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屑飛揚灑落,還活着的十幾個人抱頭鼠竄,拼命往一個方向跑。石頭是純物質,就算整座山塌了也不可能壓死元神,恐慌下的元神完全忽略了這一點。
我用摺扇抵着劍符,劍符壓得我連連後退。我敢斷定,如果不是摺扇品階夠高,我哪怕讓劍符遲緩一刻都不行。
劍符分散,萬千小劍唰的一下穿透我的元神,元神之體破開無數個透明窟窿,小劍在我身後再次組成劍符,轟向棺材。
元神之體破裂的最後一瞬間,我看着施法的葉傾城詭異的笑了。
“月使弒主,其罪當誅,傷害轉嫁。”
元神額頭銀月懸浮於頭頂,葉傾城額頭淡淡的月印忽明忽滅,冥冥中有種力量把我們連通在一起。我到了破碎邊緣的元神以思維難以跟上的速度恢復,轟的一聲,籠罩在白光中的葉傾城由凝神高階退化到了中階。她的元神搖曳,滿眼不信,表情異常痛苦。
於此同時,巨大石棺分裂成六塊,炸向四面八方,天香快速的一腳踹中劍符,劍符四分五裂,無數的小劍朝着四周射去。
“啊!”
劍光閃,分散的小劍一枚枚的釘慌不擇路的元神上,他們集體煙消雲散。
“相公,天香聽你的,天香殺光他們,你不要死啊!”天香衣服下襬向上翻飛,指尖長出長長的指甲,身影瘋狂的移動。沒有元神出竅的人們身首分離。
到死,他們都沒看清天香是怎麼出手的?她們到底是怎麼死的?
他們死了,肉身連帶元神死了個徹底。
成埃落定,寬闊的廣場只剩下我、天香、葉傾城,以及另外三女,還有一個躲在角落發抖的女子。
“爲什麼?”
葉傾城單膝跪地,長劍插在地上,她扶着劍柄,吶吶自語。
我元神被洞穿,導致天香發狂。在元神崩潰的瞬間,額頭銀月受到月使的攻擊被激活,讓我知道月使是不能對月主動手的。葉傾城招到反噬,她無法分心控制劍符,這才導致不少元神被劍符滅殺。
“嘔!”
三女蹲在地上狂吐,偷看天香的眼神充滿了恐懼。
“祖爺爺說不要隨便殺人,天香殺人了。相公別不要天香,天香會很乖的……”天香像做錯事的孩子,低着腦袋,弱弱的說着。
我摸了摸她的腦袋瓜子,笑了笑說:“天香這麼乖,怎麼會不要天香呢?走,咱們去找狐狸毛,去救小然。”
拉着天香的手,我無視了地上的屍體,低着腦袋往小然曾經的宿舍走。
“月……主……”
葉傾城起身,出鞘的劍指着我的後背,她歇斯底里的問:“爲什麼?”
“你問我爲什麼?我去問誰?”暴躁的轉身,我壓抑不住內心的情緒,咆哮不止。“你不是會算嗎?不知道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小然不死,好多事情不會發生!”
小然不死,屍體不會進九龍聚*,老子不會衝冥婚,也不會有天香,沒有天香打破九龍聚*,陶天工一家子還被禁錮在九龍聚*裡面。
“葫蘆山谷血氣沖天是吧?老子沒進去過,但老子可以肯定的告訴你,陶天工肯定帶着全家皇道殭屍在裡面等着人去送死。”棺材吸收完四周的血氣,再次聚合,靜靜的躺在地上。我指着棺材,比之前咆哮的還要瘋狂。“你問我爲什麼?那你告訴我,小然爲什麼會死?”
蜀中勢力出來搶鎮魂石,蜀邊三教九流齊進葫蘆山谷,天香之前告訴我地下埋的石獅子吸收着來自葫蘆山谷的血氣,老子已經意識到這是陶天工留下的後手,一個局,他要用這些東西吸引人爭奪,死的人越多越好。
棺材和石獅子吸收血氣,已經是最好的證明。
我一直懶得想,不代表我蠢,這也是老子一直沒進葫蘆山谷的原因。
劍從葉傾城手上滑落,無力的掉在地上,她失魂落魄的站着,呆呆的出神。
“陶正阻止武者進葫蘆山谷,有人用小然威脅他,可是他沒有妥協……”葉傾城眼神恍惚的說着,最後淒涼的說:“沒有誰想傷害誰,只是不想蜀邊的傳承就此斷根。”
“哈哈!”
我仰天狂笑,笑的很莫名。“進葫蘆山谷的,一個也沒出來。這裡,死的還只剩下四個人。這樣的結果就是你們要的傳承不斷?”
掉在地上的劍,不停的顫抖,慢慢飛起來,懸浮在半空。
“師傅,傾城盡力了。人道自治,陽間想大批人修煉武道和元神,這是逆天而行。”葉傾城無悲無喜的盯着劍,淒涼的看着地上的屍體。“他們都是我教出來的苗子,卻又死在了我的劍下!”
