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水額角抽了抽,“娘就是這樣,做事從來不考慮合不合規矩,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嬌嬌一個孩子,若不是宮裡的動靜,我們怎會給她操辦這些?哪有長輩給晚輩祝賀生辰的道理。”
李氏附和道:“可不就是這個理兒,我和弟妹勸了好久,才勸住她。”
說到這裡,李氏與楊氏對視一笑,眼底皆是無奈。
“對了,”想到了什麼,李氏突然正色說道,“我聽你大哥說,白勇回來了。”
白芷水端茶的手微微一頓,隨即放下茶杯,卻看着腳尖說道:“他在邊關五年,是該回來了。”
“是啊,他歲數也不小了,今年該有二十七了,其實……”
“大嫂,”白芷水打斷了李氏的話,“白勇有自己的主見,什麼時候成親,是他自己的事,外人怎能插手?如今,他是大將軍,是盛京炙手可熱的女婿人選,不知道多少權貴世家巴巴地想把女兒送進去呢。以他的年紀和成就,沒準還會被賜婚呢。”
李氏張了張嘴,還想再說點什麼,可看到楊氏遞來的眼色,只得咽回嘴邊的話。
這本就是個禁忌的話題,她也是嘴碎,幹嘛提到這個。
後怕地喝了一口茶壓驚,見白芷水似乎真的沒上心,這才徹底鬆了口氣。
比起這邊的沉悶,琴琬那邊就要……激烈得多。
原本琴琬只打算與幾個表哥表姐聯絡感情,前世的經歷讓她明白,誰纔是真正對她好的人,對幾個表哥表姐,琴琬心裡既有愧疚,也有討好。
只是,偏偏有那麼幾個不長眼的,巴巴地朝她面前湊。
坐在花園的亭子裡,看着不請自來的衆人,琴琬有些鬱悶。
琴明月和琴明柔肯定會藉機會在她面前上演一出姐妹情深的畫面,琴明麗如今是她的陪讀,在外人眼裡自然也是要好的姐妹。
這些都是相府裡的庶女,逃不掉的關係,她也就認了,可容婷與蘇夢之湊什麼熱鬧?
靖王府與相府不管是在朝堂上,還是私下,都僅僅只是點頭之交,什麼時候好到她過生辰,容婷會親自帶着禮物來爲她祝賀?
當初她們在學堂不僅不是親密無間的手帕交,還是見面就要繞着走的仇人啊,更何況,靖王府雖然逐漸落魄,可也用不着巴結一個相府啊。
至於蘇夢之……
琴琬猜想,或者是因爲日後她與蘇夢之都會是太子的人,蘇夢之提前來打好關係。
琴明月與琴明柔對視一眼,對琴琬說道:“六妹妹,今兒來的都是朋友,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哦。”
琴琬斜目,“大姐哪隻眼睛看到嬌嬌厚此薄彼了?”
大家都在一個亭子裡坐着,吃的喝的都一樣,她還真不知道這也能被琴明月拿來說事。
顯然,琴琬低估了琴明月的戰鬥力,後者笑道:“大姐也是好心提醒六妹妹,怕六妹妹耍小性子。今兒容婷郡主可是特意來祝賀六妹妹的。”
做和事佬?
琴琬撇嘴,“大姐是擔心嬌嬌呢,還是擔心相府?”
琴明
月無助地環視了一眼,“六妹妹,大姐也是……”
“琴明月,”琴睿焯冷眼,“你確定要在嬌嬌的生辰上作?”
琴明月神情一僵,這幾日琴睿焯給她的感覺很古怪,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紈絝,可總覺得有什麼不一樣了。她想了很多辦法,都查不出琴琬最近這段時間在做什麼,原本以爲爹都開口要往琴琬的院子裡塞人了,她的人應該很容易進去,可沒想到白芷水的眼睛那麼毒,她孃親準備的人都被剔出來了!
