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娘沒想到符夏這般聰敏,可最後這包袱被搶的確不關她半毛子事呀?
她一把從地上站了起來,扯着脖子跳着腳罵道:“報官報官,我呸,你以爲官府是你們家開的嗎?誰怕誰呀,像你們家裡連個男人都沒有的,說不定還是什麼不乾不淨的不明罪戶,正好到時讓官府將你們通通抓起來關進大牢,省得在外頭禍害別人!”
“官府不是我們家開的,但也不是你家開的!”符夏絲毫沒有懼意,冷冷地盯着十三娘警告道:“我們家若是不乾不淨的罪戶,那你也少不了一個私通罪戶之名。所以別整天在那裡自作聰明,自找麻煩!”
被符夏這般一反駁,十三娘頓時惱羞成怒,索性也懶得管其他,指着符夏的鼻子直接罵起髒話來,潑婦無賴的架式一露無遺!
這會的情況倒是變得有些跑了題,場面看上去很是混亂。
李氏本就是面子淺得要命的人,被十三娘這種耍潑方式給弄得手足無措,若不是有女兒在,估計一早就爲了息事寧人跑去給十三娘陪禮道歉了。
而符夏什麼都沒再說,冷眼看了一眼十三娘,轉而看向一旁還沒有離開的沈靖說道:“讓公子見笑了,骯髒之言污了公子之耳,公子還是趕緊離開比較好,省得晦氣。我們先走了,告辭!”
說罷,符夏微微示意,鎮定從容地扶着李氏準備繞道離開。
“等一下,姑娘可是姓符?”沈靖當下便叫住了符夏。
見符夏轉過了身略顯疑惑地看向自己,沈靖很快又解釋了一句:“剛纔,那位大嬸這般叫你,所以知道了你的名姓。符姑娘不要誤會,我剛剛聽那大嬸說起,你們所丟的衣裳是從三皇子府裡接的活計?”
“是的,有什麼問題嗎?”符夏故做不知,略帶疑惑反問了一聲。
而先前氣急改壞,忙着罵符夏解氣的十三娘也不由得先停了下來。見沈靖主動又找上了符夏,問起了三皇子府的事,倒是壓根不記得剛纔自己什麼破樣子,心中快速打起了算盤,豎着耳朵關注起新的動靜來。
“既然丟的東西真是三皇子府的,那這事倒好辦了。”沈靖不由得笑了起來,如沐春風的面容顯得格外俊朗。
“公子,這話怎麼說?”十三娘當下往沈靖身旁湊了過去,一臉討好的笑容脫口追問了起來。
沈靖立馬退後兩步,拉開與十三娘間的距離,也沒理會她,而是徑直朝符夏解釋道:“符姑娘放心吧,丟了的東西三皇子府不會讓你們賠的,只不過日後再有這樣的事時,可得多加小心謹慎一些。”
“真的嗎?哎喲這回真碰上大救星了,不知道公子與三皇子府到底是什麼關係,能不能幫我也說說話把那些押金給拿回來?”十三娘渾然不覺得自己有多被人嫌棄,再次上前竟然想去拉沈靖的衣袖。
不過這一回,沈靖身旁的隨從早就有了防備,一下子站了出來將十三娘給攔住並且逼開了好幾步,不再給她機會近沈靖之身。
“難道,你就是三皇子?”符夏一副仔細打量的模樣,片刻後如同猜測一般反問着沈靖。
這話一出,李氏明顯有些蒙了,而十三娘卻是驚得張大了嘴,滿是粉底的臉孔瞬間神態變化多端,道不出的詭異。
見符夏竟然如此聰慧,一下子便猜出了自己的身份,沈靖不由得笑了笑,即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看着她溫和不已地說道:“帶着你娘趕緊回家休息吧,放心便是,不會有事的。”
突然而來的大轉折讓所有人都驚訝不已,雖然沈靖並沒有直接回答符夏的問題,沒有說他到底是或不是三皇子,可是不否認的話,那十有八九估計還真猜對了!
