈滿血絲,跟昨天晚上相比,彷彿瞬間老了好幾歲的模樣。
在唯一的又舊又髒的椅子裡坐下來,黃子平開門見山問馬文波:“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馬文波也是爽快:“我小媽有情人,我見到過他的背影,不確定是誰,只是能肯定不是你。”
黃子平倒抽一口涼氣,我了個去,林娥找情人?她是典型的家庭婦女,平常就不怎麼出家門好吧?怎麼就偷人了?匪而所思。不過,如果馬文波沒說假話,導師的死就好解釋了,林娥的死也能解釋了:“你告訴警察沒有?”
“我沒有任何的證據如何說?而且你沒看現在什麼情況?對方肯定不普通。”
“然後?你是導師的兒子,你自己老爸這樣冤死了你竟然慫,你會當人的兒子麼?”
“我能如何?我就一個普通小民,做個四五千的工作,我玩不起。”馬文波說話比較大聲,比較激動,他自己也感覺不對勁,慢慢又冷靜下來,用很小音量的聲音,很無奈的口吻道,“我老婆就要生孩子,預產期兩週以後,我不想他們成爲孤兒寡母。我需要時間慢慢去搞清楚,有了實質證據再給警察。”
原來是這想法,黃子平感覺自己罵錯了:“對不起,我以爲你是因爲害怕而選擇不聞不問。”
“不聞不問?我要是這樣,我會上去找小媽?”
“你別激動,算了,我告訴你吧,我見過你妹,你小媽讓她轉告我一句話,這句話很有內容,她好像知道自己會死。”
馬文波想點菸來着,聞言吃驚地停止了所有動作:“怎麼這樣?他們不是狼狽爲奸麼?”
“估計是你小媽不堪心裡折磨吧,然後那男的乾脆一不做二不休。”
“有懷疑的對象沒有?”
“你只是找了我?”
“對,我沒走是在等你找,我覺得你會,我爸經常和我說你,我知道你是怎樣的人。”
“坦白說,有一個,但我也沒證據。”
“周星雲?”
“對,他的表現很反常,和他的性格不符,可我很奇怪,你怎麼知道?”
“公安局大堂的事我知道,而且他的背景確實有這樣的能力。”馬文波這才把煙點燃,抽了一口道,“你也走吧,保個平安,不然恐怕也有殺身之禍,這樣一來更無法搞清楚兇手。我們得矇蔽他,所以喪事不要管了,讓林娥的孃家人來管。”
“不行。”
“怎麼不行?她殺了我爸,我還得管她,我做不出來,我無法接受這樣。”
站在馬文波的立場,好像他這樣想也沒錯,既然這樣黃子平就沒有勸:“那你走,喪事我辦,不然如果真是周星雲,我走太反常。”
“隨便你,我管不着。”馬文波把香菸掐滅,開始收拾東西,“我現在走。”
“你不看看你妹?”
馬文波沒回答,三幾下收拾好東西才道:“你們先走,我怕你們被跟蹤。”
黃子平遲疑了幾秒,最後道:“相互保存電話號碼,有什麼消息相互通知。我和你一樣不想導師冤死,只要知道了誰是兇手,無論任何代價我都會毫不猶豫。”
回到酒店,黃子平和黃小淑商量開了,到底怎樣去試探周星雲?現在手裡是一點證據都沒有,只是懷疑。如果周星雲是普通人,把自己的懷疑告訴警察,一切有警察去查證,但現在這樣明顯行不通。黃子平倒是沒所謂,馬文波呢?還有馬玲玲呢?這些人的安全如何保證?除非證據充足到讓周星雲進去了出不來。
愁啊,商量來商量去都沒有好辦法,只能嘗試性找個偵探去挖一挖林娥生前日常的私生活,看能不能找到線索。這事就黃小淑負責了,但不是立刻開始,而是回港海以後再開始。現在黃子平有更關鍵的事情要做,給林娥辦身後事,這要和她的孃家人商量,所以他打通了林娥母親給的座機號碼。
一番談下來,黃子平很失望,林娥母親說林娥既然嫁人了就該男家這邊搞定,指的是馬文波。黃子平真懷疑林娥的孃家人這樣的態度,會不會是因爲知道了林娥外面有人?勸過了沒用,最後關係破裂?思索着這些問題,他給好幾個師兄師姐打了電話,跟他們商量喪事怎麼辦,馬文波不管,林娥孃家人不管,亦只能黃子平管。
和超過五個人商討過以後,黃子平纔給周星雲打電話,但面對周星雲,不是在電話裡談,而是約他出來。
晚上七點鐘,醫學院附近一個老餐館,黃子平帶着黃小淑走進去。因爲求學時期但凡有聚會都來這個餐館舉辦的緣故,老闆認識黃子平,見黃子平走進來,頓時露出笑容問黃子平是不是老桌號?黃子平是說,隨即被老闆帶到窗戶邊一張能坐七八個人的長桌坐下。
點了一大盤勁辣水煮魚,兩盤餃子和一大碟醬骨架,老闆走開後,黃小淑問黃子平:“周星雲幾點來?”
