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秦唯丁的爲人,這事他還真辦的出來,看來還是多年的夫妻之間最瞭解,“前幾天在四明山,我遇到王大公子了,”
這個蘭氏還真不知道,她訝然的放下手中的水晶盞,“遇到他了?”
李靜宜點點頭,笑道,“他好像是赴田探花的文會,我們剛巧遇到了,沒想到王公子竟然找我理論,說呂太太病重,茜娘不回去侍疾太過不孝,”
李靜宜小聲將自己跟王鴻舉的對答跟蘭氏一一說了,“說起來,咱們還得謝謝田探花了,有那麼多人當見證,大家可不都知道呂太太到底病沒病了?哎呀,我竟然忘了,沒請郭太醫去王家幫呂太太診病,”
李靜宜想到做到,招手叫過歡聲,吩咐了幾句,又覺得不足,“除了郭太醫之外,請太醫令也一同往王通政家去一趟,好好給呂太太診上一診,對了,尋個王通政在家的時候再去,就說是秦三太太跟茜娘擔心呂太太的病情,特意求了母親,請太醫令出山的。”
郭太醫王通政也請的來,但是太醫令卻是隻爲皇上跟娘娘診脈的,因爲年事已高,平時並不當值,也就是遇到太醫們不敢拿主意的脈案纔出馬,現在秦家求了太醫令出面,誰還敢說秦茜娘不孝,秦家對王家這門兒姻親不重視。
秦三太太只差沒有起身給郡主行禮了,“這可太好了,玲心姑娘定好時間後,我親自陪兩位太醫去,呂太太病成那個樣子,咱們光禮到人不到也會落人口實。”
秦大夫人點點頭,“弟妹說的是,王家跟咱們是正經姻親,到時我也去。”
丁氏最愛八卦,不用細聽就看幾人的臉色,就知道這裡頭有事,她又是個愛結交的,秦家這樣沉寂多年又復起的人家,秦家大老爺又才升了吏部侍郎,這樣的人家便是不求人辦事,常來常往的也沒有什麼壞處。
“原來親家太太病的十分嚴重?這可如何是好?”丁氏撿着話縫兒,接口道。
李靜宜看着丁氏,丁氏最愛這些新聞兒,要是用得好了,也當是做最壞的準備,“唉,那天在四明山桃花林里正遇上親家公子,聽他說親家太太病了,想接表妹回去侍疾,三嬸兒可能不知道,茜表妹如今已經有六個多月的身子了,現今又病着,如何能去侍疾?所以我便想着,請了太醫過去,再送些藥材,也算是秦家替茜娘賠罪了。”
“喲喲喲,”丁氏聽的下巴都要掉了,秦茜娘是王通政家的長媳,如今懷的是長子嫡孫,只要做婆婆的不是要死的病,哪有叫六七個月身孕的媳婦去侍疾的?也不怕過了病氣?
秦三太太見過丁氏幾次,大概知道她是什麼脾氣,“唉,我也是這麼說,茜娘爲了保住王家這胎,都不敢下地呢,別去侍疾,哪怕是請安也做不到啊,我也知道當兒媳婆婆病了服侍是理所當然的事,但茜娘這樣,王家幾次來接,我都硬攔着沒讓回,這次過去,我去給呂太太侍奉湯藥去!”
這事兒怎麼聽王家也不佔理啊,丁氏感覺這裡頭定有什麼說道,“唉,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趕巧聽說了,那我也得過去探探病,”
“三嬸兒既然要去,便跟大舅母她們一道兒過去吧,也省得咱們這些親戚一趟一趟的往王府跑,給王大人添麻煩。”李靜宜衝秦大夫人使了個眼色,含笑道。
丁氏當然想去了,左不過出四樣禮,卻能打聽一下這秦王兩家到底出了什麼樣的事,“唉,說起來秦二姑娘有了身孕,我還沒有恭喜呢,二姑娘身子不大好?這我也得去看看才成。”
雖然秦家跟西府李家並不在一個圈子裡,但秦三太太現在太需要別人的支持了,“有勞三太太惦記,唉,茜娘也是心思太重,也怨我,當初怎麼就不好好打聽打聽,就想着王家也算是世代書香,王通政跟她二伯又是同年,便糊里糊塗的將女兒許了出去。”
秦大夫人輕咳一聲,攔住了秦三太太的話,“算了,嫁都已經嫁了,如今孩子都有了,還能再怎麼樣?好在三弟跟你都是疼女兒的,咱們秦家也不會連個女兒都護不住,你放心吧。”
也虧得不論是一家之主的秦唯甲,還是管家理事的秦大夫人都不是那種不顧女兒生死的人,不然秦三太太非愁死不可。
