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躺在牀上。本來不想把張燃牽扯進來的夏廷宇看着好像在思考什麼的張燃。“說實話,張燃,你信邪麼?不信的話,這件事你可以不參與。我覺得,沒那麼簡單。”
“我記得我跟你說過啊,我是南方人,我媽是苗女,怎麼會不信。再說,等是到了時候,那自然會信的。”
夏廷宇的心跳不由得快了一下。難道秀秀那時候的記憶、這個男人還留着嗎?
善於察言觀色的陸刑天發現了夏廷宇的異常,小聲對他說,“別想太多了。這個細節也許是秀秀沒有注意到,不妨事的。”
夏廷宇扯扯嘴角,心說這張燃倒也實在。
時間一挪,就到了晚飯。本該是閒適的海景房內本來就低沉的氣氛更加尷尬了。菜基本都沒有動,白飯吃的正頓飯都乏味了。
夏宸軒一直白着臉,雙目都不敢離開自己的筷子。賈瑤也不敢說話。那三個人就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五個人的氣氛緊張的顫抖,好像都在思考着這一切的真相。
晚飯後,夏廷宇走在去傳達室的小路上。小區裡都是成三成兩的人影在散步,小小的傳達室在小區頭上獨自亮着寂寞的黃光。夏廷宇想到了之前在村裡的時候,夏夜秋夜尤其的清涼,村裡的人都喜歡聚在一起打牌搓麻將。現在啊,想要認識個鄰居都是難上加難了。
門衛的門是敞開的,老徐頭在桌子面前抽着煙看報紙。
張燃很是自來熟,只要不是看起來不好搭話的,他都想聊上一聊。他看門衛是個老頭,喊了聲lucky,就一路小跑進了傳達室。
老徐頭見是個學生,也不驚訝,想來肯定是問路的,笑了笑。沒想到張燃竟是往傳達室的小桌子上拍了一盒軟中華。老徐頭看見好煙,好歹是愣了愣。
張燃也不多客套,扯了個小板凳就坐了下來。“大爺,我來也不爲別的事,就是想問您知不知道那11號樓1301的住戶,原來的,第一任。”
老徐頭“啊”了一聲,又看見門外走進了兩個學生,眼神問向張燃。張燃點點頭,老徐頭又朝門外伸了伸腦袋,關上了門。
“你們、問這個做什麼啊?”老徐六十多歲的樣子,下巴留了一撮山羊鬍,身上穿了個棕色的線衣,看起來還很精神。
“嗨,您甭提了。”張燃拍了一下大腿,臉上的表情揉到了一起,“我的朋友啊,他就住在那套房子裡。這不,說是碰上討債的了,尋思是問問前面的住戶有沒有欠了人家錢的。”
“那你要問那最開始的住戶、做什麼啊?”
“我不是聽別人說那房子裡以前死過人嗎,怕是鬧東西。”
夏廷宇都有些驚訝張燃的口舌了,鬧東西,聽起來還真像是懂行的人說出的話。再加上一上來的一盒福利,看來張燃還真是個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過的人。
這老徐一聽,就知道這是個精明的孩子,眼語裡就透露出喜愛的神色。“你算是問着了。之前啊,那房裡也是一直鬧,前面的住戶都是去外面找那騙錢的道人,做法都沒用。要我說,就是那老太太陰魂不散,要完成她的心願,她才能了事。外面那些道士又懂個嘛麼。”
“是什麼心願?您這是知道里面的故事啊?”張燃又刺激那老頭。
夏廷宇一下就看出了門道,心想以後還真得向張燃取取經。一進門先拍包煙鎮氣勢,請教要謙虛,位置要低,然後語言裡得通俗實在,關鍵是要找對人。
“你那朋友也請過人,他要是在這,我還就真不說了。小哥,我就看你人老實,我就把這事啊,告訴你,你們也聽好,可是有大故事哩。”
張燃朝邊上沙發上坐着的兩個人使了個眼色,夏廷宇衝他努努嘴。
老徐抿了口茶,眼神開始渙散,似乎在回憶一段很久以前發生的很長的故事。
“那家人姓張,當家的有個賢惠的老婆、聰明的兒子,還有個年邁的老媽。我自從這裡開工就在這看着了,一開始是看工地,後來是看小區。我在這裡幹了得有七八年了,平時也就是有幾個熱心的住戶過年給我送些年貨,平常晚上散步跟我打個招呼。我能清楚的記得每個住戶的臉。他們是五年前小區剛建好就搬來的,我跟他們張家熟絡還是因爲那張劍跟他老媽吵架。
“那次,吵得比較厲害,都吵到小區門口來了。我早就聽說那老太太老年癡呆,愛忘事,也好幻想;這兒子是脾氣大,想孝順老人但是受不了老太太臆想。我這麼上前勸,好歹是勸開了。
