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真是對不住,蕊琪這兩日心情不好,她有什麼過激的言語。希望您能不要往心裡去。”劉姨娘一張保養得宜的漂亮臉蛋上滿滿的全部都是愧疚之色。
蘇倩雲聽了,忙搖頭道:“劉姨娘說笑了,蕊琪她還是個孩子,又突遭此變故,心情不佳也是有的,我怎會跟她計較?”
“多謝少夫人。”劉姨娘的臉上滿滿的全都是感激之色。
蘇倩雲見了,心中的愧疚感更甚,她開口問道:“昨日李太醫診治的結果怎樣?”語氣裡帶了一絲希冀
。
然而劉姨娘臉上卻露出失望之色來,她搖了搖頭,道:“仍然不成,李太醫也束手無策。”
蘇倩雲聽了,面上也悲傷起來。
白蕊琪躺在牀上,一直都用一雙圓睜的怒目對着蘇倩雲。她雖然左耳聽不到,可是右耳的聽力卻是正常的,蘇倩雲與劉姨娘的話一字不落的被她聽了進去,等兩人都不吭聲了,她忽然冷冷一笑道:“你又何必在這裡惺惺作態?若不是你那好妹妹在我哥哥面前告狀,我會變成這個樣子嗎?這一切都是你害的!你居然還有臉出現在這裡?你不嫌惡心嗎?”
蘇倩雲聽到這番話,臉色頓時變的蒼白起來,她嘴脣張了張,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臥室的門簾一挑,一個高大英俊的身影忽然自門外走了進來,正是剛從宮裡趕回來的白瑞峰,他一臉怒氣的望着牀上的白蕊琪道:“你自己做的好事!卻還在這裡埋汰別人,這又關你嫂子什麼事情!要不是她在宴會上替你擔了那個責任。你以爲你還有命活到現在嗎?早已經被皇后娘娘拉出去砍頭了!”
“再說了,把你打傷的人是我,你要恨就恨我好了,你怨恨你嫂子做什麼,這不是本末倒置了嗎?”
白蕊琪聽了白瑞峰這一番斥責,臉色頓時一白,她“哇——”的一聲便哭開了,哭的撕心裂肺。女嗎臺技。
“蕊琪,你不要哭……”劉姨娘連忙湊上去拿帕子替她擦淚,一邊低聲安慰起來,可是白蕊琪的哭聲卻依舊很響亮。
“少爺,少夫人,蕊琪她如今受不得刺激,二位還是先回去吧!過兩日再來探望也是一樣的。”劉姨娘見安慰不了白蕊琪。於是回頭無奈道。
“好。”白瑞峰只簡單的說了這一個字,伸手一拉蘇倩雲,將她拉着出了屋子。
二人回到碧荷軒,白瑞峰便心疼的瞧着蘇熙芸道:“你以後不要去看望蕊琪了!她就是個拎不清的,平白無故的受那些罵做什麼?這幾日母親將家務都交給了你,真是辛苦你了。“
蘇倩雲笑着搖頭:“我不累的,能爲母親分擔一些庶務,我樂意之至
。”說着。她頓了頓道:“只是辛苦了你,每日奔波,爲蕊琪找來那麼多大夫。卻沒一個能治好她。”
白瑞峰不由的將蘇倩雲摟在懷裡,低頭道:“我也不累。”
蘇倩雲擡頭望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男人面孔。低低道:“我知道,蕊琪這件事情你很自責,其實我也是,若不是爲了我,熙芸她不會……”
她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白瑞峰給打斷了:“熙芸說的沒有錯!我的確有時候疏忽了你,對不起。”他的臉上深深的出現一絲自責來:“那天從宮裡回來,我特意的去調查了一下,結果才知道,蕊琪這些時日總是有事無事的給你製造麻煩。”
“可笑她還總愛在我面前誇你這個嫂嫂對她有多好。”白瑞峰說着,臉上顯出一絲憂傷:“這個妹妹小時候挺乖巧的,誰能想到長大了卻變成了這般。”
蘇倩雲讀懂了白瑞峰臉上的心痛,她知道,他對白蕊琪是有着深深的感情的。儘管這個妹妹是庶出的,但卻從小在白大夫人身邊長大,算起來跟親妹妹差不多了。
“瑞峰,你不要擔心太多,蕊琪的耳朵一定能治好的。”蘇倩雲安慰他道。
白瑞峰嘴角上揚,露出一個淺笑來:“恩,我相信。”
之後的日子仍然如同之前那般,蘇倩雲忙着給白大夫人管理庶務,白瑞峰又要去上朝,兩個人忙的腳不沾地,只有晚上睡覺的時候才能見面,卻也說不上幾句話就進入了夢鄉。
這一天下午,蘇倩雲鼓起勇氣再一次去白大夫人的院子裡看望白蕊琪,她雖然知道自己去了免不了受到一頓辱罵,可是這個女孩子是她丈夫的妹妹,她卻不能對她漠不關心。
白大夫人今日出去參加宴會,並不曾在院子裡,松鶴院裡靜悄悄的,連下人也比往常的少了很多。蘇倩雲一路行來,竟是一個都不曾見到過,她微微有些詫異,但卻沒有往心裡面去。
等到了白蕊琪所住的西廂房外面,蘇倩雲忽然聽到從屋子裡傳出一陣猶如銀鈴般的嬌笑聲,她不由得一怔。
那聲音不是白蕊琪的,但也絕不可能是劉姨娘的,因爲劉姨娘的聲音不可能如此嬌嫩。
就在這時,那屋子裡又傳出一陣男子的聲音:“劉小姐,請不要多禮
。”
這聲音蘇倩雲認識,白瑞峰的。
他回來了?怎麼沒有先回碧荷軒,而是來了這裡?蘇倩雲渾身的血液一下子全部涌上頭頂,如遭雷擊一般站在原地,再也邁不動腳步。
這時,只聽屋內又響起一道聲音來:“哥哥,嬋娟姐姐好容易來,你就多呆一會兒嘛!嫂嫂在幫母親處理庶務,哪裡有空理會你!”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蘇倩雲的臉色又白了一分。
“不了,我只是來看看你,這就走。”白瑞峰的聲音又適時的響起,這讓蘇倩雲的臉色總算是好了一些。
但就在這時,屋內又響起白蕊琪略帶了些嘲諷的語氣:“哥哥,你這麼急着走做什麼?嬋娟姐姐那麼好,你陪她坐着說說話兒罷!前兒母親還說要給你納一房妾來,哥哥,你看嬋娟姐姐如何?
