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子平道:“我有什麼事?每天哭着臉?把自己鎖在房間裡不停抽菸?用酒精來麻醉自己,告訴自己這是一場夢?”
“我更希望看見你現在這樣。”
“對,我不能讓你失望。”
韓國佬站第二,他聽見黃子平和老美子的對話,走前兩步對黃子平道:“老闆,讓白九一直在泰國嗎?”
黃子平搖頭道:“暫時。”
“你有什麼計劃沒有?反擊的計劃。”
“有,但首先我們得把碧海集團拿回來。等會你們分一下組,一半住這,一半跟我走,住我丈母孃家。明天得有人來監視我,大二派的老熟人黑玫瑰。我不知道她會不會另外在暗中安排一些人監視你們,所以我要你們每天都出去閒逛,試探清楚。”
“我會安排。”
老美子的藥方寫好,黃子平讓他起來,韓國佬坐下。這一檢查才發現,韓國佬被用刑最厲害,比老美子要傷得多,而且都還是沒什麼表面傷痕的內傷,開的藥方都要複雜許多。後面的人要好一些,尤其海狗,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海狗的身份更特別。
把藥方也給了海狗,黃子平打算出去找蠍子,海狗忽然道:“老闆你沒有問題問我嗎?”
黃子平反問道:“你覺得我要問你什麼問題?”
“我受傷最輕,是不是交代了什麼?”
“拉倒吧,我想這幹嘛?”
“你相信我?”
“廢話。”黃子平擺擺手,沙琅隨即推他。出了門四周看了兩眼,看見蠍子坐在泳池邊上,推過去後走人。黃子平並沒有很着急於對蠍子說些什麼話,他點了一根菸,陪蠍子沉默了好一會纔開口道,“蠍子你做這一行很久了吧?”
蠍子道:“九年。”
“從做的第一天起,你肯定做好了死於非命的準備,多活一天就賺一天對不對?”
“對,如果能僥倖活到退休,最美滿。但做這一行的人,基本上十個有八個活不到。”
“是啊。”黃子平給蠍子一根菸,把打火機也遞過去,“既然這樣,你想什麼?”
“我害了你們,無論怎麼想,都是我的責任。”
“我和你同行,而且我還是頭子,你有的覺悟我一樣有。我也想着自己不知什麼時候會死於非命,所以這次不是誰的責任,是一個必然的結果。這次不來,躲過了這一次,下次一樣還會來。我丈母孃被害死,我是很心痛,我媳婦和黃小淑失蹤,我也很心痛,但不能因此而灰心。”
“我沒有灰心。”
“你沒有灰心,你的信心呢?不勝就是慘敗,這纔是主要的。”
“對不起,我知道了。”蠍子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忽然一陣咳嗽。
黃子平抓住他的手,探了下脈象,情況比韓國佬還糟糕:“內傷很嚴重,你要休養個五六天別出門,等會我寫個藥方讓韓國佬順帶撿回來。”
蠍子點點頭:“我能不能給琳達夫人打個電話?”
“不能,這會讓她不安全。先等等吧,我們這邊穩定了下來就讓她過來。”
“米娜真的已經脫離菲爾先生?”
“米娜的作風其實挺不錯。”
“我混的這九年,同行的朋友很多,我想出去一趟,儘量搜刮些情報回來將功贖罪。”
“不行。”
“老闆,我真的無法就這樣坐在這裡等。”
“你有傷,好了再說,這是命令。”
十分鐘後,黃子平帶走了老美子和黃重,嘎瑪、KK以及五個張大山的手下,先把KK和兩個張大山的手下送去歐陽雪的別墅,才帶着其餘人來到尤雪的別墅。因爲事先通過董青蓮聯繫上管家,所以去到時雖然已經很晚,管家還是在等。房間已經被管家收拾好,她帶了老美子他們上去以後再下來,來到黃子平身旁,第一個問黃子平的問題是小姐還活着對嗎?黃子平當然給她的是肯定答案,然後給了她一個意見,讓她明天開始先回家休息,這邊什麼時候需要她了她再回來。
管家知道黃子平的話是什麼意思,爲了她的安全,所以很爽快答應了下來。
凌晨一點鐘,黃子平躺在段夢瑩的牀上,睡不着。他一直眼睜睜看着段夢瑩的照片,那一幅掛在牀頭上很唯美的藝術照。差不多兩點鐘,一個電話打進來,電話另一端是一個女性聲音,黃子平一直在等待她的電話,總算來了。黃子平連忙道:“怎麼樣?你伯父願意嗎?”
電話另一端的女人道:“原則上同意,但這會結仇,他說需要一個理由,爲什麼要幫你的理由。我說了下我和你的關係,他說考慮,明天早上給答覆。”
“計劃你都告訴他啦?”
