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聞言愣了一下,剛想辯駁什麼,馬上就接觸到了沈容安凜冽的目光,頓時心口一突,馬上叫起天屈來。
“哎呦呦,四姑娘您可是不知道,寶珠這蹄子年紀大了,心思越發的多了,您看看您看看,這蹄子膽大包天的都做了些什麼!”說着從懷裡摸出一個做工考究的荷包出來,看那樣子應該是男人用的,上面卻用細密的針腳繡了一對交頸鴛鴦,那洋溢其上的情感,叫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沈容安的臉色着實的變了,死死地盯着那婆子手裡拿着的鴛鴦荷包不說話,一張臉慢慢的褪盡了血色。
那婆子兀自在滔滔不絕的數落着寶珠的罪行:“好好一個姑娘家,還沒定下親事呢,就迫不及待的做起這東西來了,可見就是個心裡想男人的,說不定在外頭早就幹下了什麼醜事,要不怎麼解釋這荷包?奴婢瞧着實在是不像話,也怕這膽大包天的丫頭帶壞了主子,這才狠心下手的。”
說到後來,她倒是成了一心護主的忠僕了。
婆子的口水濺到了沈容安的臉上,她的身體顫抖着,拳頭緊緊地握起來,眼睛死死地盯着精緻的荷包,似乎要冒出火來。
跟在身後的丫鬟看着不大對勁,小心的碰了她一下:“沈小姐沒事吧?”
沈容安忽然兩眼一翻,一聲不吭的仰頭就倒,就站在身後的丫鬟眼疾手快的向前一步,把自己充當支架,死死的把她給扶住了。
婆子嚇了一跳,手裡的荷包頓時掉了出來,驚慌失措的連聲唸叨:“這可怎麼好?這可怎麼好?”
“你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去找大夫!”那丫鬟看的生氣。這沈家帶來的人是不是腦子裡面都不怎麼正常啊?
婆子如夢初醒,她不過就是一個粗使下人,哪裡見過這等陣仗,頓時就有些慌了,被喝罵了一聲頓時也緩過勁來,趕緊慌慌張張的去找大夫去了。
那個被遺忘了的荷包就被縮在地上的寶珠悄悄地收進了袖子裡面。
一盤棋下到後來,兩個人幾乎是越來越慢。每走一步都要斟酌好久才能定下來。湯圓看得無趣只打呵欠,秋奴早就已經出去跑了一趟,直接從外面帶了飯菜進來。路上撞見碧雲莊的大管事,看見秋奴手裡提着的飯菜,一張老臉尷尬的要命。
大廚房那邊不好生整頓一番是不成的了,以前顧念着那廚房管事跟舅老爺是沾親帶故的。不好怎麼着那好吃懶做的婆子,如今舅老爺自己都命喪黃泉了。誰還會記得一個腌臢婆子了?大廚房那邊油水足,早就有好些人盯上了。
兩個下人在旁邊擺好了飯菜,誘人的香味兒勾引着人的嗅覺,沈重華終究是伸出手來在棋盤上一抹。打亂了格局,笑嘻嘻道:“算了算了,不下了。跟你下棋真是累,明明比我高明得多。卻還偏偏要隨着我的節奏慢慢的一步步來。”
秋十三也不惱,微笑的看着對面少女容光煥發的笑臉:“下棋本來就是一種享受,可以安靜下來想點事情,太過急躁反而不美。再說,跟不同的人下棋,就要有不同的風格,就像做人一樣,總是一成不變的人,很快就會被人摸清楚了吃得死死的,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這個人,好像隨便說上幾句話都會有莫名的含義在裡面。沈重華微微思索片刻,搖搖頭喃喃道:“看樣子我需要努力做一個狡詐多變的人才是,否則那一天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人吃的骨頭都不剩了。”
秋十三拍拍輪椅的扶手,難得的豪情萬丈:“沒關係,你可以一直單純下去,需要想的我來幫你就是了。”
這句話說起來簡單,真正要做起來,不知道有多麼艱難。沈重華沉默片刻,露出燦爛的笑臉,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好香啊,秋奴買什麼好吃的了?”不着痕跡的避開了話題。
秋十三凝視着她的背影,無聲一嘆,她還是在躲避着,不知道是經歷了什麼,使得她對所有人都抱着一種半信半疑的態度,就像是一隻孤獨的小獸,靜靜的蜷在一旁,警惕的打量着身邊的形形色色,想要融入進去,又膽顫心驚的不敢邁開腳步。
罷了,時日尚久,就算石頭還能被滴水洞穿了,何況是人,天長日久的,總能把她感化過來。
兩個人面對面的坐了,也沒叫人伺候,四個人不分大小的同桌而坐,這一次秋奴顯得已經不像第一次那麼生疏僵硬了,也算是個好現象。
“來,爲我們都能活着乾一杯!”沈重華拿過秋奴帶來的酒壺,率先給秋十三滿上一杯,卻趁着別人不注意的時候,裝作倒酒的樣子,實際上調集了空間裡面的靈泉水注入了酒杯裡面,調皮的對着秋十三眨眨眼睛:“我們喝的是水,不是酒哦!”
