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人乳跟牛乳、羊乳還是有些不同的,顧明珠本能的吸了一口,感覺味道不壞,倒也不反抗的繼續品嚐起來。因爲從小身體不好,在成年之前天天都被逼着喝鮮鮮的牛乳、羊乳,這讓她對這些乳製品極度的反抗,後來要不是自己強烈的抵制纔沒有繼續被捏着鼻子逼着喝這些的經驗,在相當長的一段歲月中自己可是聽到這些就想吐的。
只是吸着吸着,意識漸漸的模糊起來,抵抗不過生理需求的顧明珠就這樣含着**呼呼大睡起來。
“姑娘睡着了,”田氏看着懷中的含着自己乳珠的小小女孩,眼裡油然而生的產生的憐愛,“你輕點,不要驚擾了姑娘。”刻意的壓低了聲音囑咐要抱過孩子的牛氏。
“我知道。”牛氏做了個口型,輕柔的將孩子抱到懷中,聲音輕不可聞,“我先把姑娘抱給國公爺和駙馬爺看看。”
田氏點點頭,整理着衣裳,掃視了一下富麗堂皇的室內裝飾,滿滿的喜悅幾乎要爆出身體,沒想到姑娘會吃自己的奶,看樣子自己日後的生活是不用愁了。
身爲平國公府的家生子,田氏是知道這個機會是有多麼的難得,爲了讓國公夫人將來的孩子能順利的活下來,府裡至少備了二十位奶孃,在國公夫人懷胎期間,自己跟着這些奶孃天天都喝着各種藥物滋補身體,就怕生下來的小主子身體不好。
不過聽太醫的話,看來這位小主子身體雖然弱了點,但情況沒有衆人想象中的差,相反還超出了衆人的意料,太醫也說了,只要以後精心的調養,小主子肯定能跟正常人一樣,以國公府和侯府來說,這正是莫大的驚喜。
隔着幾重門簾,顧躍華身體繃的緊緊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看着產房的方向,手緊緊的握着金絲楠木雕花的椅子,只要門簾一動,身體不可避免的就要坐起來。
細細的問過大人的情況之後,顧躍斌看了一眼心思明顯不在這之上的弟弟顧躍華,微微的嘆了口氣,柔和的問起另一位主角來,“孩子的狀況怎麼樣?不要有顧忌,有什麼就說什麼。”
兩位太醫對視了一眼,最後由年級看起來比較輕的一位,姓秦,在兒科上,太醫院無人能與之比肩,清了清嗓子,一五一十的稟道,“下官仔細的檢查了一番,小主子除了身體弱點,其他的都無大恙。”
身體弱點?顧躍斌眉頭皺了皺,早在弟妹懷孕的時候,根據太醫的診治,就曾經斷言過這孩子就算生下來也不會是個康健的,如今他們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敲了敲桌子,語氣盡可能的輕鬆,“有話你們就直接說,不要藏着掖着,孩子到底如何了?”
年長些的太醫,正是平國公府及廣平候府一向用着的太醫,此人姓楊,也是太醫院的院卿,此人在婦科上尤爲專長,其醫術在太醫院也是數一數二的,回答到,“駙馬爺見諒,經下官與秦院使再三檢查,小主子身體暫時並無其他的問題,至於其他的,要待日後再檢查一番才能最終斷定。下官能檢查到的,目前也只能查出小主子除了比其他的孩子虛弱點之外,實在檢查不出其他的來了。”
身體虛弱,這倒不是什麼大問題,顧躍斌心裡思忖,日後仔細調養着就是了,既然太醫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
就在氣氛又陷入沉默間,只見門簾被輕輕的撩起,走出來的正是抱着孩子的牛氏和跟着牛氏身後的田氏。
看到室內的安靜,田氏和牛氏竭力的維持臉上的平靜,走了過去,朝廣平候和平國公行禮,禮畢之後,牛氏臉上掛着笑朝平國公說道,“國公爺,姑娘剛剛吃完奶睡着了,您要不要看看之後奴婢再抱她去休息?”
看着近到眼前的睡的正香的嬰孩,平國公好不容易收回的神智一下子又飛了,只顧着愣愣的看着女兒,知道牛氏的提醒才如夢初醒般抱過孩子,軟軟的一團都讓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得僵硬着手臂一動不動,生怕自己的一個不小心就驚擾到了沉睡中的孩子。
廣平候的目光也被襁褓中小小的一團所吸引,雖然已經有了三個孩子,但他不知道男孩和女孩的差別是如此的大,只記得自己的三個兒子在自己第一次抱他的時候,哭聲都能將屋頂震飛,怎麼這女孩兒就睡的如此之香?
