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五十分,黃子平他們已經來到高爾夫場館的大門外,但沒有立刻進去,時間沒夠。
蠍子先下的車,就在車邊站着,抽着煙四周觀察。
天氣不錯,太陽老早跑了出來,春天的陽光,還是朝陽,照在任何物體上都顯得很漂亮,讓人感覺很舒適。
看了眼倒鏡,見丁丁和遙遙也下了車,黃子平對小吉道:“算了,下車吧,進去逛逛,感受一下新鮮空氣。”
小吉道:“老闆,你來談很嚴肅的關乎性命的事,我覺得嚴肅點好。”
“你想法又悲觀了,輕鬆點好,把談生死當成遊樂,你說我們的敵人會怎麼想我們?”
“會……行,下車。”
下車第一時間,黃子平給自己點上一根菸,然後問身旁的蠍子:“蠍子你回去歐洲幹嘛?怎麼又會在韓國回來?”
蠍子道:“黃先生,我韓國人你忘了嗎?”
“哦,對。我這邊的韓國佬和你是老鄉,你們一個地方嗎?”
“不是,他從北面跑過來的人,我是正宗南面人。”
“死敵嗎?”
“我們就平民,跟我們毛關係。況且我們現在都不是韓國的國籍。”
“你扯遠了……”
“回歐洲是做個小買賣,原來是我負責的,殺個人。回韓國的話,我是去招募,不是我老闆讓我這樣做,是近這幾個月,損失很慘重,我都成光桿司令了……”蠍子苦笑的搖搖頭,“現在我老闆有米娜他們,不怎麼關心我的人手,編入米娜小隊的人都不還了,哎。”
“什麼意思?你老闆真不信任你了嗎?”
“不是,改變了一下我的工作性質而已,從暗處走向明處。除了手裡沒有隊伍之外,其實權大了,可我不喜歡這樣,我只會搞刀槍殺人,不會那麼多陰謀詭計。”
“你對你老闆說過這些沒有?”
“說過。”
“他怎麼回答?”
“讓我跟你學。”
“看來你老闆覺得我很會耍陰謀詭計,很陰險狡詐,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蠍子笑:“黃先生,我老闆的意思只是他教不了我,讓我跟你學,你不是總贏嗎?我找個總是輸的學什麼?學輸?”
見小吉已經下了車,丁丁和遙遙也已經走過來,黃子平就沒再給蠍子迴應,直接往高爾夫場館的門衛處走。
看見有人走過來,一個穿安保服的工作人員迎出來:“請問是黃先生嗎?”
黃子平點點頭:“我是。”
“這是車鑰匙。”工作人員遞給黃子平一條藍色的鑰匙,私家車不允許進裡面,只能用他們的電動車,類似於警方用的那種,但要高級些,多一排座位,能坐六個人,車子就在門內的停車場。
黃子平沒有接,他研究過地圖,知道走多遠能到一號館,坐敵人的車也不安全是吧?他道:“不用車,我們走路。”
“你們往左邊好。”
“謝謝。”
五個人一起走進大門,蠍子和小吉走在黃子平兩旁,丁丁和遙遙走在後面,往一號場館方向走。
高爾夫球場,黃子平第一次進,還以爲是多高級的地方。進去一看,他媽的,除了綠化的質量更高、草地更厚、更綠之外,和市政公園沒有什麼實質區別。因爲是早上的緣故,裡面沒有人、沒有車,相對來說比較安靜,一路上都沒有人聲、機器聲,只有鳥兒聲,吱吱喳喳叫的倒是很悅耳。
走了三分鐘左右,一號場館在望,那整個佈置,半月形,每間隔幾米是一個卡位,很整齊的掛着球籃和球棍。對面一百多米,被圍了藍色的網,有差不多十米高,這是不讓球打出去外面的設計。中間的草地上能看見許多白色的高爾夫球,應該是昨晚被打出去的,還來不及收拾。
場館的兩邊有很多服務設施,健身區、多媒體娛樂區,還有酒吧。雖然沒有工作人員,但裡面的東西能隨便玩、隨便用,收的會員費,肯定很貴。兩邊沒有人,只有中間有,總共十個,其中一男一女在打高爾夫,他們都穿着白色運動服,遠遠看去,陽光照射下,很耀眼。
男的五十歲左右,身材很矮小,大概一米六高,一百一十斤的體重。
女的三十來歲,要有一米七五,身材還算不錯,腿很長。
他們身後的八個人都是短髮的精壯男人,都穿着白色西裝,顯然是保鏢。看見有人來走來,他們都把目光投過去,然後虎視眈眈盯着,沒有把眼神挪動開去。
還差二十米就要走到,忽然小吉對黃子平道:“四周似乎沒危險,韓國佬也這樣說,他們在北面林子的樹上,狙擊槍對準了那一男一女。”
黃子平點點頭,他已經走到那一男一女身後,開口對那個女的道:“這位就是白小姐嗎?”