黃子平道:“不管他,我們吃我們的,他又不吃。”
“也對,有錢人,看不上這種東西。”說話間黃小淑的語調奇怪起來,“你現在好像也挺有錢吧?我怎麼沒見你帶我吃什麼大餐?”
“有錢?”黃子平呵呵了兩聲,“得看和誰比,和那些超級富豪比,我那點錢還不夠他們買一輛車,而且很快就要沒有。”
“爲何?”
“給我以前的保鏢。”
“不是給過了嗎?”
“我畢竟害了他,他祖籍在港海城,卻這輩子都不能再回去,儘自己的能力吧!”
“你真大方,呵呵,我要是殉職了你給我多少?”
“一千萬,燒,滾蛋你丫的,說這種話。”
“別的殺手我不知道如何,我都給自己準備了一瓶毒藥隨身攜帶,被抓住又沒有逃脫機會的時候就直接給自己結果。”
“行行行,我有多少給多少行吧?”
“還可以,我有空給你一個賬號,真有那樣一天,你打進去。”
“誰的賬號?”
“你別管。”
兩個人正談着,周星雲來了,這傢伙穿的很休閒,一身白色名牌,眼看就不是進這種小餐館的人,所以他進來的剎那,許多食客都把目光投過去。其中一桌子的三個女孩子還有點要尖叫的跡象,一個個是花癡模樣,多希望周星雲是走向自己,結果當然是失望的,周星雲走向的是黃子平坐的桌子。
拿紙巾擦了擦椅子,周星雲才坐下來,隨即頭一句就是:“黃子平你是故意在噁心我嗎?”
黃子平反問道:“這種地方很掉你的價?”
“你明知道我不來這種地方。”
“所以我有廢話趕緊說是吧?”黃子平給周星雲倒了一杯茶,遞過去的時候裝做無意實則有意把茶杯打翻,茶水沿着桌子邊流下去,溼了周星雲一褲襠,“對不對,對不起,人有失手馬有失蹄。”
周星雲暴怒:“失你妹,王八蛋,你這是手術手,還號稱什麼狗屁鬼手,你會失手?”
黃子平就是想刺激他,讓他有那麼一刻失去理智,說些不該說的話:“高精密儀器還出錯,何況是人手?你能別那麼小氣嗎?”
“我還小氣?”
“不然?”黃子平把紙巾遞過去,“擦擦,就一條褲子而已。”
周星雲直接拍掉黃子平遞過去的紙巾,自己拿了隔壁桌的紙巾在擦,最後發現壓根擦不乾淨。那是茶水,而且還是低檔的普洱,那顏色又紅又黑,看上就跟上火尿了褲子一個樣。他也是醫生,也有那麼一點點潔癖,所以別提心裡有多窩火:“黃子平,廢話趕緊說,老子沒空應酬你。”
黃子平不緊不慢道:“我一約你就出來,過去從來沒試過,你都不愛搭理我,突然間改變,你是在害怕什麼?”
“笑話,我害怕什麼?我是以爲你有什麼消息要告訴我,看來你是沒有,再見。”
“等等,我有。”
“那你少廢話,直接說。”
“你來的目的是不是和我一樣帶着試探?”
“神經病,壓根不知道你說什麼狗屁。”周星雲轉身就走。
“好吧,正事是師孃的喪禮我們辦,我已經和幾個師兄師姐說好,明天上午師孃的孃家人把屍體領出來。嗯,我就通知你一聲,不是在詢問你的意見,無論你同意不同意,這已經是定局。”
“這麼急,你是在掩飾什麼嗎?”周星雲走回來,“案件沒搞清楚,老師這邊是這樣,師孃那邊也是這樣,你很令人懷疑。”
“這些話你該對警察說,而不是對我說。”
“你以爲我不敢?”
“你敢,堂堂周公子有什麼不敢做?”
“你什麼意思?”
“你自己覺得,你心裡潔淨,你會發現我沒什麼意思,反之,呵呵……”
“真是有毛病。”
周星雲氣呼呼的身影消失,黃子平並沒有想象的高興,因爲沒能成功刺激到周星雲,讓他失去理智說錯話,這種機會可不多,而且不能連續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