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裡,齊妙也就恢復了正常生活,只等那欲擒故縱起效果,卻並不急切。
一樣是自打禁令一解除,大奶奶吳彤也立刻一反常態的不再在梧桐苑養胎了,反而裝出了一副恭謹孝順模樣,每日清晨早晚都要去慈安堂與朗春園請安定省。
只可惜若在請安定省時與齊妙相遇了,吳彤雖是面上笑容滿臉,眼神裡卻全是不耐煩甚至敵視,這又怎麼瞞得過齊妙那雙眼。
好在齊妙也知道,吳桐身邊的尹媽媽已經被高謙親自發了話、送回了吳家去,任憑吳彤怎麼哭鬧,也沒將人留下。
外帶着頭些日子她已經在婆婆跟前伺候了好幾日,婆婆對她的態度已經大不相同,聽來極似是爭了寵,那也怪不得吳彤這般惱她。
她便該叫大嫂、該請安見禮一個都不差,竟叫吳彤挑不出一點毛病來。
倒是二房和三房彷彿真從方子瓊、姚姨娘的死亡中悟到了什麼,又從之後內宅外院的大換血中領會到了什麼,兩位太太老實了不少不說,還將小姐少爺們也都帶着安靜起來。
承安伯府的內宅便因此比早些日子寧靜了不少,竟叫齊妙體會到幾分與孃家後宅相似的味道,彷彿可以一直這麼舒心的將日子繼續下去了。
只是她也清楚得很,老伯爺既然已經和她公爹與高諍商議了欲擒故縱之計,這承安伯府中定然還有誰家的眼線暗樁沒被徹底清除。
她若眼下就徹底放鬆,無疑是一種失策。
這不是幾日後的這天早上,齊妙就聽得富媽媽來報,吳彤的孃家母親來了,如今正在慈安堂呢,老夫人差人來請她過去陪客。筆`¥`癡`¥`中`¥`文
“老夫人都請了誰?”齊妙站起身來招呼繡紅服侍她換衣裳,也不忘問富媽媽。
“夫人還在養病,當然去不得,二太太和三太太最近又等閒不出小院門,難不成就喊了我一個人去?”
“大奶奶已經陪着吳太太過去了。”富媽媽笑着應了聲。
“說是吳太太這次是來請罪的,外帶着再給大奶奶送來幾個使喚媽媽。”
“想必待會兒您去了,還得有一陣子官司打呢。”
富媽媽的話無疑是拐彎抹角告訴齊妙,承安伯夫人和二太太三太太並不曾去慈安堂,還請齊妙眼下就打起十二分精神來。
齊妙方纔問那話便是這個意思,聽富媽媽這麼一說,她就笑了。
“我就說那尹婆子被打發回去也有七八日了,吳家怎麼也該行動了,敢情還真是沒猜錯。”
那就怪不得老夫人不招呼別人作陪,只招呼她。
在這個家裡除了老夫人之外,也只有她和老夫人性子相似,對於不想接受的事兒都敢直接說“不”吧?
可她又不是當家主母!
吳彤的孃家母親給身懷有孕的女兒送幾個使喚人來,輪得着她出面推拒麼?
老夫人這是想將她推出去,架在火上烤不成?
不過想到老夫人若是獨自面對吳家母女娘兒倆,也的確有些雙拳難敵四手,她若是去了,只需幫着老夫人敲敲邊鑼就好,她便暫時放下埋怨,速速整理好妝容便離了聽雨堂。
誰知她纔出了院門沒走幾步,就聽見高菲在身後喊她;她忙站住腳步回了頭,笑問高菲這是要去哪兒。
聽高菲說是聽說吳家太太來了,她也想去慈安堂幫着祖母推擋一番,齊妙便嚴厲了神情,輕嗔道菲菲你胡鬧。
“你如今可是待嫁的姑娘家,這事兒哪裡輪得上你插手?”
“你就不怕那吳太太回去後非議你,再將這難聽話傳到你夫家誰的耳朵裡去?”
高菲面色一紅,卻也匆匆挽上齊妙的胳膊:“我知道二嫂是爲了我好,可是二嫂也不是咱們家的當家主母,二嫂就不怕那吳太太出去說你的不是?”
齊妙心中冷笑。
既然吳彤的孃家爹吳志棟已經投靠了安遠侯樑家,連眼下的職位都是樑家幫着謀來的,吳太太悄悄跟樑家女眷有些走動那是一定的。
可她齊妙又怎麼會怕樑家女眷說她什麼?樑家人管得着她麼?
她便笑着輕推高菲,叫小姑聽她的話快回去:“我本就是高家的媳婦,我爲婆家做事還怕那點兒非議?”
高菲一想也是這個理兒,便只好乖乖點了頭,卻也不忘再三叮囑齊妙說,若吳家太太是個好相與的,她也不會匆匆趕來。
“二嫂可千萬別將那吳太太當成個善男信女,別在吳太太手裡吃了虧。”
齊妙這才知道,原來高菲也是擔心她吃虧,便趕來替她幫手外帶提醒她呢,她便笑着叫小姑放心。
“她再怎麼不好相與,我也不只是個晚輩,我還有皇上欽賜的縣主身份呢,她若敢跟我撒潑耍混,我就敢叫富媽媽替我抽她。”
高菲先是撲哧一笑,也就徹底放了心,姑嫂倆便互相道了別,一南一北分了道。
這般一來齊妙來到慈安堂便晚了些,進了正房給老夫人施了禮問了安,再跟吳太太和吳彤見了禮,吳太太便有些似笑非笑的問起,貴府二爺不是坐館呢麼。
這言之意下便是挑了齊妙的禮,既是老夫人這裡有客要見,齊妙又不用服侍夫君,怎麼就姍姍來遲,這不是沒將客人放在眼裡。
齊妙卻只淡淡的應了聲是,便笑着接過莊媽媽遞來的茶。
吳太太只覺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包上,卻也不忘悄悄白了自己的女兒一眼,意思便是你不是說你這個妯娌向來愛拔尖兒,隨時隨地都有短處可抓麼,怎麼現如今卻像個悶葫蘆。
吳彤因此越發將齊妙恨到骨子裡。
尹媽媽這兩年可沒少替她爭搶,若沒有尹媽媽在一邊出主意,她也不好很快就在婆婆跟前受寵,又令二房三房也懼她三分。
而她當年不小心小產的那一胎,若不是尹媽媽心思快,轉眼間就栽贓給了齊家女眷,她婆婆又怎麼會與她一起對齊氏同仇敵愾?
誰知就是這齊氏,進門纔不到兩個月,便趁着她養胎也好,後宅禁令也罷,竟是先得了老夫人跟夫人的青眼,後又藉助夫人和小姑子高菲之手,叫她折損了尹媽媽這員大將!
齊氏打掉了她一個頗爲好用的心腹臂膀也就罷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她孃家母親這不是又給她送新人來了?
齊氏卻還當着她孃家母親面前、裝出了一副溫婉賢良話不多的架勢,這個仇……真不知哪日才能得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