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打的。”靜怡郡主不去看郡王妃那張紫漲如茄子一般的面孔,緩緩開口道:“哥,你現在先不要管那麼多,先進去看看嫂子吧!”她雖然痛恨自己孃親。但這樣丟臉的事情,她還是不想當着這所有人的面兒揭穿,郡王妃不管怎樣,都將她養了這樣大,她不會這樣做。
可齊俊寒聽了這話,面上卻泛起一絲怒氣來,待要發火。他卻忽然轉頭,對抱着雙手好整以暇站在邊上的齊燁問道:“妹夫,我媳婦兒如今怎麼樣了?可有請大夫來?”
“算你小子還有良心!”齊燁沒有計較齊俊寒那句‘妹夫’,微微一笑開口道:“已經將孫太醫與裴家二小姐都請了來,正在裡面給她診脈,你暫且不用進去,去了也無濟於事。”
齊俊寒聽到這裡,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他衝着齊燁點點頭,轉過身來將一雙燃燒着怒火的眸子望着靜怡郡主道:“到底什麼事情,你現在就跟我說清楚!”
這話怎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說?靜怡郡主轉身望了一眼郡王府門口那一片黑壓壓的人羣,頓時無語起來。
“你說是不說?是不是要我跑進去問青婉,到底是誰打的她?”齊俊寒怒氣衝衝道。
靜怡郡主一看,勸不下了。當即無奈開口勸道:“哥,不如這樣,等下咱們都進去府裡了以後,我再跟你解釋……”
齊燁在一旁唯恐天下不亂的涼涼道:“靜怡,這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爲何不敢當着大家夥兒的面說?你怕丟人,可本王還怕被京城老百姓誤會!”叉丸聖劃。
郡王妃與靜怡郡主聽了這話,當即臉色狠狠一白,可一旁的齊俊寒卻跟個傻子一般,不知道維護自己孃親的名譽,脖子一梗,順着齊燁的話便開始催促了:“是啊。有什麼話你就說!不要畏首畏尾的!”
靜怡郡主聽了這話,頓時求救般的望了一眼郡王妃,她剛剛打斷她的話,真的是一番好意啊!因爲不論郡王妃如何爭辯,這件事情,都是無可改變的……
郡王妃看到自家女兒的眼神,頓時兇狠的瞪了回去,現在這個局面,都是她親手造成的!
剛剛靜怡郡主要是沒有攔住她,憑着她那三寸不爛之舌,完全可以將這件事情抹過去,可偏偏靜怡多嘴了!真是可恨!
“俊寒。你聽娘說……”郡王妃瞪完女兒,轉過身來便哄兒子,可齊俊寒是一頭倔驢,他說了要聽自家妹子來解釋這件事情,那就一定得是靜怡郡主來說,別人說的他一個字也不聽!
“娘,你去一邊歇着,這事兒讓靜怡來說!”齊俊寒面無表情的打斷她道。
郡王妃頓時不甘心的停下話頭。她想要再次解釋,但齊俊寒已經轉過身去,瞪着靜怡郡主道:“你嫂子跟我說過,她今日帶着你來榮王府,一切都是爲了你自己!現在,她成了那個樣子,你就連個真話都不敢說嗎?”
靜怡郡主聽了這話,頓時渾身一震!
不錯,徐青婉今日來榮王府,完全是爲了開導她,勸她。除此之外,還有榮王妃,蘇三夫人,這些人說了那麼多大道理,目的都是希望她能夠放的下執念,爲她做了這麼多,難道她真的要昧着良心將此事隱瞞下去嗎?可是母親……
靜怡郡主的心深深的糾結了起來……
齊俊寒看了他妹子那個磨磨蹭蹭的樣子,心中的怒火更加旺盛了,他指着靜怡郡主便破口大罵道:“到底什麼事情,你快說啊!你嫂子那邊還等着我去陪她呢!她對你那麼好,你忍心這樣嗎?”
靜怡郡主聽了這話,面上終於露出一絲苦笑來,她點點頭,道:“哥,你這話說的對,嫂子對我,那是真的沒說的。”說着,她便轉過頭去望了郡王妃一眼道:“娘,這事兒是您做下來的,女兒今日大義滅親將之說了出來,希望你能原諒女兒!”
郡王妃一聽這話,心中頓時急了,她知道自家女兒這是準備將實話往外說了,情急之下,她大聲喊道:“靜怡!你今日要是敢說,娘回去便將你嫁給那姓年的小子!後天,不!明天就成親!”
