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心無語的看着玩的不亦樂乎的周嫣跟李靜宜,默默的跟在她們後面,好吧,你們高興就好。
李靜宜也不會真的就叫周嫣跟在自己身邊當丫頭,她們隨着隊伍走了幾步,李靜宜一指旁邊的一條小道兒道,“咱們往那邊走走,這太液池的荷花哪裡都看得到。”
“今天可是娘娘爲雲侯選妻呢,”周嫣一臉促狹的看着李靜宜,“你是真的無意恩義侯夫人之位了?”
李靜宜還她一個微笑,“是啊,我從來沒想過做恩義侯夫人,因爲他想做瑞和郡主儀賓呢!”
什麼?周嫣驚的嘴巴差點沒合攏,半天才道,“那你呢?答應了?”
她不等李靜宜回答,圍着李靜宜轉了一圈兒,上下打量了一番,又轉頭去看跟在她們後面的玲心,待要過去審玲心,卻被李靜宜伸手一拉,“傘呢?你把我給露出去了!”
周嫣哪裡還顧得上李靜宜曬不曬到?她手一揮將絹傘扔給身邊的丫鬟,“快說,怎麼回事?”
周嫣簡直有一種山中才數日,世上已千年的感覺,這纔多久啊,怎麼就大反轉了?周嫣看了一眼四周,將李靜宜拉到身邊,“說,你們怎麼回事?”
李靜宜本來那點硬撐起來的“不以爲然”在周嫣的逼問之下,消失殆盡,她臉一紅,揮開周嫣硬拉着她的手,“你問這些做什麼?”
李靜宜睨了一眼不遠處鶯聲燕語的太液池,“那邊可是春色無邊,山花爛漫!”
瞧這酸勁兒,人家好好的貴女在李靜宜嘴裡居然成了“山花”了,周嫣斜睨了李靜宜一眼,“若是雲侯知道他居然捧着個醋罈子,不知該怎麼辦了?”
“醋罈子?說的就好像你不是一樣,”李靜宜回了周嫣一個白眼,旋即拋開這些叫自己低落的念頭,專心打趣周嫣,“便是我這個不愛出門的,也聽說過周夫人的馭夫術!”
太液池邊風景正好,周嫣卻無心欣賞,“什麼馭夫術?你也不過跟世人一樣,被所謂的傳聞迷了眼,蘇樹言是沒有姨娘,可我不還照樣將自己帶過去的陪房給他開了臉放在屋裡?”
其實對每一個妻子來說,無論是姨娘還是通房丫鬟,都是心頭的一根細刺,看不見,卻會疼。
李靜宜真不知道原來蘇樹言身邊並不乾淨,不由愕然的看着周嫣,“侯爺他,”實在不像那麼好色的人啊!
“這不是常事麼?不然我們周家的女兒怎麼會被人人稱道?”周嫣哂然一笑,“我們姐妹五個,出嫁時母親都給準備好的,其實這樣也好,侯爺不耐煩被一羣女人圍着,有那兩個在,也堵了別人往我那邊塞人的心思。”
見李靜宜一臉訝異的看着自己,周嫣自失的一笑,“算了,這樣的事哪家沒有?說起來我家侯爺已經夠好的了,便是以前在他房裡服侍的,成親之前也早早的打發了出去。”
權老夫人賞了幾次人,都被蘇樹言都直接將人給打發配了身邊的小廝。
“你以前是縣主,現在是郡主,自然沒有人敢在這上頭拿捏你,可我們周家,”今天侄女兒周灼華穿了一身真紅絲衫裙,隔着太液池周嫣依然能清楚的看到豔陽下那道鮮豔的身影,一臉唏噓,“這二十年的風光,靠的可都是賢良能幹的女兒!”
能幹李靜宜自是承認的,可是這種“賢良”,她下意識的握住周嫣的手,想說什麼,卻又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話來。
“瞧你,這算什麼大事?還準備安慰我不成?”周嫣失態也只在須臾間,她回手挽了李靜宜,“只是你若真的跟雲侯成親的話,這該賢德的時候,也得賢德起來,這上頭雖然沒有正經婆婆,可是還有個大姑姐呢!”
尤其是這大姑姐還是天下之母。
李靜宜被她說的臉一紅,“虧你想的遠!”