“是啊三舅母,咱們秦家自來姑娘小子都是一樣待的,哪能坐視人家欺負秦家女兒的道理?便是母親當年,也得了舅公跟舅舅們頗多照拂的。”
沒想到李靜宜還知道這些往事,秦大夫人看向李靜宜的目光多了幾分親切,“殿下心腸軟,你又是個念舊情的,也不怨你舅舅常說,別看你是趙家跟李家生的姑娘,那性子啊,卻極像莉娘她祖母。”
王太太在一旁也聽了一會兒,她是個聰明人,自然也覺察到了這次探病其中不同的意味來,但不論秦家還是西府李家,跟李靜宜都是正經的親戚,自己這個認來的姨母,終是不跟比的,何況還夾了承恩伯府的事,她思忖了一下,再看兒媳蘇氏,則正小聲跟丁氏的兩個兒媳竊竊私語,便沒多言語,盤算着如何跟李靜宜將話說開了,不讓她誤會自己纔好。
沒多大功夫玲心回來報說太醫令跟郭太醫都請好了,見太醫跟時間都定下了,秦大夫人跟秦三太太也沒有心思再留,大家匆匆用過午膳,不等丁氏回府備禮,自有長公主府的媽媽將替她備上的補品藥材送到了馬車裡,丁氏心嘆李靜宜細心,一面叫馬車跟在秦家馬車後頭,一行人浩浩蕩蕩往左通政王家去了。
丁氏隨着秦家走了,王太太卻留了下來。
王太太爲什麼留下李靜宜心知肚明,那天蘇氏交待結香的話結香回去就跟她說了,老實說,承恩伯府對自己的心思,李靜宜不太相信王太太那麼聰明的人會一點兒也沒有猜出來?她還特意叫人查了,陳夫人在辦百日祭之前,是去過方家的,按正常的邏輯,王太太與自己交好,陳夫人想叫兒子上錦陽長公主府的門爲婿,肯定是會託王太太幫王彰美言的。
王太太知道李靜宜的聰慧,因此也不拐彎,直接向李靜宜一禮道,“妾身是來給郡主賠禮的,”
王太太沒有說代自己嫂子跟侄兒賠禮,李靜宜點點頭,“姨母客氣了,陳夫人跟王彰的打算,怎麼會叫姨母知曉呢?”
王太太被李靜宜說的臉一紅,“其實妾身那個嫂子起了叫王彰入贅之心,妾身是知道的,她也來找過妾身,希望妾身能幫忙從中說和,可是,”
這個時候了,王太太也不替承恩伯府隱瞞,將王國耀跟王彰的德性,並陳夫人日常行事都跟李靜宜講了,“這些家醜,妾身以前不好跟殿下和郡主明說,但郡主是什麼樣的人,哪裡是王彰那等紈絝子可以肖想的?妾身當時就將給堵回去了,但這終究不是什麼好聽的事,又事關郡主的清譽,妾身便沒有跟郡主說,也不願意再跟伯府多來往,所以那日陳氏送信兒來說要給申氏做百日祭,妾身便稱病推了。”
這個解釋也算是合情合理,李靜宜點點頭,“姨母坐吧,這事原就怨不得姨母,我也是看在姨母的面子上纔對伯府多加照拂,沒想到卻招來一起子賊,姨母興許還不知道,宮裡的王美人已經被娘娘禁足了,這些人啊,做事前也不替親人們想想,”
王太太臉再次紅了,王彰怎麼說也是姓王的,蠢且膽大叫她也無話可說,“是啊,不過美人有這般下場也是咎由自取,誰叫她是伯府的女兒,之前跟着享了多少福庇,如今也休想躲開株連。”
這以上犯上還做的這般骯髒齷齪,想不被遷怒也是不可能的,而且王明惠也只是被禁足,這入宮的女子,有可能一飛沖天成爲人上之人,自然就會被打落凡塵的可能。
見王太太明白,李靜宜便沒有再多說王家的事,轉頭問方如雲的親事,這一問又把王太太給問的愁容滿面,“妾身對外稱病,也不全然是假話,就是這個不肖女,妾身都要愁白了頭髮了!”
方如雲被王太太給關在了自己的春熙院,沒想到卻關成了精來,成天不吃不喝的,立逼着方爲民去替自己跟雲馳提親,說若是恩義侯拒了,她就再不想其他,憑方爲民跟王太太將她嫁誰都行。
這方爲民雖然是雲馳提攜進京的,但他一個小小的戶部小吏,跟一等恩義侯差別如雲泥,跑人家門上爲自己女兒提親?他方爲民再是鄉下來的,但他沒有瘋!
方爲民被女兒這要求給氣的夠嗆,輕易不對妻子發脾氣的老好人衝到王氏院裡將妻子狠狠抱怨了一通,說她教女無方,將女兒教成了一個無羞無臊的毫無閨德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