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路朝上,路過的地方几乎已經完全變成了『外院』的模樣,而被崔炳燭手中白色蠟燭照明的區域纔會恢復原本的模樣,只是那些區域已經被銅鏽侵蝕,原本天花板上的血絲和腐爛的泥濘區域也徹底乾涸,變成了一片又一片的銅鏽。
崔炳燭拿着蠟燭,走在了最前面,表情在燭光的閃爍下莫名有些說不出的陰森。
他警惕地觀察着周圍,不住地嘖嘖稱奇:
“你的夥伴之前『糾正錯誤』的手段生效了,『始祖病人』的確受到了很嚴重的影響,現在它的意志已經開始變得不怎麼穩定了,看看周圍這些銅鏽……那是你同伴的能力吧?”
“我以前倒是接觸過許多詭異力量,但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恐怖的『鏽蝕』,你瞭解嗎?”
洪柚沒有回答崔炳燭的問題,眸子裡溢出了些訝異:
“等等……你說,你以前接觸過許多詭異力量?”
崔炳燭點頭:
“嗯。”
“我以前是愚公小隊的成員,不知道你的同伴寧秋水有沒有跟你講過,礙於我的工作比較特殊,我們常常跟靈異事件接觸。”
“不瞞你說,我也是鬼鎮的常客了,以前處理過不少的事件,見到了許多恐怖的厲鬼。”
“可惜……最後栽在了這裡。”
洪柚若有所思。
“寧秋水倒是沒有跟我講過愚公小隊的事情,不過他的確跟我提起過你。”
崔炳燭好奇道:
“呵,他居然真的提起過我,說我什麼?”
洪柚說道:
“他倒是沒有說你什麼,不過在『詭秘收容所』中,似乎放着你的身體。”
崔炳燭一怔:
“我的身體?”
“我的身體不是在病院中麼?”
洪柚搖頭。
“不,不在。”
“你的身體在詭秘收容所。”
崔炳燭的眉頭向中間皺了皺。
“嗯……這麼看來,之前前輩告訴我的事是真的。”
洪柚:
“什麼事?”
崔炳燭一邊帶着洪柚往上走,一邊說道:
“先前我不是告訴過你,一旦我們的『意志』被拉入了『內院』,我們留在外面的身體就會滋生出新的,較爲脆弱的『意志』來暫時接管我們的身體。”
“它會繼承我們的記憶。”
“雖然那些記憶會比較混亂,但它應該還是誤打誤撞找到了回家的路。”
洪柚聞言,表情忽然變得奇怪:
“喂,這麼說的話,如果始祖病人被殺死,『內院』消失,你豈不是……”
崔炳燭搖頭。
“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如果能殺掉始祖病人,那肆號醫院就會被徹底廢棄,對於我們來說,這是畢生的榮耀。”
正說着,他已經帶着洪柚來到了-1樓。
越是往上,鏽蝕的程度也就越嚴重,白色的蠟燭映照之下,密密麻麻的全是銅鏽!
“原來……如此……”
崔炳燭站在了走廊中央,望着前方走廊的盡頭,表情出神,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麼。
洪柚站在他的身旁,藉着崔炳燭手中的淡淡燭光望向了遠處,也怔住了。
那裡,是『內院』通向『外院』的入口。
——噩夢階梯。
只不過,現在那裡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
原本噩夢階梯是由內至外的通道,可現在……卻變成了由外向內。
提着血斧的鏽蝕寧秋水,現在就站在了階梯上,冷冷地跟一羣密密麻麻的『行刑者』對峙,表情冷漠。
地面上……鮮血已經蔓延了過來。
與銅鏽混合在了一起。
這裡,似乎形成了某種微妙的平衡。
“他……是怎麼想到這一點,又是怎麼做到的……”
崔炳燭喃喃自語,某種的狂熱似乎到達了頂點,表情有些不自然的扭曲。
他手中的燭火火苗開始瘋狂搖曳着。
“喂,崔炳燭,你沒事吧?”
洪柚見他表情不對,扯了扯崔炳燭的衣袖,崔炳燭回過了神,目光落在了手中的燭火上,漸漸恢復了正常。
“沒事。”
“我只是……太驚訝了。”
洪柚不理解:
“你在驚訝什麼?”
崔炳燭擡手指着遠處的噩夢階梯,語氣宛如盪開的漣漪一樣起伏着:
“你不懂嗎……噩夢階梯是單向的通道。”
“它代表着始祖病人的『接引』,沒有始祖病人的引路,外面的人再強也無法進入『內院』!”
“可是,之前你的那個同伴通過『逆向糾正』的方式影響了始祖病人的判斷,將『對錯』暫時反置了……於是在始祖病人被影響的時間裡,噩夢階梯從『由內向外』變成了『由外向內』!”
“這,便讓他有了進來的路!”
洪柚身子一震:
“你,你是說,他做那些的目的是爲了進入『內院』?!”
崔炳燭微微點頭。
“現在看來,是的!”
“這真的……太不可思議了!”
“從來沒有人是通過這樣的方式進來的……”
洪柚微微張着嘴,望着遠處提着斧頭,下半張臉長滿了銅鏽的寧秋水,人傻了。
“不是,他怎麼知道內院的?”
“他是怎麼知道噩夢階梯的?”
“他是怎麼……倒反天罡的?”
前方對峙了一會兒,噩夢階梯再一次發生了變化,恐怖的血絲和腐爛的觸鬚不停蠕動着,似乎想要驅逐掉周圍的那些鏽漬,在這個對抗的過程中,噩夢階梯漸漸恢復了正常,又變成了『由內向外』的通道。
見到這一幕,崔炳燭眼神一亮,對着洪柚道:
“快!洪柚!”
“趁着現在他們還在對峙……我送你出去!”
洪柚‘啊’了一聲,一臉懵逼。
“不是,我出去幹啥?”
崔炳燭見她傻不啦嘰的模樣,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你蠢啊!”
“現在他們在對峙,始祖病人沒有精力顧及我們了!”
“你現在離開『內院』,就能回到外面你的身體裡,而且不會再被拉回『內院』!”
洪柚懂了,眼睛雪亮:
“那我在外面還會被始祖病人影響麼?”
“當然不會……只要你的這名同伴還能頂得住!”
崔炳燭一邊帶着洪柚朝着噩夢階梯跑去,一邊對着她說道:
“不過肆號醫院還是太危險了!”
“你要趁着這個機會,找到始祖病人的身體,然後殺掉他!”
洪柚瞪着眼:
“可,可我不知道始祖病人的身體是哪一具啊!”
當是時,二人已經穿過了諸多定在原地的『行刑者』,踩着粘稠的血漿和碎屍,來到了鏽蝕寧秋水的身旁,後者雖然身體沒有動作,但僅僅是一個側移的眼神,便讓二人感覺行動艱難!
如山般的壓迫讓人窒息!
關鍵時刻,崔炳燭推了洪柚一把,對她大聲道:
“來不及解釋了,你回去把我的身體帶過來!”
“我有辦法找到始祖病人的軀殼!”
“還有……肆號醫院不安全,記得走的時候把你同伴的身體也帶走,到時候再一起帶過來就行了!”
洪柚回頭看了崔炳燭一眼,咬牙道:
“好!”
“那你一定要撐住啊!”
崔炳燭對着她露出了一個笑容:
“我等你!”
洪柚見狀也不再猶豫了,轉身朝着噩夢階梯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