原來她一直知道絕對沒有好結果,可是她卻執着的走着這條路。
葉傾城身上的古裝道袍慢慢變黑,改變款式,她的元神包裹在黑袍下,只留下一雙明亮的眼睛。她說:“師恩已謝,是遵循祖訓的時候了。”
“從此無青塵,只有月使傾城。”
長劍在天空飛舞,劍影形成了這幾個字,最後一個字寫完,青色的劍變成了黑色,落到黑袍葉傾城背後。她瞬間氣質大變,成了沒有任何情緒的機器人。
“月主。”
“你是你,我是我。我們沒有任何關係!”我冷酷的站着,並不打算接受這樣一個月使。
她揹負着很多我不知道的東西!她威脅我去葫蘆山谷救人,要封印天香,可能是不得已而爲之。可做了就是做了,就像男人出軌,女人偷漢子就算理由再充分,也改變不了偷過人的事實。
“劉雲萱擁有至陽之血,劉云溪擁有至陰之血。主上要找至陽之血,必須去救劉雲萱。我會爲主上掩飾天機,讓人無法探測您是星象顯示的殺破狼!”葉傾城轉身走向最大的房間,走到半路,停下腳步又說:“魯班書第一冊在劉青玄手中。”
她招呼一聲,劍癡三女和呆在角落瑟瑟發抖的女人跟着她進了大房間。
地下空間的封印解開,天香的棺材又能來去自如。劍癡她們要留在這裡修煉,與她們告別之後,我和月影以及小姑奶奶跟天香一起躺在棺材裡,出了山下空間。
南山腳下死了好大一堆毒蛇、飛鳥、野獸……屍體全身發黑,一看就知道中毒而死,嚇得文武學校的師生異常緊張。
可憐的笨蛇像被遺棄的小孩,在山裡以殺戮發泄着它被拋棄的苦悶。我把它拽進棺材,它看到小姑奶奶,嚇人的蛇眼流出了眼淚,小姑奶奶不爽的對它一頓猛揍。
棺材在地下快速移動,我對殭屍遁地依舊保持着濃重的好奇。
“相公,不要走了。”棺材突然停下,天香翻身趴在我身上,可憐兮兮的說着。
“怎麼了?”
“祖爺爺、太爺爺……他們都在前面,天香不要回去啦!回去就出不來了……”
還沒等我說話,棺材被一股拉力拖着,快速往一個地方移動。天香努力掙扎,沒有給吸力帶來任何影響,棺材不受控制的往遠方飛射。
血色的樹、血色的石頭、流淌而過的小溪都是紅色,望不到邊際的山谷全是紅色。擡頭,五米以上被血色迷霧遮擋,看不到外面。數十張棺材血氣翻騰,沖天血氣聚集成頂天立地的棺材虛影,彷彿整個山谷被棺材撐着一般。
“哼!”
威嚴的冷哼迴盪,我剛被天香從棺材裡丟出來,被鼓盪的聲音震得吐血。
陶天工身穿九龍皇袍從天而降,數十道身影跟着降落,站在他身後。浩瀚無邊的威壓震得我倒飛出去,嗖的一聲,與正叔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老頭,晃眼間出現在我身後,抓住我的肩膀,我這纔沒有受傷。
“殭屍不應該存在於世!”
老子沒有元神出竅,肉身被一股氣浪震飛,強大到了極限的力量,顛覆了我的認知。這幾十只殭屍如果跑出去,外面的世界也不用存在了,誰能奈何他們?
“臭小子,你說什麼?”
像拎小雞一樣拎着我的殭屍,把我拎到天香棺材前,他嘴角上翹,瞪眼嚇唬我。天香的棺材緊閉,她在裡面大吼:“爺爺,你欺負相公,天香不理你了。”
“咳咳!那個天香啊,你能不能先出來。”
“不出去,就不出去,打死也不出去。”天香氣鼓鼓的在棺材裡叫着,一大羣女殭屍圍着棺材用各種甜言蜜語哄着,天香賭氣的不再吭聲。
“呃!”
我一愣再愣,這還是霸氣無邊的殭屍嗎?
“混賬!”陶天工不怒而威的盯着天香棺材,一直眯着眼睛打量我的中年美少婦,閃身移動到陶天工身邊,扯着陶天功的耳朵,說:“怎麼跟孩子說話的?”
“別!別!別……”威武的陶天工瞬間從猛虎變成了病貓,低眉順眼的求饒。
陶天工一世梟雄,原來怕老婆!
“喂,你是孫四?”四五歲的小女孩拿着風車,嗖的一聲出現在我眼前。我木吶的點頭,她高興的拍着手說:“快叫姑姑,姑姑給你玩風車。”
姑姑?正叔的妹妹?仔細回憶九龍聚陰墓的格局,小然爺爺,太爺爺,祖爺爺都不止娶了一個老婆,而且連母帶女都死的特別早。整個九龍聚*除了三個男人之外,後面站的全部是女人。
陶家這是陰盛陽衰到了什麼程度?最痛苦的莫過於小然輩份最低,那些站在中年美少婦背後,看着二十剛出頭的美女,非常有可能是祖奶奶級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