“那時候,劍的兒子小敏在上高中,正趕上暑假,一直在邊上冷眼看着。我也知道小孩子看多了大人吵架不舒服,叫他別在意,別多想。之後啊,小敏就一直過來跟我抱怨。我當然也是整天閒得發慌,孩子苦於學習緊張,苦於爸爸和奶奶的拌嘴,根本就是煩上加煩。他也懂事,在家裡也不好再給父母添心事,這不就找我這來訴苦。我雖不能講給他什麼道理,但看着他每次說完了也是痛快,自個兒也聽得高興。
“那次說來也是奇怪,老太太突然就說起了他們老房子地下室的一個箱子。
“他們搬過來之前,是在市中心住着,年輕人住在一起,老人單獨有個房子。老太太老伴兒死的早,只有一個人,每天就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兒女來看自己。這不劍子懂事,想孝順老太太,來這裡買了套大房子,接老太太一起來住。老房子裡的東西都陳年了,也斂活斂活都賣了,傢俱也番了新。
“老房子地下室裡的東西多半是老太太從農村帶回的東西,老太太家小,就放在地下室了。搬家的時候,老太太專門去地下室把需要的東西搬到了這邊的地庫裡,這一搬,地下室的東西就全沒了。看來,那些都是老太太稀罕的東西其中,就有一個盛着些雜物件和老照片的箱子。
“老太太十分珍重那箱子,就算是癡呆,她也忘不掉那箱子。她說是裡面都是她的回憶。但就在老房子賣出去的那一天,老太太突然就毫無徵兆的說那箱子被人調包了,成了另一個箱子,吵嚷着說他們圖省勁,給換了,非要回老房子的地下室去找箱子。
“小兩口不樂意了,好說歹說,劍子又發了一次脾氣,拿着菸灰缸就差往自己頭上砸了,老太太纔不鬧了。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但是更要命的事還在後面。
“那一天中午,午飯的時候還好好的,飯後,劍子陪着老太太看電視,不知怎麼的就說起了他們的老房子。老太太說,有一天她趁小兩口都上班,小敏也上學,人們都不在家的時候,自己乘着公交車來到了老房子那裡,到了地下室,發現租房子的人正在換鎖,地下室的門是開着的,她從門縫裡看到了那個箱子,但是人家不讓她進去搬,她才氣呼呼的回了家。
“就是那一次,他們家都鬧到了小區門口。劍子吵着說是受不了老太太,要離家出走。當天晚上,小敏就來給我說了這事。
“你們這年紀,家裡的老人也差不多該忘事了,我們家就是這樣,當初我奶奶八十多歲的時候,進來發生的事是記不住,舊事是一件都忘不了。這往事啊,每天都要絮叨好幾遍,前一天的事卻是忘得一乾二淨,有時候還說胡話,人都不認識了。這不,轉眼啊,奶奶去世了,我也是這把年紀了。”老徐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
張燃連連點頭,表面上陪着笑迴應着老徐,深邃的眸子卻是透露不出他的想法。
“劍子據說是被老太太氣死的,還是照舊因爲那老房子的事。白髮人送黑髮人,劍子去了以後,老太太也是因爲悲傷,隨着兒子去了。可憐那孃兒倆,孤零零的住這大房子也不習慣,也是因爲睹物思人,這不,把房子一賣,就去了別的地方。”
“那房子賣出去之後的一些事,您也知道吧。”
“嗯、聽說過。”老徐啜了口茶,輕咳了一聲。
接下來,三個人就像是聽每夜靈異故事一樣,仔細聽着老徐講述。
這第一個住戶,是對老夫妻,都是退休的老教師。他們就是想買二手房,不用裝修的那種,所以正好碰上這房子要賣,就拿下了。老兩口拿着退休金,倒是也不用兒女們操心。他們沒事總喜歡在院子裡轉轉,人緣很好,也是在這裡住的最長的。起先,發現異常的是那女的,姓周。老兩口在一次吃完晚飯,散步以後,就回了家。因爲是夏秋交替的時候,晚上在外面是比較舒服。兩口子到了家,就已經十點過一頦了。
周的丈夫孫去洗澡的時候,周就發現了些不對勁的地方。家裡的茶几上,多出了一個茶杯,茶杯裡,倒了滿滿的一杯水。
老兩口都是教師,愛整齊,每次喝完茶都是將茶具洗好了,扣回到茶盤裡。從來不會嫌麻煩。起初,周以爲是丈夫偷了懶。但是孫矢口否認。周也說是自己從來不會這樣。但這就是個不經意的小失誤,不至於讓兩口子吵架。兩個人都是包容忍讓,這事算是過去了。
之後就是一週後的晚上。老兩口在海邊散完步回家之後,就在門口就發現了一個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