忍不住伸出手指觸摸她細緻的臉蛋,就在手指和嬰孩的臉蛋還有一點點距離的時候,顧躍斌不敢觸摸上去,自己帶着厚繭的手指怕觸破了新生兒細嫩的肌膚。素來不曾懼怕過什麼的顧躍斌,突然就對這小小的軟軟的一團無比的敬畏起來。
直到嬰兒因爲不舒服動了動,平國公突然感覺自己抱着的一團無比的沉重起來,愣愣的抱着得來不易的孩子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求救般的看兄長,企圖一向英明神武的兄長能解救自己,讓自己脫離這不知所謂的境地。
看到弟弟求救的眼神,顧躍斌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出頭,對着這香香軟軟的一團,說實話,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冷汗一時之間就冒了出來。
察覺到不對勁的牛氏和田氏,低着頭極力的忍耐,最後還是田氏出面,“國公爺,奴婢可否把姑娘抱去休息?公主殿下囑咐了,要讓姑娘好好休息的。”
顧躍華看着懷中的孩子,抿緊了嘴脣,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
田氏走上前幾步,輕輕的抱回孩子,熟練的換了個讓孩子舒服的姿勢,微微的行過禮之後就跟牛氏一起沒入門簾之後。
“怎麼還沒有把孩子抱回來?”同昌長公主仔細的替任蘭雙掖好被角,看着靜靜的侍立在一邊服侍的傭人,有些不滿指了指以爲大丫鬟裝扮的年輕女子,說道,“你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注意別讓孩子吹到風了。”
秀麗脫俗、約莫十七八的女子依梅微微的上揚嘴角,露出細細的兩個酒窩,俯了俯身,清脆動聽的回答,“是。”
還不等走兩步,就看到抱着孩子的田氏和牛氏兩個人掀起門簾。
朝同昌長公主行過禮之後,田氏輕輕的將孩子放到任蘭雙的身邊,在同昌長公主的示意之下,俯身離開。
任蘭雙伸出手仔細的整理襁褓,目光定在了新生兒紅彤彤的皮膚上,“太醫怎麼說?”
同昌長公主目光閃了閃,笑着說道,“蘭雙,太醫說了,孩子除了身體有些虛弱,沒有其他的問題,只要好好的調養一段時間,就能跟正常的孩子一樣了。”
任蘭雙將目光落到同昌長公主的臉上,微微的扯動嘴角,垂下的眼簾掩住眼裡的黯然,語氣更是輕忽得如風一般,“央央,你不要再說什麼好話了,以我的身體狀況,孩子怎麼會除了身體弱點沒有其他的問題?你直接告訴我實話吧。”
同昌長公主手落在嬰兒的上方,定定的看着任蘭雙,眼裡的認真無法讓人忽視,“蘭雙,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你不相信我,楊院卿和秦院使的話你還不相信嗎?這可是他們親口跟我說的。”
任蘭雙一臉不置信的看着同昌長公主,她還是無法全然的接受,她已經做好了孩子生下來就跟正常孩子不一樣的心裡準備,可是同昌公主這樣一說,她都不知道該怎麼樣表現纔好。
緊緊的抓着同昌長公主的手,“你說的是真的嗎?明珠以後會跟正常的孩子一樣嗎?”豆大的淚珠從眼角滑落下來。
同昌長公主臉上痛楚表情一閃而過,“蘭雙,痛。”目光落到任蘭雙的手緊緊的扣在自己手臂上,帶着無奈的縱容,“你要我跟你說幾遍啊?就算我說的不算,我要他們再跟你說一遍,你這樣可以放下心來嗎?”
任蘭雙訕訕的鬆開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同昌長公主。
同昌長公主看着手上明顯的紅印,將她露在外面的手放回的被子中,慈愛的看着襁褓中的顧明珠,語重心長,“蘭雙,就算不爲了你自己,爲了明珠,你也得把心放寬點,再名貴的藥物,太醫的醫術再怎麼厲害,這人要是沒有意志在,都是枉然。不管怎麼說只要堅持不放棄,總會有一絲希望的。當初所有的人都要你放棄這個孩子,可你咬緊一口牙非要把孩子留下來,到最後呢,你看,明珠不是很順利的生下來了嗎?只要你跟懷明珠的時候心一樣堅定,還有什麼難關是不能渡過的?當初那麼難都走過來了,如今一切都順了,你可不能這樣輕鬆的鬆開我們的手,一個人了無牽掛的走,不然,到了黃泉路上,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原諒你的。”
任蘭雙緊緊的貼着襁褓,想要與女兒最親密的接觸,臉上帶着苦澀的笑,“央央,我也想看着明珠健健康康的長大,以後嫁個如心的人家,和和美美的過一生,再多的,我也沒有了,”伸出枯瘦的手搭在同昌長公主放到襁褓上的手,“只是我身體的情況我是再清楚不過的了,能有明珠已經是老天對我最大的厚愛了,再多的,我也不能奢求了,我怕我奢求的太多,老天會收走我最在乎的。央央,能跟二哥哥牽手,有你這位知心好友一路相伴,我已經很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