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人性的惡魔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走向毀滅的感覺竟然如此美妙。

爲什麼呢?等着她的,將是但丁充滿憎恨和厭惡的目光,將是背叛曼杜斯的懲罰——死亡,甚至在此之前,她可能就會被那把迅捷無倫的阿拉斯托一劍殺掉……爲什麼,明明知道這些,她的心中卻一點也不慌張?

相反地,她的步伐越來越平穩,心中充滿平靜和愉悅,甚至隱隱有一絲期待。

當然,也有一絲憂傷。

——這種感情,就是人類吧?

不遠了,那座溶洞就在前方,只要關閉那座小小的魔法陣,石壁就會落下,在空曠的空間中,Shadow不會是但丁的對手。想到馬上就能救出但丁,翠茜的腳步更快了。

她必須儘快趕回去,趕在但丁筋疲力竭之前。

所以她必須走另外一條路,一條捷徑。但捷徑不是那麼好走的,她很有可能會遇到那個最可怕的怪物,魔帝制造的魔界生物兵器——噩夢—α。

她必須瞅準空隙,迅速從它身邊通過,只要能救出但丁,她不在乎自己是不是遍體鱗傷。

等着我,但丁,我馬上就來救你。

思慮間,一道激光猛然穿越前方的黑暗射來!

早有準備的翠茜立刻飛身避過,並及時向前射出一發閃電球,不求攻擊,只求能照亮道路,好讓自己趁隙通過。

然而眼前的景象讓她瞬間停下了腳步。

因爲她發現,自己連一絲空隙都找不到。

噩夢—α,最強的魔界生物兵器,曼杜斯的得意之作,全身由無機物質組成,可以在任何形狀下硬化自己的身體表面,其攻擊方式與外表同樣千變萬化。此刻,它彷彿知曉翠茜的意圖似的,龐大的身軀將整個道路堵得滴水不漏!

就在翠茜愣神的一瞬間,噩夢便毫不客氣地發動數十道飛彈!

堪堪避過的翠茜甫一着地,耳邊驟然傳來刺耳的尖叫,噩夢的表面露出一個類似頭部的物體,張開口器,發出一陣尖銳的音波。無數鐘乳石被音波從頂端震落,翠茜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就又開始移動躲避。電流最大程度地刺激着體內的神經,翠茜此刻發揮出百倍於常人的速度和力量。她的感官異常靈敏,一絲一毫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她的耳目。

於是,前方傳來的細小波動,在她的耳中變成了震天巨響。

她聽到前面傳來巨大的轟鳴。

但丁那裡出事了!

“不……”心中隱隱傳來不安,翠茜的速度越來越快,幻化出三道殘影!噩夢的身軀變形了,它開始集中,凝聚,再無法堵住全部道路。翠茜心中一喜,催動最大的力量,向其頂部飛馳而去。與此同時,噩夢的身體表面猛然一變,無數尖細的利刃鋪天蓋地射來,瞬間罩住了整個空間!

奇變陡生,翠茜卻將速度催到極限,明知前方是刀山加身,也要拼死衝過!

“啊——”小腿猛然傳來一陣劇痛,一支利刃已貫穿了她的小腿。刺激神經的副作用此刻終於體現了——由於神經的高度靈敏,任何微小的傷害都足以造成巨大的痛苦,何況是肢體被貫穿!

慘呼一聲,翠茜頹然倒地,電流驟然消退,無數利刃再次將她籠罩起來!

就這樣結束了麼?我始終救不了他麼?

生命的最後一刻,我更擔心的,卻是他的死活麼?

這樣也好,就讓我陪他一起死吧!

她閉上雙眼,靜待那一刻的到來,眼角閃耀着一點晶瑩的水光。

利刃刺入血肉的聲音“嗤嗤”地傳來,她下意識地咬緊牙關,等待着被凌遲之痛毀滅的瞬間。

然而,什麼也沒有發生。

她只聽到一陣電流竄動的“嗞嗞”聲,就在自己的身前響起。

——這是在做夢麼?

她睜開雙眼,望着熟悉的藍色身影陡然變成火紅色,烈焰在他身上熊熊燃燒,散發出陣陣巨大的魔鬥氣。噩夢如臨大敵,口器不知何時移到了這個方向,混合着利刃和激光,再次發出淒厲至極的音波攻擊!

“吵死人了。”他輕聲抱怨,聲音中依然帶着那種自然而然的不可一世。

接下來的情形她並未真正看清,只見到紅光一閃,他的身影已然消失,所有的利刃都化作飛灰。絲絲紅光如地底熔岩般從噩夢的體內滲出,大量蒸汽在它的身上蒸騰,它慘叫着,胡亂發射激光和利刃,差一點傷到翠茜。它的身體變得越來越紅,越來越熱,體內的光芒也越來越強烈,刺的翠茜睜不開眼……

“砰!”

火焰以燎原之勢從噩夢中心猛然爆發,將整個地下空間照的亮如白晝。噩夢的殘肢燃燒着四處飛射,最終化爲灰燼。抵擋不住無匹的熱量,溶洞頂部表面的岩石也被融化,滴滴掉落在地,火焰正中,一個高大的身影若隱若現。

“但丁!”翠茜高興地呼喚道。

變回人形的但丁背對着她,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翠茜猛然想起自己的背叛,如同一桶冰水當頭澆下,她的胸口瞬間鬱結起來。

說點什麼吧?

“你爲什麼要救我?”

她明知道答案,卻還是情不自禁地說出了口。

他忽然停住了腳步。

“因爲你長得像我的母親,僅此而已。”他轉過身來,語氣比嚴冬更加寒冷,“但是別指望還會有下次,如果你還要作怪,我不會讓你死的比剛纔的東西更舒服。”

他繼續朝前走去。

“但丁,我——”

“不許再靠近我一步,你這惡魔!”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翠茜的眉心,他咬緊牙關,手臂劇烈地顫抖,任何人都聽得出他聲音中的悲傷,“你擁有跟她一模一樣的樣貌,但你一點也比不上她!你沒有思想,沒有我媽媽的靈魂!你只是一具傀儡!給我滾開!”

每一個字,都如一根尖刺,深深地扎進她的心臟。

但丁的身影漸漸從視野中消失,翠茜望着那抹漸漸淡去的鮮紅,淚如雨下。

(差點忘記更新,還好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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