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才人移了移身子,將馬寶林擋在自己的身後,微微的擡頭朝秦婕妤淡淡的笑了一下,這一笑,可讓秦婕妤驚了一下,倒是不敢直接的跟司馬才人對上。
要說以秦婕妤的性子,一個位份不如她的才人又怎麼可能讓她心生忌憚呢?就算自己背後的勢力再大,在後宮裡其實都是沒有多大用處的。而且,秦婕妤對司馬才人的祖父司馬惟庸可是恨的牙癢癢的,當初自己生下大皇子之後,明明位份是可以再上一層的,偏偏司馬惟庸這個老頭子在朝堂上當着文武百官的面,說自己其心狡詐、品行不端,位份不已太高,還有,大皇子作爲皇上長子,也不應該交由其生母撫養,免得帶壞大皇子,此話一出,居然引得不少文官紛紛站出來符合,把自己之前費了不少功夫討好的官員給壓了個死死的。因此,秦婕妤是沒少藉着機會在昭宗帝面前給司馬惟庸下眼釘子,只不過,每次都失敗了而已。
原本自己爲了選秀很是着急上火了一段時間,宮裡進了新人,難保昭宗帝的目光不會被吸引走,本來自己的承寵就平平,要是,被人……後面的秦婕妤不敢再想下去,而後見到了新選入宮的妃嬪時,更是吸了口涼氣,饒是她一向以自己容貌爲傲,也不得不咬緊牙關承認自己確實是不如。更何況,但她得知,司馬惟庸的嫡孫女也在其之列,而且。也是這次選秀的佼佼者,總算是尋了一絲安慰,想要把自己從司馬惟庸身上積攢的氣發到司馬才人身上。但可惜,第一次出手就出師不利。沒想到這個司馬才人的心眼子跟她那個老不死的祖父一樣多,秦婕妤就忍不住氣得直咬牙,自己雖然是藉着身份狠狠的懲罰了一番,沒想到這個司馬才人馬上就找了陛下哭訴,陛下居然也被這個小妖精給迷住了,還罰了自己抄寫四百遍的宮規,這還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
她自然是不甘心的,沒想到,後來幾次出手,都被這個小妖精給擋了回來。還在陛下心中落了不少的影響。連着讓皇后訓斥了自己好幾次。將自己的面子可都丟光了。
秦婕妤也不是個記吃不記打的人,此後,對於司馬才人就多了幾分小心。當然,她絕對不會承認司馬才人是比自己得陛下的歡心,而且,手段也比自己光明和厲害。
等宮嬪們都散了之後,熊皇后按照往常處理了一些瑣碎事務,陪了陪一會兒三皇子,哄得三皇子歇息之後,就偷得了一點的空閒時間來發展她最近的一項新愛好,修建盆景。
修剪完之後,熊皇后仔細的打量了一番。愈發覺得不滿意起來,盯着盆景看了好一會,最後還是沒有想到最佳的處理方案,並丟到一邊,撿起尚未完工的女紅來。
蘭香輕手輕腳的端着朱漆五福捧壽托盤託着刻花鳥獸花草紋蓮瓣青瓷碗盛着的酸梅湯輕輕的放到熊皇后手邊的几上,低聲說道,“娘娘,天兒熱,喝點酸梅湯解解暑吧,用冰鎮過了的,不會太冷,奴婢唱過了,酸甜度剛剛好。”
熊皇后放下手中的活計,疲倦的揉了揉眉心,蘭香看着熊皇后手中忙活的又是做個陛下的鞋子,更加是心疼不已,“娘娘,您巴巴的給陛下做衣鞋帽襪的,陛下從來都不怎麼用,您又何必如此勞心勞力?本來您每日處理的事兒就夠多得了,還不如偷個閒好好的養養自己,您看您,您都瘦成什麼樣了,陛下也沒有說句關心的話,還儘讓您臉上難看無光來着。”蘭香忿恨不平,特別是之前姚賢妃的一番作態,更是讓她心中不舒服到了極點,“娘娘,您可是一國之後,姚氏再怎麼尊貴,不過是個四妃之末的賢妃,一個妾而已,您又何必低聲下氣的?您難道忘了,她當初對您做下的這些事情,娘娘,您不心疼自個兒,奴婢心疼您。”
熊皇后放下碗,有些無可奈何的看着蘭香,“蘭香,怎麼你如今也學了嬤嬤的這一套?姚賢妃她怎麼樣,本宮是管不着,讓她重新管理尚宮局,是陛下的意思,本宮不過是按着陛下的意思做事就行了。你呀,以後可別這樣了,別再陛下面前露出什麼來,你是看得到陛下的脾氣的,陛下最討厭背後嚼舌根子的。”
熊皇后的一番囑咐,蘭香的依舊擺出一副不甘不願的臉色,咬了咬下脣,似是有些爲難的說道,“娘娘,您看,皇貴妃進宮不過才幾日,這宮裡的氣象就變了,一個個的就想着去巴結皇貴妃了,長此以往,要是皇貴妃將來有了喜,對三皇子是最不利的。”
“蘭香,”熊皇后臉色沉了下來,語氣也重了不少,“本宮跟你說的話,你都忘記了嗎?”
