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樂亭人才到家，馬車剛進了西角門，她就已經聽說皇上將二皇子的正妃定下了，還捎帶手給趙家昱哥兒指了個媳婦。
樂亭與她那皇帝表哥本就是自幼一起長大的玩伴了，對建康帝的瞭解也就比旁人更多些。
更何況她的夫君齊文恆也是自幼就給建康帝伴讀，這夫妻倆最近就沒少私下猜測皇上各種舉動背後的深意。
因此上她倒沒有像太夫人初聞消息時那麼鬱悶，反而覺得她那皇帝表哥還真是擅長神來之筆。
如今見得太夫人已被薛槿孃家的好消息帶得高興起來，她這才笑着換了話題，箇中用意也未必不是再多安慰婆母幾句。
妙妙再會安撫人，也還是個孩子家呢不是？萬一有哪個不到的地方，她補充補充說法，叫婆母徹底放下心來纔是正理。
“我若是沒記錯的話，焦家那位二小姐比咱們妙妙小了近兩歲呢。”樂亭坐下接了黃媽媽遞來的茶，便輕笑道。
“皇上這麼早就給二皇子和焦二小姐指了婚，這是生怕這早就看好的媳婦被人搶了去麼？”
太夫人的眉頭頓時又是一鬆。
對啊，她怎麼方纔只顧得生氣了，倒將這個給忽略了？
殊不知二皇子妃的年紀細論起來纔是重中之重！只看這個年紀，幾乎就可以知道建康帝所爲何來了！
齊妙幾乎與太夫人前後腳明白過來，臉上也不由得浮現起了濃濃的笑容。
太子鄭碩本就是建康帝的長子，又是東宮儲君，定然要在二皇子之前大婚，這本就是毋庸置疑的。筆`￥`癡`￥`中`￥`文 ~
這還不夠，建康帝還專門給二皇子指了個年幼的正妃，比太子準妃劉常歆年紀還小一歲？
而她的堂妹齊嫣卻是等二皇子的府邸建好後便要先進門的？那府邸想必今年秋天就能完工？
那建康帝這看似不經意的一手，又看似是應了淑妃的懇求，這才定下焦家二小姐焦雅晴爲二皇子正妃，實則根本是挖了個碩大的陷阱給淑妃孃兒倆跳啊！
“母親的意思是說……”齊妙輕笑着張口發問。
“哪怕淑妃娘娘並不曾被我們在山茶宴上那些小動作影響了，也沒被端慧左右了，而是一開始便看上焦大小姐了，皇上也肯定不會應允？”
“再或者是她也許早看上焦大小姐了，卻知道這不大可能，這才藉着豐和長公主的山茶宴，又叫端慧將焦二小姐考量了一番，這本就是不得已之下的退而求其次？”
樂亭輕笑着點頭卻不說話，彷彿還有些嫌棄齊妙的話意猶未盡。
齊妙便知道她祖母和母親這是又開始引導她了，她也便繼續笑道，想來這也是嫣嫣的好機會、更是我們衛國公府的好機會呢。
“若我猜得沒錯，焦二小姐最少要落在嫣嫣後面一年半才能與二皇子大婚，嫣嫣若能好好把握……也就不枉費祖母和母親替她籌劃良多了。”
話說到這兒，再多的她也不敢說了。
誰叫她還沒出閣？
哪有沒出閣的姑娘家，就在長輩面前替堂妹籌謀起了嫁進二皇子府裡後、要儘早的固寵甚至生下二皇子的長子？
更別提東宮太子那邊又在這個指婚裡得到了多少好處，這也是她不大敢開口冒然提起的。
她本就是女孩兒家，動不動就談論政事即便不犯王法，若叫祖母和母親起了疑心又是何苦？
“妙妙說的沒錯，這也算你那皇帝表舅又給太子撐了回腰，同時也變着法子替我們衛國公府的女孩兒又撐了一回腰。”樂亭笑道。
“他先是早早的給二皇子指了個側妃也就罷了，這側妃既是咱們家的女孩兒，又是時隔近一年後才定了正妃，正妃更是年幼，還要比側妃晚進門一兩年，即便是皇家，過去哪有過這種先例？”
“那麼這位九五之尊究竟是怎麼想的，也就擺在衆人眼前了。”
“若皇上將事情做得如此明顯，卻還有那不嫌命長的去跟二皇子結黨，真的也算得上是地獄無門偏來投了。”
齊妙不敢說的話，卻被樂亭說出了口，太夫人臉上也終於掛上了笑容，甚至頻頻點起頭來。
太夫人其實才不在乎齊嫣將來如何。
只要衛國公府屹立不倒，那孩子若會把握機會，不過是給衛國公府錦上添花，反之便做個棄子罷了，又有什麼可惜的？
她高興的是建康帝竟然如此明顯的偏向太子與衛國公府這一干皇黨，虧她之前只爲自己孃家侄女患得患失。
可想是這麼想，太夫人還是輕聲叮囑樂亭，叫她明日若是有空，不如往永定侯府走一趟。
“帶着妙妙一起去，若是素茗有什麼想不通的，你們孃兒倆便將方纔這些話再掰開了揉碎了給她講講，好叫她寬寬心。”
“那安國公府雖然落魄了些，最近這些年聲名又不顯，到底也是開國八公之家，嫡長女還是女學出來的，昱哥兒也不虧。”
這一份聖旨定了兩門親事的事情細分析下來，對大局倒真是件天大的好事，至少能保這些世交與衛國公府再屹立不倒很多年。
可對甄素茗來說，做母親的或許只盼着自己兒子娶一個好媳婦，一時間有些想不開甚至懊惱傷心也是有的。
那日子也得過，與其心懷怨懟，還不如笑着接受笑着面對。
樂亭忙恭謹應聲：“母親放心，我這就差人先給永定侯府送帖子過去。”
……第二日巳時初，樂亭便帶着齊妙來到了永定侯府。見得替永定侯夫人迎到垂花門來的是趙清，樂亭忙拉着她小聲問道你母親可好。
趙清勉強笑着說叫表舅母費心了，我母親今兒好多了，樂亭便輕輕嘆了口氣。
這意思便是昨兒聖旨來時，將甄素茗氣壞了唄？
“那你祖父祖母怎麼說？”她又輕聲問趙清道。
趙清越發苦笑起來。
她祖父祖母怎麼說？
她太子表哥自幼就失了生母，她祖父祖母可是太子表哥的親外公外婆，如何不願意見到皇上偏愛太子表哥？
至於她大哥……娶誰不是娶？
娶了焦雅春總比被皇上逼着大哥尚端慧公主好呢，那大哥這輩子都不要想出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