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裡供給到桃花塢的好炭,可是早就被她們換成了遇潮不燃又濃煙滾滾的劣炭。她燒了幾十年的劣炭,最近才用上了好炭。這二者的區別她可是清楚得很!
所以角門婆子料定若離這院子裡必然有上好的炭!
桃花塢也不是什麼大地方,幾間屋子都是一目瞭然的格局。不出片刻,負責搜查的人就重新聚集過來。
其中一個婆子湊近角門婆子小聲地嘀咕了幾句,角門婆子的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你們可都細找過了?確實沒有?”她瞄了一眼若離的兩個婢女,見兩人都是一副要殺人的模樣,“算了,我們走!”
這一羣人前腳剛出門不久,就又來了一羣工匠。
工匠自然不會是女子,可這些男人居然也堂而皇之地進了若離的院子!
不用說,這也是得了黎夫人的令。只是這回這一羣人是來修院牆的。
“他們這也欺人太甚!”踏歌氣得快要跳腳了,“小姐還在院子裡住着,就找這些粗人進來。這要是傳出去還讓人怎麼活!”
工匠進了院子,脫離主僕只能躲在正屋裡。將門窗都關得緊緊的。生怕外頭那些粗人順勢偷窺進來。
問月好不容易逮住上躥下跳的踏歌,捂着她的嘴:“小姐已經夠難受了,你能不能別火上澆油!”
若離的表情的確是夠難受的,她從來不怕吃糠咽菜,她只怕像現在這樣沒有自由。
“好問月,我不是要火上澆油,可咱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欺負上來啊!”踏歌轉而對若離說:“小姐,你就讓我出去吧!我路上跑快一點,衝到五福堂去給老夫人告狀!”
現在連去五福堂都要跑快一點,否則說不定就被人半道攔截下來,順便給黎老爺告上一狀說若離不安份對他的懲罰不滿之類。
就是告訴林氏和王嬤嬤。她們往日跟若離都要好,這時候也不會不管若離。更別說老夫人了。老夫人平日最疼若離,要是知道黎夫人又虐待她,準能幫若離翻身!
可是若離之所以不去告狀。一個是沒有成功見到老夫人的把握。這另一個就是她一直沒什麼可告的。
不能因爲吃了幾顆凍菜就去找老夫人哭訴吧?那黎夫人只需說是下人送錯了就行,這樣根本毫無用處。
“忍一忍吧,等他們把牆修高一點,我們也有個告狀的物證。”若離最終還是駁回了踏歌的提議,“況且,照我對她們的瞭解,應該還會來騷擾的。出去一趟不容易,攢夠了一起告吧。”
不管黎夫人還是若露,她們的心機雖然越發深沉,但是手段始終都是透露着急功近利。抓住機會就頻頻出招。總想將人一次置於死地。這樣一來成功率低不說,還難免露出破綻。
若離要不是怕嚇着問月和踏歌,她很想說她根本就不介意磚瓦匠在院子裡。所以她更加覺得黎夫人母女不會只是找幾個磚瓦匠來嚇唬自己這麼簡單。
若離對這些倒黴事,倒是一猜一個準。
黎夫人最近在若露的暗中指點和逼迫下,倒是幹了幾件漂亮的事情。這首先就是當着好多下人的面給黎老爺磕頭認錯!
有了這一舉動。黎老爺先是心裡舒坦了不少。傳到老夫人耳中,老夫人也願意正眼瞧她了。
隨後黎夫人又命人每天擡着若露去瑾夫子哪裡學習!
這不管學不學,反正有她佔用着瑾夫子,若離就別想再去學了。瑾夫子這個府中唯一能抽身來看若離的人,也就被若露這一招定死。而若露也可以在黎夫人給她往賦思閣送點心時,將自己的要求揹着婢女傳出去。
兩個大閒人終於又忙了起來,她們現在雖然沒什麼錢財收買打賞下人。但主子是可以開出空頭支票的。若露將未來的大餅畫得又大又香,重賞之下難免就有不少下人忘了二小姐的好處,轉而投向了大小姐的陣營。
若離雖然猜到了接下來要發生點什麼,可是卻不知若露居然會在冬衣這件事情上做文章。
五福堂裡黎夫人正跟老夫人閒聊,說着說着便無意說到了若離給下人們做的冬衣上。
“媳婦有件事情想回稟母親,卻又不知該不該講。”黎夫人一臉爲難。演技也比之從前略有提升,“這幾日來,常聽說外頭有些遊手好閒的人,穿着跟咱們府上下人一個樣式的冬衣。”
意思是黎府的冬衣太好了?所以有人模仿?老夫人一時沒聽明白這有什麼問題,示意黎夫人繼續說。
黎夫人成功引起老夫人的注意。於是繼續擔憂地說下去:“媳婦先開始以爲是外頭有人照着做的,後來留了個心眼追查下去,卻發現那些冬衣是咱們府上的下人自己賣出去的!”
這下老夫人聽出點門道來,若離這一批衣服是很下了本錢的。下人們轉手一賣,就算少個折舊的費用,也有七八百錢到手,回頭再花二三百錢買個尋常的穿就是了。他們自己還能落下一筆費用花銷。
而外頭買了黎府下人衣服的,可能又不是什麼好人。這便成了黎府的一個隱患麻煩。
老夫人扶額沉思了片刻,問了一個關鍵的問題:“是哪個下人最先賣了冬衣?”
這種事情不會平白髮生,從沒聽說哪個府上下人會集體幹這種事情,畢竟這也太不把主子放在眼裡了。這事情必然有個帶頭的,這一個人先得了好處,纔會有衆人跟着有樣學樣!
黎夫人眼中一亮:“媳婦已經追查過了,這最先賣了冬衣的,就是守着庫房陸家兄弟二人。”
黎府上最初守庫房的人,都是黎夫人的親信。後來被若離揭穿她監守自盜,自然是將這一批人馬都全部換掉。而換上來的當然是若離覺得誠實可靠的。若離雖然沒有刻意地去拉攏他們,但這一批人當着肥差,在衆人眼裡必然就成了若離的親信。
而呂家兄弟二人,就是其中的兩個。
黎夫人隻字不提他二人是爲何賣了冬衣,而出高價買下他們冬衣的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