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蘇老太太又說了一大堆話,蘇黛雲卻都沒有聽進去,腦袋裡空空的,就只記得那句“男人是不可靠的”。
蘇老太太一直留蘇黛雲在她這邊呆了許久,才放她回去,天可憐見的,她出了春暉院,發現天都已經快要黑了,這哪裡還有時間去大夫人那裡?就更不要提母女談心這樣的話了,因爲蘇老太太自己已經代替大夫人履行了這一職責。
大夫人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她也沒有強求,儘管心中很失落。期待了這麼久,好容易女兒回來了,卻又不能跟自己好好相處一番。她強忍着心中的酸楚,準備送蘇黛雲與秦蕭離開,只是秦蕭卻跟大老爺呆在書房裡一直都沒有出來。
人家不出來,她也不好進去趕人,再說她巴不得女兒女婿能多在家呆一刻。大夫人立在書房門口瞧了又瞧,然後轉身將蘇黛雲拉回了自家院子。蘇黛雲還在納悶的問着爲什麼,大夫人便笑着道:“傻孩子,你還沒看出來嗎?姑爺這是想要給你爭一口氣呢!”
蘇黛雲更不解了。
大夫人看看女兒愚笨的樣子,嘆口氣道:“他昨日不是在杜家過夜了嗎?今晚上娘看他那樣子,是不準備走了,這樣也好,每家都呆一夜,公平。”
蘇黛雲這才明白了過來。不由的驚喜交加。但是她想起蘇老太太說的話,那股高興勁纔起來,便被澆滅了。
大夫人看到女兒的異樣,忙問怎麼回事,蘇黛雲便將蘇老太太跟她講的話一五一十的跟她母親講了。
蘇黛雲心有慼慼然的看着她母親,希望她能夠講出什麼話來反駁蘇老太太的觀點,因爲在她潛意識裡,她還是沒有辦法接受男人都是靠不住的這個觀點。
只是大夫人只是怔怔然看了看她女兒,面上忽然露出痛苦之色來,過了許久,她才淡淡道:“聽你祖母的話吧!她說的是對的。”
蘇黛雲有些驚訝,因爲她從來也沒有見過自己母親流露出過這樣的表情。但是接下來無論她怎樣問,大夫人都沒有再說過任何一句有關這件事情的話。蘇黛雲無奈,只好放棄了。
天黑之前,秦蕭讓人送話來,果真是今夜不回侯府,就住在伯府裡面。
大夫人聽到這個消息,滿臉都洋溢着高興的神色,當即便命人去打掃蘇黛雲從前住的閨房。其實根本用不着,因爲蘇黛雲雖然出嫁了,但是大夫人每日裡還是有派人去打掃她的閨房。去了,也不過是做做樣子。
晚膳一家子還是在蘇老太太的花廳裡用的。這一次纔算是真正意義上的一家人一起用膳,因爲這一次沒有了戚老太太那一家子來搗亂,氣氛還是不錯的。如果忽略到蘇熙芸那略微有些不滿的眼神,那便可以算得上是圓滿了。
第二日秦蕭並沒有立即帶着蘇黛芸回去,硬是磨磨蹭蹭直到下午才啓程離開。
大夫人終於滿意了,因爲她想跟女兒促膝長談的願望已經實現了。她雖然希望女兒能多在她身邊呆幾年,但是卻也知道不能阻礙了她的幸福。
而蘇熙芸一直都呆在家中閉門不出,雖然蘇黛雲已經出嫁,這伯府裡面已經沒有人處處針對她了,可是她還是不想出去。
蘇倩雲繡花,她就練字。
而蘇倩雲也終於不再強求她繡花了。
這一日,又到了十五,她們去白雲庵看望三夫人的日子。
一大早,蘇熙芸便早早起牀,不等小綠進來伺候,她便已經穿戴整齊,只是當她坐在梳妝檯前的時候,目光忽然落到那已經靜靜躺在那裡一個月之久的白玉簪子上。
簪子還是那個簪子,但是蘇熙芸瞧着它的眼光與當初卻有些不同。
當初剛發現的時候,她是躍躍欲試的想戴着臭美一番的,因爲它的確漂亮少見,就算以蘇熙芸這個現代人的眼光來看,這簪子的做工,材質,設計,都是不凡的。可是想想這簪子的來源,她便有些猶豫,她不知道,當有一日她戴着這簪子出現在榮王面前的時候,他會是什麼表情。索性便不戴了。
可是女人天性就是愛美的,自己梳妝檯上放着這麼一根漂亮的簪子,天天在你眼前晃盪,你不想戴着試試看纔怪!
最終,抱着不一定能彭上次榮王的僥倖心理,蘇熙芸將那根簪子戴在了頭上。
與蘇倩雲一起吃早膳的時候,蘇熙芸還有些不自在,蘇倩雲笑着道:“咦,你從哪裡弄來這麼根漂亮簪子?”