周嫣怎麼會看不出李靜宜羞意之下的甜蜜幸福來?“這不是想不想的遠,雲侯雖然一直沒有成親,可是他府裡卻住着一位自小一處長大的大丫鬟,確切的說,那還是個良籍,若是尋常女子,我也不跟你費這口舌了,”
周嫣低聲將青艾的來歷細細跟李靜宜說了,在她看來,青艾不止是青梅竹馬那麼簡單,關鍵還是患難與共的義僕,將來不管誰做了恩義侯夫人,這樣的女人,都是心頭之患,偏還不能出手對付,“有些話你不好說,咱們再等些時日看一看,只要你們的事過了明路,那個青艾,我來出面。”
青艾?李靜宜握着青竹闌干的手緊了緊,但云馳跟她相處時的情景又叫她放下心來,“我知道了,不過你再打聽的仔細一些,那丫頭未必就如你說的那樣。”
見李靜宜不肯信,周嫣也不再勸她,等她回去叫人再小心打聽就是了,李靜宜堂堂郡主,別說是青梅竹馬,就是救命恩人,真要收拾她,也不過一句話的事。
“哎,你還沒和我說跟雲侯是怎麼回事呢?我家侯爺還在那兒發愁呢,長吁短嘆說要是瑞和郡主招了夫婿,他的雲兄弟豈不是要孤獨終老了?”周嫣不願意提那些叫人不高興的事,換了個話題學着蘇樹言的口氣再次將槍口對準李靜宜跟雲馳。
“沒想到修武侯無人之聲還是個隨和人兒,”這兩夫妻居然在背地裡議論她?李靜宜白了周嫣一眼,擡眸看着太液池裡的荷花,還有斜對面那一羣比花還要嬌豔幾分的姑娘們。
周嫣可一點兒也不覺得背地裡說人有什麼不好的,嘻嘻一笑道,“雲侯是兄弟,你跟我是姐妹,我們能不關心關心麼?”她拿手肘捅了捅李靜宜的腰眼,“快點兒說,到底怎麼回事?”
會是怎麼回事?李靜宜被周嫣連連催逼,無奈之下,大概將雲馳再次來尋自己,而自己也被他的誠意打動,跟周嫣說了一遍,“他連甘當上門婿的話都說了,我還能說什麼?”
雲馳要給李靜宜當上門女婿?李靜宜居然答應了?這兩個人簡直就是瘋了,周嫣無語的看着李靜宜,“別說娘娘不答應,皇上那裡也通不過,他可是口口聲聲念着老國公的恩情的,怎麼可能就叫雲家絕了後?”
就算是面子上好看,這事兒隆武帝也不能答應!
李靜宜如何不知道呢?但是她招婿的事其實隆武帝也是贊成的,若是出爾反爾,沒準兒先惹了這位不高興,“且慢慢看吧,我又不着急成親,”
她覷了一眼遠處的那些閨秀們,“這不,沒準兒不等咱們想出主意來,恩義侯夫人已經有人了,”她兩手一攤,“到那個時候,大家都不必煩心了。”
“你呀,”既是這樣,何必又應下雲馳?但終究是雲馳這樣的夫婿難得,叫李靜宜就此斷了跟雲馳的關係,周嫣又說不出口,“我那個侄女兒你不必在意,我會跟母親打個招呼,若是恩義侯有意跟沛國公府聯姻,也不會等到今天,再說了,灼華實在是年紀小了些,”
“至於其他人,”周嫣倚在青竹闌干上,一手托腮,她雖然來的晚,但該看的一個也沒漏過,“最打眼的其實就是寧遠侯家的跟虞家的,不過餘大夫人這次帶進來兩個,可見其志不小,這世上哪有兩代閣老的?餘家下一代又沒有多出色的人才,餘閣老這是要給將來想退路呢!”
所以雲馳這門親事,只怕餘閣老也是起了心的。
至於其他人,說實在的,頂多就是陪跑,周嫣凝眉道,“只是我彷彿看見奉國將軍府那個凌夫人了?難不成,”皇后還想叫雲馳娶一個宗室女?
凌夫人?是哪個?李靜宜一點印象也沒有,奉國將軍府?“宗親?”趙家近支幾乎全軍覆沒,留下的所謂宗親,細算起來,都是出了五服的,“我竟沒注意。”
李靜宜不留神也是情理中的,便是周嫣,也是因着前陣子榮嵐風頭太過,而陪着她各處赴宴充作長輩的,便是奉國將軍府的這位凌夫人,周嫣將她的來歷說了,“娘娘再不會拿宗室女充盈後宮,可是這奉國將軍府,門第也太差了些。”
誰說不是呢,連李靜宜也糊塗了,她正要再問,就看到表妹秦薈娘跟蓉娘聯袂過來,便笑着向她們招手道,“你們怎麼不跟她們一道兒玩去?”
秦薈娘搖搖頭,“那邊梅小姐她們準備寫詩作畫呢,樂小姐則要撫琴,我們姐妹都不長於此道,便躲出來了,”
秦蓉娘掩口笑道,“是啊,一會兒表姐可得給我們作證,是您叫咱們過來說話兒的。”
這個促狹的丫頭,倒是把自己當了現在的擋箭牌了,李靜宜打量着一身天水碧褙子,薄施粉黛清雅無雙的表妹,頷首道,“既然你們不願意揚名,那我肯定會幫着你們了,”秦薈孃的琴藝趕不上薇娘,但也頗爲可聽了,這種時候她們兩個都躲出來,可見秦家是沒有打算要雲馳這個貴婿了,“將來你們可別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