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妙繼續冷笑。
她若不去呢?她與豐和長公主又不熟,怎麼就成了長公主口中“自家親近的女孩兒”了!
記得她年幼時,外祖母大長公主倒也頻頻帶着她和她母親四處走動,走動得最多的便是幾家公主府,以及潛邸慶王府。
可那會兒豐和還沒嫁人,還住在宮裡呢。她長這麼大也就見過豐和四五回,還都是去方太妃宮中驚鴻一瞥,連話也沒說過兩句。
只是她的冷笑也不曾在臉上停留太久,因爲她也想到方太妃待她一直都不錯,每逢年節都有賞賜,若是看在方太妃的面子上,這個賞花會還真是不能不去。
更何況論起來豐和還是她的表姨母,表姨母長公主的召喚她敢不給顏面,恐怕用不了幾日,刁鑽跋扈的名聲便得沸沸揚揚了。
至於她已經定了親事,這會兒也算不得什麼說法、做不得什麼推辭了;因爲帖子上說得好,說請的都是自家人。
“那來人說沒說,請的都有誰?”齊妙便問鳴翠。
“富華郡主也要去呢,襄華郡主與洛華郡主也接了帖子。”鳴翠輕聲回道。
富華四月就要出嫁了,豐和長公主都給送了帖子,自家小姐若是不去……彷彿還真說不過去?
齊妙聽到這裡只得輕嘆一聲,便招呼飛白去寫回帖。
等回帖寫罷,她便將富媽媽喊來,一邊叮囑富媽媽去豐和長公主府將回帖送上,一邊又叫她走一趟禮親王府和忠親王府,再去一趟大長公主府。
“富華表姐赴會與否,媽媽問一問便好,別的話也不用多說。”
“我外祖母那邊,媽媽就問問有誰接到了請帖沒有,若是有,就叫表姐表妹回頭與我一路。筆%癡#中¥文 bi@”
就像鳴翠之前說的那樣,富華馬上就要嫁人了,若是連富華都去豐和長公主那裡赴宴,她齊妙又有什麼藉口不去?
“襄華本就和我約了這兩天要過來的,媽媽去了忠親王府便替我催她早些來,說我有要事和她相商。”
襄華將來可是她二嫂,若是能提前在豐和長公主這個賞花宴上姑嫂合作一次,也算個好開始不是麼?
更何況襄華的性子本就是個嬌的,又被忠王妃護得極好,恐怕這十幾年都不懂什麼叫勾心鬥角。
齊妙的二哥齊堅雖然只是個次子,可衛國公府一天不分家,就該一天同心協力,襄華也不能置身事外,如今再不歷練更待何時呢?
……或許是襄華自打親事定了下來,便被忠王妃手把手教了起來,人也長進了不少。
她先是收到了豐和長公主姑母的帖子,又見到了親自上門來的富媽媽,便知道事情不比尋常。
因此上第二日才過辰時,她便早早出門來了衛國公府,又一路坐着碧油車到了千錦園。
只是與齊妙互相見禮後,襄華還是忍住羞意小聲笑道,還請妙妙陪我去一趟樂頤堂,等給太夫人和夫人都問過安後,咱們姐妹回來再談正事。
齊妙便笑着握了她的手,陪她一路去了太夫人的樂頤堂,待得知她母親並沒在這裡陪着太夫人,又趕緊招呼黃媽媽替她將母親請過來。
襄華便越發的不好意思。
自打親事定了之後,這還是她頭一次上衛國公府的門呢,她不是應該去給樂亭姑母問安的麼,怎麼反要將樂亭姑母請來將就她?
太夫人看出了襄華的侷促與不安,便笑着安慰她:“左右將來都是一家人,在外頭講究就罷了,到家來就輕鬆些。”
齊妙難免在心中暗笑祖母這話說得有水平,既表示了親近的態度,又將提醒說在了前頭,“在外頭講究些”還是要講究的。
樂亭來得很快,進門受了襄華一禮,便笑問你是不是來和妙妙商議你豐和姑母那個賞花宴的。
“也不知豐和這是哪根筋搭錯了,她都嫁人四五年了,今年纔想起辦賞花會不說,又只邀請了你們幾個女孩子家。”
樂亭做了國公夫人之後,應酬突然便多了起來,因此上就連高菲過來告訴的那些事兒還沒來得及知道。
齊妙也就又將事情給她母親講了講,便有些擔憂的問她祖母和母親,這豐和長公主是不是也偏向了淑妃那一頭,甚至是想學一學她外祖母當年的從龍之功,博一個長公主中的第一人。
畢竟豐和的舅家是姓方的,前些天楊四姐和羅五的事兒也都和方家脫不開干係……
她說這些話並沒避諱襄華,人是她請來的,將來又是她二嫂,早些和衛國公府拴到一條船上早省心不是?
殊不知還不等她祖母和母親說話,襄華便啊的一聲拍了下巴掌。
“怪不得我母妃見到豐和姑母的帖子便說她沒安好心,敢情是這麼個緣故?”
話音沒落,襄華也覺得自己不懂事了,連連紅着臉跟太夫人與樂亭道歉:“臨出門前我母妃再三交代,不許搶話說……”
太夫人與樂亭對視了一樣,兩人都笑了起來,太夫人更是笑道郡主還是這麼個爽利脾性兒。
“咱們家就喜歡這樣的,你瞧妙妙,方纔不也替我發號施令來着麼。”
安撫罷害羞的襄華,太夫人這才點頭道:“忠王妃和妙妙你的考慮都挺周到,既如此你們小姐妹前去赴宴也多留神些吧。”
樂亭亦是笑道:“就憑她豐和也配妄想從龍之功?”
“你外祖母當年立了從龍之功那是先帝去得急,連個太子都沒來得及立,遺詔也半份都沒有,如今當朝太子好好的呢,豐和她若真這麼想的,就是謀逆!”
“她一個才嫁人四五年的小媳婦,連朝堂上文臣武將姓甚名誰都不知道,上京城的十團營和五城營大門朝哪裡開也不清楚,她還想謀逆?”
“這個賞花宴你們只管去,倒看看她有什麼幺蛾子!”
……等齊妙又攜着襄華回了千錦園,襄華雖接過泡好的熱茶,卻只管在手裡捧着,人卻走了神。
待齊妙喊了她好幾聲,她方纔回過神來,忙將茶盞放到身邊炕几上,神秘兮兮的小聲問齊妙:“你說豐和姑母……真有那麼傻麼?”
齊妙頓時失笑:“敢情你捧着茶都不嫌燙,就是替她閒操心呢?”
若說豐和果然想謀個從龍之功,那一定是個傻的。
可當今遲遲不立繼後,後宮每個嬪妃都有機會,若淑妃或是哪位膝下有皇子的妃子能成了繼後,誰就敢說太子就會一直是太子?
這麼論起來,想往別的皇子身邊倒的,倒也不一定都是傻子。
不過這也得看那些人謀略夠不夠?像豐和這樣的,若是暴露得早了,那也只是個炮灰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