緊接着,屋子內又響起另一道女聲來:“蕊琪妹妹!快不要說了,我不過是一個破落戶兒,如何能給白少爺做妾?”這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
蘇倩雲聽着這一來一往的對話,臉色瞬間就變的慘白如雪起來,她站在院內一顆海棠樹下,滿樹的繁花掩映着她的容顏,那是一張突然間被抽走了渾身血液的臉,蒼白的猶如易碎的花瓣。
衝進去!將屋內的兩個女人的嘴給撕爛!蘇倩雲的心在憤怒的咆哮,但是她卻說不出一個字來,雙腳更是邁不動一步。
但這時候,屋內又有動靜了。
“你怎麼不能?你是姨娘的侄女兒,知根知底兒的,相貌出色,人品又好,讓你給我哥哥做妾,那都是委屈了你!”屋內,白蕊琪很大聲的道:“你比我那個木頭嫂子強多了!真不知道我哥哥是中了什麼邪,居然能看上那樣的女人!她連你一半都不如!”
蘇倩雲站在屋外,聽着這一聲聲的指責,心已經痛到麻木了。
事到如今,她終於明白爲何她一嫁到白家,白蕊琪便對她百般刁難,明裡暗裡的欺負她這個嫂子了
。原來,自己根本就不是人家心目中的嫂嫂人選,人家一直都盼望將她這個嫂子踢出去,好叫喜歡的人嫁給白瑞峰。
敬茶宴上的刻意刁難,皇宮裡的刻意陷害,此刻,終於有了答案。
蘇倩雲渾身顫抖了起來,她站在那裡,伸手撫摸着海棠花的樹幹,心裡面卻漸漸的平靜下來。
對於白蕊琪,她心中唯一的那一點點憐惜之情全部都沒有了。
屋內,白蕊琪還在滔滔不絕的說着:“哥哥,你快看看嬋娟姐姐啊?她是不是比嫂子漂亮多了?她……”
“啪!”她話還未曾說完,屋子內忽然響起一道響亮的把掌聲,將一切傷人的話語都給打斷了。一瞬間,院內院外安靜的出奇。
片刻之後,屋內“哇!——”的一聲響起一陣驚天動地的哭聲,白蕊琪一邊哭一邊喊道:“哥,你又打我!你上次不是說過了嗎?以後都不再打我的!”貴女謀嫁:
“我說的是不打臉,又沒說不打屁股!”白瑞峰在屋內惡狠狠的道:“你以後休要在我面前說你嫂嫂一句壞話!說一句我打一下!直到打死你爲止!”
“另外,你給我聽好了!我白瑞峰這一輩子,絕不會納妾!也絕不會休妻!你那齷齪的心思還是用在別人身上吧!少髒了白家這塊地!”
回答他的,是白蕊琪越來越大的哭聲。
“劉小姐,你長的的確是貌美可人,不過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嗎?寧做雞頭,不做鳳尾,以你這樣的容貌嫁個小康之家做個正妻還是綽綽有餘的,爲何非要做妾?真是白瞎了這一身容貌!”白瑞峰訓斥完了妹妹,又轉頭開始訓斥起這屋子裡的另一個女人來。等兩個人都被他給罵遍了的時候,白瑞峰一腳踹開門大步走了出來。
他一出來,便瞧見了海棠樹下那張熟悉無比的容顏。
白瑞峰心中一暖,他大步走向蘇倩雲:“你怎麼過來了?我不是說了嗎?蕊琪這裡你少來……”
他才說一半,蘇倩雲便猛的上前兩步,撲到了他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