“對。”
“他覺得有成功的可能性對不對?”
“嗯,他說可能性很大。”
“希望他能答應,然後一切按我給你的計劃來安排。”
“嗯。”電話另一端一陣沉默,十多秒後才繼續道,“你的腳你還沒告訴我,到底是什麼弄的?”
“這事很難說清楚,等這件事完了,見面時告訴你。”
“你電話接那麼快,還沒睡嗎?”
“睡不着。”
“想段小姐?”
“嗯。”
“真想不到是這種情況,希望她吉人天相虎口脫險吧,正如你,正如我們。”
“會的……”
“早點睡吧,掛了……”
電話掛斷,黃子平又想了好一陣才清空了自己的腦袋,睡覺。
次日早上九點鐘,黃子平起了牀,喊了一聲,沙琅就在外面,他打開門低着腦袋進來,就站在門邊,黃子平自己下的牀,洗漱,然後坐上輪椅下樓。
早餐小吉去順帶買的,她八點鐘去接了人,黑玫瑰。
此刻黑玫瑰就坐在餐桌裡,她剛吃完早餐沒多久,在用平板電腦看新聞。
黃子平坐在她對面,沒跟她說話,先吃早餐,吃完才道:“又見面,好奇怪一個問題,爲何你不拒絕這個任務?”
黑玫瑰道:“我們以服從命令爲天職,沒有拒絕的資格。”
這答案黃子平喜歡,因爲這說明黑玫瑰內心不願意接受這任務,這對黃子平有好處,畢竟黑玫瑰心裡抗拒就有可能對某些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過來,如果黑玫瑰的回答是,我爲什麼要拒絕這個任務?那麻煩就大了,證明對於之前的事她還心存芥蒂,指不定會拿着雞毛當令箭趁機整自己。
舒了一口氣,黃子平道:“有些什麼規矩,說說吧,免得我讓你難做。”
“我能說的上頭已經和你商討好。”
“好吧,不能擺脫你,殺人不能見屍,如果我不得已要殺,你轉過臉看不見是吧?”
“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有可能,看殺的是誰!黃子平繼續道:“你暗處還有多少人?”
“我跟你,別人跟我。”
“意思是你自己沒有,你不知情下的有對吧?”
“你自己理解。”
“明白。”黃子平臉上閃過一絲笑容,不過心裡開始有點感覺不對勁,黑玫瑰比想象中要好說話,大二肯定不會讓她這樣和自己相處,除非有目的。看來還是得防備,別這女人說的都是假話,暗中抓自己痛腳,“多了個保鏢,很不錯。既然這樣,小吉你不用跟着我了,你去做你自己覺得要做的事。”
小吉原來一直站在桌子邊,聽黃子平說了這句話,立刻轉身往外面走,不一會外面就傳來汽車引擎聲。
黃子平轉去客廳,按開電視機,不停搜索新聞頻道,亦用自己的平板電腦在網上搜各種關於碧海製藥集團的新聞。和想象中一樣,輿論已經越演越烈,竟然連藥店都停了業,誰之過?衆說紛紜,不過相對來說,罵黃子平的佔的不是大多數。
等了黃子平有兩個小時,黃子平都還在看新聞,黑玫瑰有點受不了了:“黃先生你今天不打算出去嗎?”
黃子平反問道:“我出去幹嘛?”
“外面那麼亂,你應該很多問題要處理纔對。”
“亂就亂唄,跟我何干?”
“你難道不想奪回碧海製藥集團,只是想搗亂?”
“你說起這個問題,我得和你談談,或者說問問你吧,你覺得碧海製藥集團就這樣失去了是誰之過?”
“你自己。”
“這樣說的話,你認爲乘人之危沒有問題?”
“商場上成王敗寇。”
“問題是這是因爲商戰失去?這是因爲相關主管部門利用了法律空子,你有沒有覺得我很冤屈?”
黑玫瑰沉默。
“我不出去,除非主管部門找我承認他們的錯誤。”
“你想多了……”
“看着唄,我最喜歡把不可能變成可能。”
“你不會用什麼損招吧?我有監督你的義務,你不能亂動那些人,即便不見屍體都不行,不見屍體說的是你的敵人。”
“那得看他們怎麼對我,要不你給大二彙報?”
“你在爲難我。”
“我只是說實話,你不喜歡聽,可以當沒聽見。”
黑玫瑰不想和黃子平溝通,總是忍不住生氣,偏偏生氣起來還沒道理。關鍵是平常的訓練白訓了,對着黃子平完全沒效果,反而很容易被他挑起火氣,心裡一片混亂,這傢伙真是很恐怖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