很少在私底下會如此嚴肅的熊皇后,倒是把蘭香給嚇了一跳,蘭香就不禁的跪在地上求饒起來,熊皇后嘆了口氣扶起蘭香,語重心長的說道,“蘭香,本宮知道,你是爲了本宮好,但是,你得認清楚後宮的形勢,陛下,他不是容易被人糊弄的。陛下既然跟本宮說過,要好好的供着皇貴妃,本宮就的按着陛下的意思來。本宮知道你擔心什麼,本宮何嘗不擔心?可是,你還沒有看清楚嗎,陛下,他是不會容忍有人站在他的頭上,皇貴妃如今看着是榮寵無限、風光無限,可誰知道將來會是個什麼樣子的情況呢?說到底,皇貴妃也是個可憐人,以後啊,也別太防着她了。”
皇貴妃是個可憐人?蘭香瞪大了眼不相信熊皇后的話,很快,她就明白了熊皇后話裡的意思,不禁打了個寒噤,原來,這後宮,真的就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比起自己親身經歷的、想象的還要深得多、複雜的多。
想到這裡,就忍不住的嘆了口氣,對哪個笑容燦爛如花、乾淨如同水晶的貴女不由得心生憐憫起來。
這個世上,看着是讓人羨慕的人,其實,也是讓人同情的。
回到了棠梨宮,茜萍就張羅開了,等到姚賢妃換下了一身輕便、舒服的衣裳之後,冰冰涼涼的酸梅湯就擺在了她的手邊,一身燥熱除去了不少,姚賢妃滿足的眯着眼睛。
孔三貴覷了覷姚賢妃的表情,心裡有了數,就笑眯眯的開口了,“娘娘,奴才心裡一直有個問題,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姚賢妃斜睨了一眼孔三貴,孔三貴立馬打了個激靈,跪在地上低垂着腦袋,恨不得直給自己抽兩嘴巴子,怎麼就忘了,這位主兒最討厭的就是有人揣摩她的心思?
姚賢妃看着誠惶誠恐的孔三貴,笑開了來,“起來吧,跪在這裡真是礙了本宮的眼,”孔三貴也不敢辯解什麼,馬上就爬了起來,低眉順眼的,老實本分的樣子跟他在外面趾高氣揚、喝三吆四形成鮮明的對比,見孔三貴一副老實樣,姚賢妃淡淡的笑了開來,“本宮知道你想問什麼,不就是皇后要本宮重新執掌尚宮局,本宮當着這後宮大大小小的妃嬪的面兒拒絕嗎?本宮也知道你擔心什麼,可是本宮並不後悔本宮今日所做的。”
孔三貴聽了聽姚賢妃的聲音,一掃這段時日以來的陰霾,就知道不管自己今日說了什麼,主子是不會生自己的氣,於是狗腿的坐在踏板上給姚賢妃按揉起來,涎着臉說道,“好主子,好娘娘,奴才這心兒跟貓爪子一樣,着實的難受啊,您就好人好量,跟奴才說說,讓奴才也鬆快鬆快,不然啊,奴才今晚上是沒法子睡了,明日奴才可就沒有精神替主子辦事了。”
“你可真是滑頭,”茜萍聽到孔三貴一番話,忍不住笑罵道,“有你這樣子跟娘娘說話的嗎?還不趕緊下去,仔細揭了你的皮!”
“哎喲,瞧茜萍姑姑這話說的,”孔三貴跟茜萍說笑慣了,也就直接的回上了,“娘娘都還沒有給奴才解開迷惑,做奴才的又怎麼敢走?奴才要不把事兒問清楚了,要是辦差半錯了,到時候可真真兒連哭都找不到地兒了。”
“給你三分顏色你還真有膽子開染坊,”茜萍見孔三貴一副嬉皮笑臉樣,就忍住白了一眼,“得得得,正好煩着你了,愁着沒有由頭開了你,這可不就是個機會。”
“哎呀呀呀呀,主子,”孔三貴假意大聲嚎哭了起來,還煞有介事的用袖子擦眼睛,不見眼裡半滴淚,“我的好娘娘,您可別煩了奴才啊,奴才指着青天白日發誓,奴才這一片忠心都是爲了主子,主子要奴才死奴才絕對不會多留一刻鐘,只是奴才還有很多事情沒有爲主子做成,奴才捨不得,奴才怕到了地底下,心裡急慌慌的沒辦法。主子,您可別不要奴才,奴才保證以後做事一旦謹慎小心,絕不給主子添麻煩……”
“好了,”姚賢妃被孔三貴的一番魔音穿腦給震得頭疼,打斷了孔三貴的哭訴,“三貴,你也比哭了,還有茜萍,你也別總是跟三貴鬥嘴,本宮被你們吵得頭都疼了。”
茜萍唯唯諾諾的點頭,轉過身就朝孔三貴齜牙咧嘴,孔三貴倒是好脾氣的包容。
茜草這時候走到姚賢妃的身後,輕柔的替姚賢妃按揉起來,姚賢妃滿足的喟嘆了一聲,茜草適時的開口,“娘娘,不說三貴想不明白,奴婢心裡也是疑惑,前段時日跟皇后娘娘鬧得如此難堪,爲何今日會這般好聲好氣的,這其中怕不是有什麼陰謀?”說道這裡,茜草的神色凝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