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與江家,絕對是死對頭,暗裡明裡歷來如此。
一個有着太后撐腰,一個卻是正統儲君太子的母族。一個想要保有着姚家一半血脈的五皇子爭儲,一個要護太子順利上位。
這本就是一種永遠不可調和的矛盾,皇權的爭鬥讓兩家不可避免的成爲了死敵。
打江皇后爲後起,這兩家便明時暗裡一直鬥個不停,後來太子五歲不到,江皇后因病辭世,兩家的爭鬥更是愈發的激烈。
江家步步爲營,倒也總算不負江皇后所託,以整個家族的力量並且團結朝中那些擁護正統臣子,一併護着年幼的太子長大成人,不時化解姚家暗算的同時,也絕對不會讓姚家輕易佔得什麼好處、便宜。
江家最爲得意的一件事,便是江皇后出世後這麼多年,不論姚太后以及其他一些朝臣如何明裡暗裡給皇上施壓,欲讓皇上續立姚貴妃爲後,卻終究沒有成功。
後位一直懸空,而姚貴妃即使再把持後宮也無法面正言順佔據後位,如此一來,五皇子與太子的身份終究差了一步。
皇上一直以來對於這樣的情況卻始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即沒表現出對於太子的任何不滿,也不曾警告懲治過姚家欲扶五皇子爭儲一事,反倒任由着兩家明爭暗鬥相互制約,以此達到一種新的平衡。
帝王之策或許從古至今就是如此,不可能坐由任何一家獨大。
在姚家人看來,正因爲當今皇上並非姚太后親出,所以纔會對姚家沒什麼親情可言。不然的話,當年立後之際,也不可以違背太后心意。立江氏爲後,進而一步步的在各方面還抑制着姚家勢力的發展。
如果再這樣發展下去,會對於姚家更加不利。特別是將來太后辭世、太子上位的話,這對於整個姚家來說都將是滅頂之災。
所以姚家之人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都要將有着姚家一半血脈的五皇子扶上皇位,如此方可再保姚家百年榮光。
而江家又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着有人動搖太子的地位,是以這些年以來,這兩家當真是從朝常鬥到內院,男人鬥到女人!
如此,江家戚氏跟姚夫人當然也是天生的死對頭。
照着符夏所託,符玲故意讓自己的婢女急急忙忙的不小心碰撞上戚氏,而後在陪罪解釋中道出想去看熱鬧一事。從而自然而然地把姚氏、姚夫人因姚玉瑩落水之事想正找符夏麻煩說道了出來。
符玲的婢女說話也頗有些聰明之處,幾句話不僅暗示此事完全是姚玉瑩的錯,但姚氏母女卻擺明了不講理,二則道出符夏脾氣不太好又頗認死理,還一點都不懼怕姚家人,如此一來事情怕是會越鬧越大。
戚氏一聽竟是與姚家有關的事,而且還極有可能因此而鬧大丟臉,當然立馬來了興趣,喚着同行的好友齊齊去看熱鬧,適當的時候也好添把柴加點火。
她們來得挺快。幾乎沒怎麼落下多少,正好趕上符夏對着姚氏那一連串的反駁質問。
戚氏看着符夏如此犀利,在姚家人面前根本沒有半絲懼意。打心底裡頭便有些喜歡。而且來的路上她們了大概弄清了姚玉瑩落水一事的經過,瞬間便決定要出把力幫這符夏一把,好讓衆人都能夠看看姚家人除險而無恥的真實面孔!
不管怎麼說,但凡是能夠讓姚家人丟臉出醜之事,戚氏都願意去做,而且做得興高采烈,做得樂不開交。
戚氏的到來頓時讓整個遊廊的氣氛變得無比的怪異,姚家人的臉色幾乎都黑了大半,一個個盯着戚氏跟盯着豺狼似的。
符夏卻是心中一悅。符玲那辦事能力真是沒得說,來得快還來得厲害。一個江家戚氏可是比任何人都有用,而且符玲還完全做到身都不現。處於事外,果然是得了蔣氏親傳的。
看來事情倒是比她想象的還要順利得多,有了這戚氏出場,姚家人想不講理都難了。
“江夫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姚氏哪裡不知道戚氏這是故意來添火鬧事的,當下便指責道:“請不要隨意挑撥,這是符家與姚家的事情,江夫人什麼都不清楚就莫要妄自議論,傳出去污了他人的名聲,江夫人可是得承擔責任的!”
戚氏卻是絲毫沒有理會姚氏的警告之言,反倒好笑不已地說道:“行了吧,你就別在這裡裝模作樣的嚇唬人了,連你自個家的庶女都嚇唬不到,還能嚇到我?再說,我哪裡有挑撥呀,從頭到尾我差不多也都看到了,親侄女出了事,便不問青紅皁白的把一切責任罪責往自家庶女身上扣,連好好聽孩子一聲解釋都不願意,你說有你這樣當嫡母的嗎?”