秋十三頓時想起來兩個人在林子裡喝酒的那一次,明明喝了不少的酒,卻還要說那就是水,面上就有了幾分笑意,伸手端起酒杯,卻意外的發現,居然真的沒有一絲酒氣,不禁有些疑惑的揚起了眉毛。
沈重華眨眨眼睛,抿着嘴脣笑,空間的秘密是她最大的依仗,在秋十三沒有得到她的徹底信任之前,她是不敢冒險把這個秘密說出來的,但是並不妨礙她私底下調集一些好東西給秋十三調理身體。
就是這個人實在是太過精明瞭,她有些擔心,看穿了自己重生身份的秋十三,會不會像上一次一樣神奇,直接就能看穿了自己身上的另外一個大秘密?
只是短短的一個驚訝,秋十三很快就恢復了平靜,舉止優雅的舉起了酒杯,跟其他幾個人碰到一起,就像往日喝酒一樣,小巧的酒杯湊到脣邊,仰頭一飲而盡。
沒有美酒入喉的香醇火辣,感覺一股清涼從口中直線般的滑落喉嚨,進入到身體內部,清涼的感覺沒有就此散開,好像在慢慢地擴散,炎炎夏日帶來的喧囂浮躁好像都在一瞬間悄然離去。
沈重華緊張的盯着秋十三的反應,他的神色緩和情緒鎮定,應該是沒有出什麼岔子的,靈泉水是好東西,應該不會對人造成什麼傷害的。
秋十三切身的感受着那種舒適的感覺,清涼的氣息像是有生命一般,在他的身體裡面遊走着,慢慢的試圖往早就已經失去作用的雙腿那裡闖進。
一股強大的牽引力量忽然從雙腿部位冒了出來,像是沉睡的兇獸猛然驚醒,張開貪婪的大嘴準備進食一樣,那股清涼的氣息瞬間就被鎖定住,下一刻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秋十三面上的神情依舊沒什麼變化,眼神裡面卻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似是憎恨,似是愕然,也有一些小小的驚喜。
沈重華一直在觀察着他,自然是第一時間裡發現了他的不同,看了毫無所覺的秋奴和湯圓一眼,她起身:“怎麼好像有什麼動靜?這個時候,難不成出什麼事了?”
秋奴立即警惕的豎起了耳朵,沈重華並未無的放矢,她經過了伐經洗髓之後各種感知能力大幅度提升,早就已經察覺了不遠的地方似乎有好些人在喧鬧着什麼,不過是覺得跟自己無關,沒開口罷了。
秋奴經她提醒,馬上就全神貫注的傾聽起來,過了片刻一臉凝重的站起來:“我去看看究竟出什麼事了,這裡……”
“放心吧,這兒有我呢!”沈重華馬上接上話,秋奴感激地點點頭,迅速的出去了。
“湯圓,守着門,不許外人靠近!”秋奴一走開,沈重華馬上就吩咐道:“看着秋奴什麼時候回來了就招呼一聲。”
湯圓小丫頭是個直脾氣,雖然很多時候不明白小姐一些舉動的含義,但是勝在聽話啊,沈重華的吩咐她絕對是毫不含糊地執行的,馬上就一臉嚴肅的抱着小凳子跑到門口去坐着望風去了。
沈重華立即走到秋十三身邊,蹲下身子,一雙憂慮的眼睛直直的望進秋十三眼底:“你沒事吧?哪裡不舒服嗎?”
秋十三眼神複雜的看了看自己的雙腿,注意到少女慢慢的擔憂,忽然就展顏一笑,好像溫暖的春風一下子趕走了寒冬的刺骨,迷住了人的眼:“我能有什麼事?你不要亂擔心,這麼多年我都挺過來了,就是天,也別想輕易的毀滅我。”
幾句話說的震撼天地,那種俾睨天下的氣勢融合坐在輪椅上孤傲挺拔的身影,出奇的合拍,懸崖上一株挺拔的青松,傲然的怒指蒼穹。
沈重華怔怔的看着他,片刻之後纔回過神來,低下頭去:“是我擅作主張了,對不起!”
一根修長的手指探到頜下,微微用力,托起了她的小臉,秋十三一臉柔和的看着她:“傻瓜,好好地道什麼歉?說起來我還應該感謝你,若不是你的擅作主張,我剛纔可就慘了,說不定會忍受不住痛苦,直接在你們面前出醜。”
沈重華凝神注視着他,兩個人靠的極近,呼吸之間好像都可以感覺到對方的熱力,慢慢的一層紅暈從她臉上控制不住的浮現出來,沈重華彆扭的轉過臉,避開了頜下的手指,前世都是成過親的人了,居然會因爲跟一個男人簡單的對視就面紅耳赤不知所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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