女的不說話,繼續打着球,男的開口道:“黃先生會打高爾夫嗎?”
黃子平道:“不會。”
“要不要來兩棍?”
“想看我出醜?”
“黃先生想法真的好多啊,原來我還不信。”
“行吧!”黃子平拿了一根球棍站過去,試了下手感道,“怎麼打?”
“對面的凹平,最多球那個地方,把球打過去,這兩天發生的事,我這邊可以既往不咎。”
黃子平一聽,心裡很不舒服。尼瑪,自己打了這一棍,先不說有把握沒把握,那意味着理虧的是自己好不好?這男人,不得不說,很有談判的經驗,還說的那麼輕描淡寫理所當然,當老子是小白菜?黃子平道:“這位先生,我喜歡賭博,也不介意下注,只要注碼恰當。”
“那就打吧!”
“你說的注碼不恰當,既往不咎,我真不知道你何來的力量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需要有什麼力量?我這邊當沒發生就是了……”說着話,這個男人又是啪一棍打下去,白球準確無誤飛向凹平,跳動兩下以後,和一堆白球混在一起。從這個手勢能看出來,這男人是這裡的常客,日積月累練習的好技術。他退了一步,稍微側了側身望着黃子平,臉上帶着笑意,眼神帶着笑意,人畜無害的笑意,“黃先生,你覺得呢?”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即便你不既往不咎,你又能奈何我?”
“黃先生很喜歡起衝突嗎?”這句話是那個女人說的,這個聲音就是和黃子平通電話的聲音,“這才說了兩句話,真是見面不如聞名。”
黃子平道:“我不喜歡衝突,但從來就不怕衝突,因爲最後贏的那個總會是我。”
“你坐井觀天了……”
“對,所以我來了。你不是覺得不需要見我嗎?爲何又見?爲何不堅持?自己說的都做不到還一副高貴相,省了吧!”
“你……”
“算了吧,你說不過我,而且你做不了主。”黃子平把視線轉回那個男人身上,“這位先生怎麼稱呼?”
“司徒。”
“港海城似乎沒有這個姓氏的原住民。”
“怎麼滴,黃先生想欺負外地人?”
“我也是外地人,而且我不喜歡欺負人。”
“你來我地方搗亂是怎麼回事?不是欺負?”
“球還打嗎?”黃子平扯開話題,問題要一個個解決,先適應他們的節奏,然後反攻,鬥嘴黃子平就沒怕過誰,這倒是比打架更簡單了……
司徒顯然不怎麼習慣黃子平的節奏,但這種做大生意的大人物,情緒控制的很好,收放自如。他微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賭注取消,既然黃先生覺得不公平,我可以退一步。”
黃子平把球擺好道:“司徒先生不用客氣,我說了你可以不既往不咎,可以不退步。當然我覺得你這招很好,讓自己佔上風。道德制高點是不是?先讓我一步,虛的,其實我就不需要,然後你要我讓一步,實的,你需要。這買賣,你太會做了,難怪把生意做那麼大,厲害。”
被拆穿的滋味好受不?看司徒的表情看不出,他臉上仍然保持着笑容:“黃先生又想法多了……”
“就算是吧!”黃子平瞄準,一棍打下去,白球飛出去,沒有落在目標地,但距離不遠,十多米,“沒經驗就是要被欺負啊!”
白小姐道:“黃先生,沒人要欺負你,我們只是生意人,眼裡只有和氣生財。”
“沒看出來。”黃子平又擺了一隻白球,“我就知道,我抓了兩個你們的人,他們交代出來是你們那邊一個叫毛頭的頭目下的令,我的人去山莊就想找他談談而已……”
“現在你說什麼都行,你當時怎麼想,就你自己知道,而我看見的結果是整個山莊被毀掉,還死了八個人。”
“我的人一樣有不少傷。”
“醫院都沒上吧?”
“上了兩個。”
“對嘛,你贏的很漂亮,你調查清楚了嗎?不是自編的藉口?”
“你可以把毛頭叫出來對質。”黃子平盯着白小姐,“搞不懂你,你這麼氣憤是毛頭丟了死了還是毛頭執行的是你們的命令?如果都不是,我真想不出你有什麼好氣憤的理由。”
“你搞我們的場子,下我們的面子,還不足以憤怒?”
“白小姐,凡事有個前因後果。”黃子平又一棍子打出去,這次差很遠,慘不忍睹,他卻仍然神色自若,“對換立場,如果你們是我,你們會做同樣的事,你承認嗎?如果你承認,別那樣跟我說話。如果你不承認,就不該,亦沒必要氣憤,你想想是不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