“依我看,你這符家主母當成這般樣,不僅讓庶女寒了心,怕是相爺知道了,更是得傷心萬分吧?”戚氏纔沒有半點的顧忌,專門撿着撕破臉皮的難聽話說:“在你姚氏眼中,整個相府的顏面都不及姚家親侄女的一口惡氣重要,我若是符家人呀,這想死的心都有羅!”
“戚氏,你若再血口噴人,我……”
姚氏氣得半死,但話還沒說完便被戚氏給搶了過去:“你要如何?是不是血口噴人,咱們這裡這麼多雙眼睛都看着呢!你敢說你這當嫡母的沒有一點私心?你敢說你這相府主母是事事以夫家爲重?行了,能來這裡的都不是傻瓜,你那侄女落水一事的真相又不是什麼千古奇案有多麼難查,你若真還記得自個是相府夫人的話,不說讓你無理護短,但一開始就基本的做法也應該是先查明真相,而不是急不可耐地幫着嫂嫂與侄女直接二話不說便把一切責任都推到自個庶女身上。弄得好像生怕沒人知道你們相府有這麼個醜事一般!”
“你!……”姚氏這會當真是吐血的心思都有了,卻偏偏無從反駁,戚氏的話每一句都戳中了她的短腳,一時間讓她不知說什麼纔好。
姚夫人見狀,自是沒有再坐視不理的理由,畢竟姚氏一開始也是爲了她們,若這會被戚氏攻擊都不出面幫忙的話實在說不過去。
再者姚夫人哪裡不知道戚氏擺明了藉機衝着她,衝着姚家來的,她這會出不出聲反正最後也一樣。
“江夫人還請自重,這事只牽涉到符、姚兩家,與你江家沒有半點的關係,江夫人不請自問,擅自介入別人家的家事,是何用意?”姚夫人站到了姚氏身旁,冷聲質問着戚氏。
戚氏同樣抱以冷笑,毫不遲疑地反駁道:“應該自重的是你們吧,仗着自己的身份黑白顛倒蠻不講理,欺負一個小姑娘多威風呀?還好意思說這是你們的家務事,是家務事怎麼不回府去處理,偏偏在這裡耍威風?”
“小姑娘別怕,咱們甭管誰是誰,那也得講理!”戚氏徑直走到了符夏身旁,還一副親暱不已的模樣拉着符夏的手說道:“你嫡母不替你做主,我替你做主,她們看不起你這相府庶出小姐,我看得起!”
“多謝這位夫人,阿夏感動無比。”
符夏微微一福,沒有一絲的怯意,也無半分不知所措:“阿夏並無其他奢望,只希望能夠把事情真相弄清楚公之於衆,還自己與相府一個清白!”
“說得真好,看這孩子多懂事呀,這都委屈成這樣的還處處替府上聲譽着想,這樣的好孩子去哪裡找呀!”
戚氏根本沒有理會一旁對着她怒火中燒的姚家人,滿是感慨無比的與自己那些交好的同夥說道:“真不知道有些人是怎麼想的,這樣的好孩子也捨得去冤枉去抹黑去欺負,這良心到底都長到哪裡去了呀!”
其他幾名交好的貴婦也都紛紛跟着感慨不已,一時間當真讓符夏自個都覺得運氣怎麼就那麼好,符玲一找一個準,直接把她今日的貴人給找來了。
如今這京城,除了江家人以外,還要誰敢這般當衆嘲諷姚氏、無視姚家,與姚家人做對呢?
姚氏氣得直磨牙,戚氏這分明是要讓她背上一個欺壓庶女,偏幫孃家不顧夫家的惡名!
“戚氏,夠了!你不必要這裡假心假意裝好人,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些什麼,你不說是想看我們的笑話嗎?”
姚氏當下便朝着符夏呵斥道:“符夏,你若還知道我是你的母親,便趕緊給我過來,莫受那些外人的挑撥離間,被人利用着一起對付自家人!”
根本不必符夏出聲,戚氏直接大包大攬,拉着符夏不放手,當下朝姚氏駁斥道:“真是好笑,這會就知道拿出嫡母的身份壓人了,先前你這嫡母怎麼就跟仇人似的幫着外人冤枉她呢?”
“姚氏,這事我還真沒夠,今日咱還真不是假心假意,而是實打實的要做回好人好事,替這有骨氣的好姑娘討個公道!”
戚氏示意符夏不必擔心,而後卻是徑直招手喚來兩名長安公主府的家丁吩咐道:“你們兩個是公主府的人,也從頭到尾目睹了姚家小事落水一事,現在,你們就把前後真相一點不落的給衆人說道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