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傳來濃濃的煙霧與滾滾火苗,看不清楚那道纖細的身影到底奔去了那裡,李玉山一直跑一直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一定要找到她!
但是找到蘇菲芸之後,到底怎樣,他卻是從來也沒有想過。
身後劉黑子等人一直都在呼喊李玉山的名字。只可惜,他們自始至終都沒有瞧見李玉山的身影,連蘇菲芸也沒有找到。
火勢已經漸漸的大了起來,前面的路越來越難行,劉黑子等人儘管心中焦急萬分,卻也不得不停了下來。
“咱們少主雖然已經走了,可是麗塔公主的房間裡卻還是要準備一具女屍的,不然的話,這事兒遲早要被人給查出來!”就在這時,劉黑子身邊一個也是黑巾蒙面的人憂心忡忡的道。
劉黑子頓時點了一下頭,的確,他們不能忙着光去尋找少主,而忘記了善後,要知道安國候府一夜之間被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摧毀,而麗塔公主也被燒死了,這件事情一定會震驚朝野。當今皇上一定會派刑部的人徹查此事,他們沒有將事情妥善處理好,那是一定會被朝廷的人追着蛛絲馬跡查到。
劉黑子當機立斷道:“咱們分成兩撥,一撥繼續去找少主,另一撥退回去善後!”
衆人對此都沒有意見。
劉黑子被分派回去善後。他二話不說的帶着人便返回到了麗塔公主的院子,由於蘇菲芸已經跑的無影無蹤,他只好就地在這院子周圍尋了一個人高馬大的年輕丫鬟往麗塔公主的牀上一放,然後便帶着人撤離了這裡。
沒過多久,這處院子也着起了大火。
李玉山終究還是在大火之中尋到了蘇菲芸,那道在熊熊火光照射下,將纖細與柔弱表現的淋漓盡致的女子,成了李玉山心中揮之不去的瑰麗風景,他的臉上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來,用最快的速度奔過去一把將那個他苦苦搜尋了這樣久的人抓在了手中,下一刻,他便毫不猶豫的將她攬在了自己的胸前。
“你都想讓我死了,還來找我做什麼?你放開我!”蘇菲芸一看清楚眼前這個懷抱着自己的人是李玉山,當即使出全身的力氣開始掙扎了起來,只可惜。她那一點力道在李玉山面前卻是毫無用處。
“你聽錯了,我沒有要你死的意思。”李玉山無口否認道,就算他剛剛真的有那個心思,可這個時候他都已經反悔了,自然不會承認。
“你騙人!我明明都聽到了!”蘇菲芸控訴道:“李玉山,你不要以爲我是傻子!”
李玉山聽了這話,居然淡淡的笑了起來:“我從來沒這樣認爲過。”纔怪!
蘇菲芸卻不吃他這一套,就在剛剛,她已經看清楚這個男人的真實心意了,他是不愛自己的,替身終究還是替身,沒有柔情,也沒有蜜意。用的時候肆意揮霍,沒用的時候就隨意丟棄。甚至連生死也毫不在乎。這樣的日子,她過夠了,眼前這個男人,她即便是死,也再也不想看見!
“你放開我!”蘇菲芸語氣冰冷道。
李玉山不爲所動,他好容易才找到她,說什麼也不放開。這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渾身的滿足與放鬆到底是從何而來,他根本就不愛這個女人的不是嗎?
“你連死也不讓我自己做主嗎?”蘇菲芸冷冷道。這樣的語氣,這樣的話語,這在她的生命裡還是頭一次。
李玉山頓時呆住了,因爲他從蘇菲芸的眼睛裡看到了決絕,再也看不到一絲絲的柔情蜜意,他頓時渾身一震,有什麼痛苦的感覺瀰漫心尖。
蘇菲芸心已死,她什麼也不在乎了,也不願意去看,只用盡力氣去推那道緊緊擁抱着自己的鐵臂,但無論如何也推不開分毫,她氣的直接一掌便甩了過去!
“啪!”李玉山臉上結結實實的捱了一掌。他不由自主的鬆開懷抱,蘇菲芸一下子便逃離出了他的懷抱。
兩個人都愣住了。
蘇菲芸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的手掌看,從小到大,甩人巴掌她這可是頭一回!她是名門淑女,從小學習各種規矩禮儀,沒想到居然能做出如此粗魯的事情來!天啊!
而李玉山的臉上也是滿滿的震驚之色。他從沒想過有一天他這張臉會被一個女人打,而這個女人,剛剛不久前他還抱在懷裡肆意垂憐過,此刻卻用那種仇恨之極的目光盯着他瞧。李玉山的心中升起一股憤怒,還有一股傷心。
他承認,之前他對蘇菲芸是不好,可是從剛剛起,他已經在心中下定決心,以後要好好對待她,再也不朝秦暮楚了,再也不拿她當別人的替代品了,她就是她,是獨一無二的!
可是沒想到,接下來他便被打了,被這個他剛剛發誓要好好照顧她的女人給打了!
