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蘇老太太的話,蘇倩雲當下便有些惶恐不安,忙道:“孫女不是那個意思!萬萬沒有嫌棄祖母的道理!都是我的錯。求祖母原諒,孫女願意留在您身邊陪您。”
蘇老太太的神情這才緩和了下來。
蘇熙芸無語的翻個白眼,然後自顧自的走了出去,卻根本都沒有人看她一眼,無論是蘇老太太還是春暉園院內的僕婦們。
蘇熙芸也不在乎,她出了春暉院,沒有去二門處迎接那些貴婦貴客,而是悄悄回去了她自己院子。只留下小綠在前邊打探消息,估摸着人來的差不多,開始獻壽的時候她再拿着賀禮去就成了。回到自己院子,她悄悄將門窗關好,然後上牀拿被子躺好。
昨夜裡回來的那麼晚,她心中還有些心事,因此睡的更晚,今早起來的時候,她根本就沒有睡夠,這個時候趁着沒有人注意到她,還是在這裡抽空小眠片刻吧!
蘇熙芸美滋滋的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只是睡覺也是一個要有意境才能辦成的事情,不是說你想睡就能睡的。這邊蘇熙芸躺在溫暖的被窩中。閉上眼睛努力入夢,好容易才睡着,卻被院子裡一陣急匆匆奔跑的腳步聲給驚醒了,下一刻。房間門便立刻被打開了。
這個時候回來的人只能是小綠了,蘇熙芸從被子中探出頭剛想質問小綠爲什麼不能輕點,卻見小綠喘的上氣不接下氣,彎腰摸着胸口好一陣喘息,她便驚呆了。有什麼事情居然這樣着急?難道是蘇老太太那個老妖婆又整出什麼幺蛾子了嗎?還是說,前邊來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嗎?
就在蘇熙芸東想西想,忘記了生氣的時候,只見小綠急匆匆道:“小姐,不得了了,你快些去老太太院子裡吧,大姑爺,哦不,安國侯世子來了!”
一聽見這句話,蘇熙芸的眼睛頓時瞪的有銅鈴大,安國侯世子秦蕭?他都已經將蘇黛芸給休棄了,這個時候跑來伯府做什麼?給蘇老太太祝壽?好像用不着吧?他怎麼還有臉來?這個時候,蘇熙芸已經全無睏意了,她連忙從牀上爬起來,一骨碌翻身下牀,穿了鞋子就去整理鬢髮,小綠見了,忙過去幫忙。
主僕倆迅速收拾完畢,便一起匆匆忙忙往蘇老太太的春暉院走去,蘇熙芸一邊走,一邊問小綠:“秦世子他是一個人來的,還是帶了許多人一起?對了,他帶賀禮了沒?”
小綠早猜到蘇熙芸會問這些問題,因此,儘管蘇熙芸問的又快又急,但是她卻還是聽的清清楚楚,當下便答道:“小姐說的還真對,世子就是一個人來的,連小廝也沒帶,不過賀禮倒是帶了的,是一副名人字畫,已經送給老太太了。”
蘇熙芸聽了點點頭,沒有說什麼。兩人快步向春暉院而去,一路之上倒是三三兩兩的碰見不少前來祝壽的達官貴人,蘇熙芸微微有些驚訝,沒想到蘇老太太的面子居然這樣大,這麼多人都能請的來。
不過這些又有什麼用呢?世人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前世伯府危難,蘇老太太都淪落到了出賣孫女幸福的地步,這些人又都在哪裡呢?蘇熙芸諷刺一笑,緊接着,她卻想起了秦蕭,不由眉頭一皺。??島布休技。
他今日前來到底是來做什麼的?蘇熙芸可不相信他是來給蘇老太太拜壽的,既然不是,那便只剩下蘇黛芸了,雖然此刻她不在府中,但是承安伯府裡,唯一能跟秦蕭扯上關係的人便只有她了,蘇熙芸只有從這上面找答案。她想起前些日子蘇老太太命令李嬤嬤給蘇黛芸強行灌墮胎藥的事情,心中便是一驚,難道秦蕭他知道了這件事情,因此心中氣憤,要殺了蘇黛芸解恨?