“隨您的便吧。”靜怡郡主緩緩開口道。她被蘇熙芸與徐青婉勸了這樣久,心思早就已經改變了,郡王妃這句威脅,對她來說,已經絲毫用處也沒有了,她轉過身去,對着齊俊寒開口道:“哥,今日我跟嫂子來榮王府做客,榮王妃與蘇三夫人很是熱情的招待了我們,榮王妃因爲自己有孕在身,因此對嫂子特別照顧,我們出來的時候,她還特地的派了轎攆讓嫂子坐,可是等我們走到大門口,卻碰見了氣勢洶洶趕來的母妃。”
靜怡郡主說到這裡,不由的頓了一頓,沒有去看自己母親的臉色,只是用平緩,但卻清晰的語氣接着道:“母妃她似乎是對我跟嫂子來榮王府心生不滿,上前便狠狠給了我嫂子一個耳光,嫂子站立不穩,便摔倒了。這就是事情經過。”
她將這段話說完,整個人便鬆了一口氣,但仍然沒敢去看郡王妃的臉色。
齊俊寒聽完這些話,心中頓時明白過來自己母親爲何要這樣做,他那雙兇如鷹鷲一般的眼眸頓時便轉過去對準了郡王妃,一瞬不瞬。
“俊寒,不是這樣的……”郡王妃本就心虛不已,可是她看到兒子這個眼神,心中頓時產生了幾絲懼意,當即辯解起來,可是齊俊寒卻忽然轉過了頭,對着靜怡郡主問道:“那你臉上這一巴掌是怎麼一回事?”
靜怡郡主聽到他這話,當即伸手撫摸上了自己火辣辣的左臉,低頭答道:“嫂子倒下來了以後,母妃便開始鬧起來了,後來榮王殿下從裡面出來了,母親誣陷說嫂子是被榮王府的人害的,我分辨了幾句,母妃便打了我。”
“俊寒!不是這樣子的!你聽娘說!”郡王妃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了,她緊走幾步,便來到了齊俊寒身邊,一把拉着他的手道:“青碗是你媳婦兒,她肚子裡懷的是咱們家的子嗣,娘怎麼會……”
“原來娘你知道她是你兒媳婦!還知道她肚子裡懷的是你孫子!”齊俊寒冷着臉緊緊盯着郡王妃,一字一句道:“那你推她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這些?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狠心的娘?”說到最後,他的語氣裡已經帶了一絲顫音,很顯然,今日的事情對他打擊太大。
郡王妃看到他這個樣子,頓時不知所措了起來。
齊俊寒慢慢收回目光,冷冷下着逐客令:“因爲你是我的母妃,我的親孃,你做的事情,我沒有辦法懲罰,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說完,再不留戀的轉身大步往榮王府內走去,看也沒看郡王妃一眼。
“俊寒!”郡王妃辛辛苦苦將齊俊寒養這樣大,從來也沒有想過兒子會對她說再也不想見她,這一瞬間,她的心中涌上來無窮無盡的痛苦與悔意來,但不論她怎麼呼喚,齊俊寒都沒有再回頭看她一眼。
齊燁在齊俊寒走進大門之後,環顧了一下四周道:“好了,都散了吧!”說着,轉身大踏步的追齊俊寒而去了。眼看着那扇大門要關上,靜怡郡主當即大喊一聲道:“我也要去看望嫂子!”說着,提起裙襬一溜煙奔進了門內。
外頭圍觀衆人見主要人物都走了,當下便沒有了觀看的興趣,俱都三三兩兩的散了,只剩下郡王妃一人失魂落魄的站在那裡,在她身後,是一羣連屁也不敢放一個的一羣丫鬟婆子。
通的一聲,榮王府大門上鎖了。
郡王妃站在那裡,一張臉一陣紅一陣白,她實在是想不明白,這件十拿九穩的事情,到最後卻變成了這個樣子?齊俊寒的冷酷無情叫她傷心,靜怡郡主的當中揭穿更叫她心碎,而徐青婉肚子裡的那個孩子,要是有個萬一……
這一刻,郡王妃是真的很想上前去敲開那扇大門,去看看她的兒媳婦到底將孩子保住了沒有。可惜的是,她站在那裡,雙腳跟灌了鉛似的,一步也邁不動。
剛剛纔跟人吵過架,污衊過別人,此刻她哪裡還有臉這樣做?
天漸漸的黑了。
郡王妃仍然傻愣愣的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那羣下人奴僕們早就已經飢腸轆轆,累的渾身發軟,但郡王妃不走,她們也只能在這裡扛着,而且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去提醒郡王妃一句,該回去了。
這日一直到半夜時分,那榮王府的大門纔再一次打開,只不過從裡面出來的人,卻只有孫太醫一個。
郡王妃一看到孫太醫,眼中頓時爆發出陡然的光亮來,她奔上去一把拉着孫太醫的衣服袖子焦急萬分道:“太醫,我兒媳婦她如今怎麼樣了?孩子保住了沒有?”
“郡王妃,您這時候纔來關心,是不是太晚了點?”孫太醫嘆息着開口道:“早知如此,您當初何必去打她呢?”
郡王妃聽了這話,一張臉頓時黑了黑,她是來打聽消息的,不是來聽教訓的!
她身份尊貴,孫太醫嘟囔了這一句話之後,當即便點着頭道:“合着阿蠻與老夫共同的力量,才險險保下,只不過,最後能不能保住,還要看今晚上的了。”
郡王妃聽了前半句話,心中一喜,可聽了後半句話,心中頓時一沉!
她還想再問,但孫太醫卻已經搖着頭往外走去:“人年紀大了,受不住了,回去好好歇息去!”
郡王妃有心想將他攔下,但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孫太醫出門之後,坐上已經在門口等了一下午的馬車,然後揚長而去。
榮王府大門前,又只剩下了郡王妃等人孤單單的等在那裡了。
郡王妃擡頭望望榮王府高大的門匾,終於一咬牙決定上前去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