他怎麼能不生氣,怎麼能不發火?可就在他即將開口的瞬間,站在他面前的蘇菲芸,卻默默的流下了幾滴眼淚。
李玉山滿腔的怒火瞬間便消散了,他伸出手去,正想替蘇菲芸擦掉臉上的淚水,身後卻傳來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
李玉山迅速將蘇菲芸攬入自己懷裡,目光警惕的回頭,但卻在看到來人的時候,瞬間放鬆了下來。
“少主!可算是找着您了!”來的正是李玉山自己的屬下,其中一個上前開口道:“火勢已經很大了,也無力挽回什麼了,劉黑子帶了人將麗塔公主那邊善後了,少主,咱們快些走吧!”
李玉山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卻又問道;“如今該驚動的人都已經驚動了吧?”
“是的!少主!侯府內已經有不少的下人爬起來救火了,侯府門外也有不少從四面八方趕過來的百姓,相信在過不多久,就會連皇宮裡的人也驚動了,咱們如今走爲上策!”那屬下開口道。
李玉山點點頭,一把抱起蘇菲芸,與衆人一起飛快的朝着黑暗之中竄了出去。
在侯府東南角的一處偏僻巷子裡,停了好幾輛馬車,李玉山等人從侯府裡竄出來,直接坐着馬車便往城門的方向趕去,準備明天一大早就出城,安國候府被燒,明日全城肯定戒嚴,他們的身份是亂黨,被朝廷的人發現就不妥當了。還是早早離開比較好。
而安國候府內,早已經亂成了一鍋煮沸的粥。
安國侯睡到半夜十分被濃濃的煙霧給熗醒,他披衣坐起,一眼便瞧見窗戶上映着熊熊火光,頓時嚇了一大跳,忙下牀穿了鞋子便走了出去,結果卻發現滿院子的奴僕下人都睡的很死,居然沒有一個起來救火的。
安國侯看的氣不打一處來,奔到下人房裡將之一個一個給踹醒,讓其趕快去救火,而他自己,則是迅速的朝着兒子秦蕭的院子奔了過去。
他只有這一個兒子,他什麼都可以失去,但卻決不能失去這個兒子!
然而一奔到秦蕭所住的靜心院,安國侯頓時便傻眼了,只見整座院子都已經被熊熊大火所吞噬,已整個房樑都已經搖搖欲墜,屋子裡的東西可想而知燒成了什麼樣子,這個時候,不用說一個人了,就連一根草,也救不出來。
“啊!——”安國侯頓時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喊聲來,這一刻,他真恨不得裡面燒死的人是自己,而不是秦蕭!
也許是他這一聲叫喊驚動了別人,很快便從旁邊竄出來幾個小廝,戰戰兢兢的奔到了他的面前:“侯爺!”臺序吉才。
這幾個人正是在秦蕭身邊伺候的小廝。安國侯一見到他們,心中頓時泛起了一絲希望:“你們都逃出來了?世子呢?你們將他救出來了沒有?”
聽了安國侯的問話,衆小廝俱都將腦袋低低的垂了下去。
“侯爺,世子爺不能動這您是知道的,小的們醒過來的時候大火已經燒的很厲害了,世子爺住的那間屋子是火勢最大的,小的們想去將他救出來,但卻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自己逃了出來。”衆小廝越說,聲音越小。
安國侯聽了這話,頓時氣的是一佛出世二佛昇天,他顫抖着手指着這幾個小廝,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些人將他躺在牀上不能動的兒子扔下,自己反倒好生的逃了出來!好!真是好!
安國侯的眼睛裡頓時泛起一絲濃濃的殺機來,他的眼光在面前站着的這幾個小廝身上一一掃過,忽然冷笑一聲道:“你們到是忠心的很!居然眼睜睜的瞧着自家主子葬身火海而獨自逃生!很好!”
衆小廝聽着這語調怪異的話語,頓時嚇的膽戰心驚,忙解釋道:“侯爺,小的門當時也是努力去救世子爺的,有一個小廝進去了,就再也沒出來……”
“那這樣說來,我兒倒也有一個忠僕。”安國侯冷笑一聲,忽然上前,飛起雙腳,將眼前這幾個奴僕全部都給踹翻在地,“唰!”的一下子抽出了腰間的佩劍,那閃閃的寒光頓時將躺在地上的幾個小廝嚇的魂飛魄散!
“侯爺!請饒小的們一命吧!”衆小廝苦苦哀求道:“當時情況緊急,不是小的們不去解救世子……”衆人話還沒有說完,安國侯便手起刀落,將他們一個個都給一箭穿心刺死。
“哼!我兒子死了,你們還想活命?”安國侯冷酷無比的道出這幾個字,回頭瞧了一眼身後的火海。
就在這時,只聽“通!”的一聲,整個房樑都轟然倒塌。這整座房子都變成了一堆廢墟。那吞噬一切的火苗也瞬間變小了。
安國侯站在那裡,面上頓時浮現出一絲深深的痛苦之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