想到這裡,蘇熙芸心中便是一緊,她現在無比慶幸,要不是蘇老太太將蘇黛芸給送走了,說不得她此刻已然被怒火衝昏了頭的秦蕭給一劍殺死了。
蘇熙芸雖然不喜歡蘇黛芸,也暗中提防着她,但是心中卻實在是對她討厭不起來,無論怎樣,她對秦蕭都是一片真心,對從小寵愛她的蘇老太太也很親。這樣的人,要是被秦蕭給殺了,她心中也會難過的。無論如何,那都是她認識的人。
她心中一時糾結,一時慶幸,各種情緒紛沓至來,竟然沒有注意到,春暉院已經到了。
門口便已經鬧哄哄的了,下人們站在那裡全都面面相覷,蘇熙芸帶着小綠穿過人羣,然後慢慢進去。
果然蘇老太太身邊站了一人,金冠束髮,腰纏玉帶,鼻似瓊瑤,眼若秋水,不是秦蕭是誰?此刻,他站在那裡,神情頗有些不耐:“祖母,黛芸她到底在哪裡,你將她叫出來讓我見見!或者,您告訴我,黛芸她住在哪個院子?”他的神情又是焦急,又是關切,看傻了一衆看熱鬧的人羣。
幾個月前,安國侯世子秦蕭怒將自己新娶的世子夫人蘇家大小姐以通姦的罪名休棄,此時曾經轟動了整個京城,成爲人人飯後茶餘談論的話題,蘇黛芸更是淪爲千人唾棄,萬人罵的下場。只是衆人怎麼也沒有想到,事隔這麼多天,秦蕭居然又親自找上了門,還指明要見被自己休棄的蘇黛芸!衆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跟耳朵,都以爲太陽是打西邊出來的。
蘇老太太面對秦蕭,顯得也很吃驚,道:“你都將她休棄了,還管她住在哪裡,過的好不好?”
秦蕭不好將事情的真相說出來,但是今日他決心要爲蘇黛芸正名,因此聽了蘇老太太的話,他正色道:“祖母,是我不好,沒有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便一怒之下將黛芸給休棄了,其實那件事情她根本就是冤枉的!”
時至今日,他仍舊喊蘇老太太爲“祖母。”
此言一出,蘇老太太驚訝的張大了嘴巴,蘇熙芸這是第一次見到她露出吃驚的表情來,不由覺得好笑。
圍觀衆人“譁——”一下子便跟炸開了的鍋似的議論紛紛,對於秦蕭說的話,衆人都相信,因爲沒有哪個男子真的被戴了綠帽子之後還親自上門去接回妻子的,除非她是冤枉的。衆人雖然這樣想,但是卻沒有人能想的通這其中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不是通姦,而是被冤枉的?在場衆人都是深宅內院的貴婦人,哪個不知道這後院的貓貓膩膩?當下便有人嗅出了這其中的不同尋常。
衆人都將目光對準了秦蕭,包括蘇老太太,只有蘇熙芸,她將眼光投向了蘇倩雲。隨即便露出了放心的表情。很好,看來她離開的這段時間,蘇倩雲並沒有受到蘇老太太的責難。
“冤枉?都被休棄這麼長時間了,你跑來這裡說當初冤枉了我們黛芸,你早些做什麼去了!”吃驚過後,蘇老太太立刻便恢復到了平日裡的精明幹練,她從秦蕭的話中嗅出了他對蘇黛芸仍舊念念不忘,當下便將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逆轉。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蘇老太太這番話,成功讓秦蕭露出了羞愧至極的表情,當下他便將袍子一撩,往地上一跪,低着頭道:“祖母,當初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查清楚才冤枉了黛芸!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今天便是來接她回去的!您放心,我不會讓她這些苦白吃的!”
衆人又再次吃了一驚。秦蕭今日的舉動是一次比一次驚悚,她們都忘記了議論了。
蘇熙芸站在那裡,卻看到了秦蕭眼中一閃而過的憤恨之色。
她微微一笑,自己當初猜測的果然不差,蘇黛芸就是被安國侯夫人與杜若雲聯手一起設局陷害的,事後秦蕭還是想方設法的查到了事情真相,這使他痛苦不安,萬般後悔,因爲蘇黛芸就是被他親手休棄的,他想要挽回卻已經來不及了,而且此時杜若雲已經懷有身孕了,秦蕭心中就會更加的懷念蘇黛芸的好。
人只有失去了之後纔會後悔莫及,秦蕭就是這樣,他在失去了蘇黛芸之後,那份對她的心隨着時間流逝反而更加濃厚了。無數個失眠的日日夜夜裡,他逐漸認清楚了一件事情,那便是,他不能沒有蘇黛芸!
於是他便產生了將蘇黛芸接回來的想法,可是在他無數個日夜不着家的日子裡,安國侯夫人由於十分的心疼自己兒子,便對蘇黛芸恨之入骨。此時他提出來,立刻便採用激烈的方式反對,她決不允許蘇黛芸再次踏入安國候府!
但是反對無效,因爲秦蕭以命想逼。
母親跟兒子對上,永遠是兒子贏。安國侯夫人儘管心中恨蘇黛芸恨的要死,但最後也只能向秦蕭妥協,因爲她失去誰都可以,就是不能失去兒子秦蕭,那是她的命根子!
於是秦蕭便特地的選在了蘇老太太六十大壽這一天來承安伯府,一是給蘇老太太祝壽,二來,是想將蘇黛芸接回去。三來,他要替蘇黛芸當衆洗刷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