蘇熙芸的不自在一下子便一掃而空,她笑嘻嘻的道:“撿來的,漂亮不?”
蘇倩雲點點頭,道:“漂亮是漂亮,可是撿來的東西你確定它是乾淨的嗎?萬一那上頭帶了什麼東西怎麼辦?”
小綠笑着道:“二小姐,你多慮了,這根簪子小姐她撿了有一個月了,天天放在那裡清洗,要是真有不乾淨的東西,也早就洗沒了!”
蘇倩雲聽了,這才放下心來,道:“那你便戴着罷。”然後便低頭喝湯,但是喝着喝着,她便扭頭狐疑道:“你忽悠我的吧?這麼久以來,你哪次出去不是我陪着的?一個月前?我記得你就只跟我一起出去了一次,還是去郡王府,你是在哪裡撿的?我怎麼不知道?”
蘇熙芸早就知道她會這麼問了,當下笑嘻嘻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回來的時候,它就已經在我頭上了。”
蘇倩雲聞言,大吃一驚,道:“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不告訴我?這該不會是那個齊世子的東西吧?”
蘇熙芸還沒有答話,小綠便搶着道:“二小姐,要真是那個齊世子的東西,早一個月之前就會被我們家小姐給扔了!還能留到現在?”
蘇倩雲瞬間便明白了:“那便是榮王的!該死,當時我只顧着低頭避嫌,壓根沒注意到!”說道這裡,她便有些明白蘇熙芸的心思了,她想起自己那時候對她的擔憂,於是便正色道:“熙芸,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對榮王有想法?”
蘇熙芸聞言,一口茶水便噴了出來。
“姐,我告訴你,我對那個榮王頂多就是花癡一下,畢竟美男子誰都愛,更何況是他那樣優質的美男?可是別的想法我也沒有,他是什麼身份,我是什麼身份,我自己知道的清清楚楚,不該有的想法我絕對不會有!”蘇熙芸哭笑不得的解釋道。
蘇倩雲聽了這話立時便信了,頓時覺得自己前些日子那些顧慮都是百操心了。可是她看了看蘇熙芸頭上的簪子,又狐疑道:“你既然對他沒那個心思,你還戴着他的簪子做什麼?”
蘇熙芸眨巴眨巴眼睛,道:“我能說,我也猜到是他的簪子,所以不敢扔,只好放着,但是放着放着,便喜歡了這簪子,只是單純的戴一戴嗎?”
蘇倩雲深深的望進她的眼裡。蘇熙芸毫不畏懼,坦坦蕩蕩的與之對視。
良久,蘇倩雲的眼光便轉柔和:“你既然喜歡,那便戴着罷。”
蘇熙芸也沒有露出什麼高興的神色來,彷彿本該如此一般,兩人神色平靜的吃了飯,跟往常一樣出門,上車。
車行半日,一點意外也沒有的到達白雲庵。只是她們才下馬車,那邊就已經有知客僧很是恭敬的請她們進去,一路之上很是熱情,跟以往的態度大不相同。蘇熙芸不由狐疑的看了那知客僧一眼,不過並沒有開口問什麼。陣坑投亡。
等到了三夫人住的廂房之後,那知客僧卻並沒有離開。
蘇倩雲狐疑道:“你還有什麼事情嗎?”
那知客僧微微一笑,從袖籠裡拿出一張帖子來,遞給蘇熙芸,道:“這是有人命我交給你的。至於是誰,你一看便知。”
蘇熙芸驚訝極了,伸手接過帖子,打開來,一目十行的看了起來,看完之後,面露古怪之色。
等那知客僧離開,蘇倩雲忙道:“信裡面寫的什麼?”
蘇熙芸苦笑着道:“是榮王,他叫我去東邊左數第三座廂房相見,還要戴着這根簪子。”
蘇倩雲不由驚訝的瞪大眼睛。這,這,這算是明目張膽的邀約?
她正要說話,蘇熙芸便道:“現下不要問我去不去,因爲我也不知道。這件事情先放着,咱們進去看望母親。”
蘇倩雲聞言便點點頭。兩人相攜進往院子裡走去。
三夫人早早的就盼着她們來了,母女三人相見,很是高興。
蘇倩雲一直到陪着三夫人吃了齋飯,又抄寫了片刻佛經,這纔有機會問蘇熙芸話:“你到底去不去?”
“姐,你怎麼比我還緊張?”蘇熙芸不答反問。
蘇倩雲:“……”
“當然要去。榮王不是在信上說了嗎?戴了他的簪子,那便要去見他的人。我去了,也好將簪子還給他。”蘇熙芸笑着道。
蘇倩雲看了看她神情,道:“你不擔心他會對你做什麼?”
蘇熙芸眉毛一挑:“姐,你把榮王當成什麼人了?那種下三濫的事情他怎麼會做的出來?要是真能做出來,那也也就不是榮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