再加上沈靖那一番保票打的,退一萬步就算此人不是三皇子,至少是絕對可以在三皇子面前說得上話的,總而言之,今日這事當真是柳暗花明了嗎?
李氏暈暈忽忽的實在想不到其他,十三娘心思活且快,立馬再次想到了自己的押金來。
而符夏在得到沈靖不算意外的回覆之後,先是微微皺了皺眉如同在思考着什麼,而後卻是上前了一步微微行了一禮。
行禮後,她即不直接追問沈靖的身份,也不再當做看不明白,而是從容平靜,不卑不亢地說道:“公子仁善,阿夏敬佩。但丟失衣物之責,我們母女卻不會逃避。”
十三娘見符夏竟然還要犯傻,當下真是恨不得上前把這個蠢貨撒爛嘴,只可惜她被沈靖的隨從攔到了一邊,根本不容她再有插話的機會,還被那隨從極其不善的警告了幾眼,害得她不敢再在沈靖面前輕舉妄動。
符夏坦蕩磊落,當衆繼續說道:“阿夏家境普通,根本無法按照市價進行賠款,所以只能按雲錦面料大致的成本價格給做出一份力所能及的補償。蘇南雲錦雖然名貴無雙,不過兩身衣裳面料的成本價應該是在一百五十兩左右。一個月後,阿夏會先行償還一百兩,剩下的五十兩則分期償還。阿夏能力有限,還請公子恕罪,公子大恩,阿夏自當銘記心頭,永不敢忘!”
最後一句,符夏幾乎是咬着自己的心頭肉說出來的,但她的面上卻還帶上了無法讓人看破的真誠淺笑,真真正正“永不敢忘”!
重新一生,拔開了曾經眼前所矇住的迷霧,符夏早就看清了沈靖的一切,也深深的瞭解這個男人最爲本質的東西。用當年這個男人所教他的一切反過來對付他,這樣的方式想想都讓人熱血沸騰!
沈靖這會自然不知道符夏的真正心思,只覺得眼前的女子比之前所想的要不同得多,竟然連雲錦的成本價也估計得八九不離十,的確有些特別之處。
但不論如何,符夏都應該已經對他心存感激,感恩戴德得緊,畢竟這樣的事,換成是誰都不可能對他的出手相助毫不在意。
“符姑娘的擔當不輸天下任何男兒,沈某很是佩服,既然如此,一切便依姑娘所言便是。”
沈靖見時候也差不多了,自然不再久留,微微與符夏母女招呼過後,轉身先行離開。至於符夏能不能做到剛纔所說的那些,這對沈靖來說並不重要。
細思之,也許之前那兩次行動會失手,除了是因爲這對母女運氣好以外,十有八九還是因爲辦事之人太過輕視符夏這個女孩,以至於出現漏洞,讓那女孩有機會化解掉危機。
敢用一個不知從哪裡弄來的方子當成傳家秘方賣給寧塵逍,至少說明這個女子絕對不是什麼懦弱膽小之人。而剛纔符夏提到一個月後先賠償的那一百兩銀子,應該就是寧塵逍所說的藥方無誤後再補給的銀子,看來她倒是對那方子頗具信心。
再加上今日這女子的言辭舉動、所思所慮,沈靖卻是不由得對符夏好奇了起來。整個事情也比他之前所想象的要有趣得多,這樣倒也不錯!
沈靖離開之後,符夏很快扶着還沒回過神來的母親回去,而十三娘可算是徹底清醒了過來,一把抓住李氏的手,也不再抱其他僥倖,蠻橫無賴地扯着她們讓她們賠她押金。
李氏哪裡經得起十三娘這般纏,臉都白了,不知如何是好,一旁的符夏卻是想都沒想直接用力一把將十三娘給推了開來。
“好呀符夏你這個死丫頭,竟然敢打我,看我……”十三娘惱羞成怒,擡手一巴掌就想朝符夏扇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