憤恨地絞着手裡的手帕,琴明月不敢再吱聲。
“大哥,大姐也是好心,”不怕死的琴明柔幫腔道,“也是想着……”
“俞公子,”琴琬突然打斷琴明柔的話,對俞沛說道,“一直忘了給你介紹,這是我三姐,琴明柔,也是你未來的妻子。”
不倫不類的一句話,因爲信息量太大,衆人都驚訝。
琴睿焯與俞沛的事,大家隱隱約約都知道一些,不過後來這事就這麼不了了之了,衆人也就收起了八卦的心思,畢竟豪門大戶,誰家沒有那麼點齷齪的事,只要不當衆揭開那條遮羞布,衆人就當不知道。
所以俞沛來了這麼久,衆人還真沒多想,要不是琴琬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衆人的心思還不會引到這件事上。
琴明柔頓時紅了眼,朝褚凡看去。
褚凡在衆人中身份顯赫,更別提那拔尖的模樣了,更何況今兒他還特意打扮了一番,在衆人中更加顯眼。只可惜他的注意力都在琴琬身上,只覺得戳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很是礙眼。
俞沛輕飄飄地掃了琴明柔一眼,沒有答話。
琴琬卻繼續說道:“按理說,嬌嬌先前的那番說辭很不合規矩,可想着俞公子與三姐的親事都是定下了的,所以……”
說到後面,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琴明柔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期期艾艾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定在褚凡身上。
俞沛陰鷙的目光在琴明柔身上稍作停留,自從身子被傷之後,他的性格越來越古怪,雖然他對男女之事一知半解,更沒有嘗試過,卻也知道這輩子他都無法體會那種銷魂的滋味了。
因爲無法想象那種欲仙欲死的感覺,更無法親自體會,他的心裡也越來越扭曲。
以他的年紀來說,這些事太遙遠。可他私下從勾欄院帶了人回來,活生生地在他面前上演春宮,從那些人的表情上,他能猜想出那是種什麼滋味。
如果不是琴睿焯,他也可以體會這種銷魂蝕骨的滋味。
他得罪不起琴琬,一個相府庶女,他還不放在眼裡,可這個庶女竟然當着他的面,對別人的男人搔首弄姿!
公然給他戴綠帽!
俞沛眼底的陰狠更是濃郁了幾分,他微微垂下眸子,掩飾自己的情緒。
“小姐,”桂圓慌慌張張地跑來,打斷了劍拔弩張的氣氛,“小姐,鎮山王和王妃來了,夫人請您過去。”
譁!
衆人驚訝。
就是朝中大臣祝壽,也沒膽子邀請鎮山王,琴琬不過一個六歲的孩子
,她居然敢下帖?
更重要的是,鎮山王還真的來了!
什麼時候鎮山王這麼好說話了,那下次他們是不是可以向鎮山王下帖?
所有人將目光轉向蕭景行。
不知鎮山王夫婦來相府會不會與蕭景行有關。
一時間,衆人神色各異,有羨慕的,也有幸災樂禍,等着看戲的。
琴琬領着衆人到了花廳,琴東山帶着琴明軒一臉諂媚地坐在那裡,一向穩重的琴明軒臉上隱隱有絲驚喜。
琴老夫人略帶幾分侷促地坐在一旁,本來她是不想出席琴琬的生辰的,一個孫女,排場比她壽筵的排場還大,她心裡不舒服,面子上也掛不住,她甚至都沒讓人送東西過去。
哪知鎮山王到了!
這分明是在打她的臉!
但她得罪不起鎮山王,只能把怒火燒到琴琬身上。
年紀小小,就學着狐媚的手段,誰知道這死丫頭在皇學院做了什麼,這麼多人巴巴地趕來給她撐場面。
琴老夫人握着柺杖的手泛起青筋,深吸了兩口氣,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小壽星來了,快到祖母這裡來。”
琴琬邁着小短腿過去了。
琴老夫人親暱地拍着琴琬的手背,“這是鎮山王和王妃,還不快問好。”
琴琬心裡翻着白眼,轉向鎮山王與王妃。
鎮山王正直壯年,三十多歲的年紀,五官清俊,一點也不像武將,身上反倒有種文人書生的儒雅氣息,只是那雙眼睛卻比文人犀利了很多,那是文人身上沒有的煞氣,是用無數亡魂的血祭祀出來的煞氣。
琴琬只微微一愣,隨即甜膩膩地笑道:“鎮山王和王妃是來看蕭景行的嗎?”
噝。
衆人倒抽一口冷氣。
果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這話也只有琴琬敢問。
琴東山習慣性地想訓斥幾句,話都到了嘴邊,眼角瞄到鎮山王,又咽了回去,與其他人一樣,幸災樂禍地看着琴琬。
鎮山王卻是微微一笑,“景行能在嬌嬌身邊,也是他的造化。”
上位者的親暱,直接叫琴琬的小名!
琴琬嘴角抽了抽,無視鎮山王拉仇恨的行爲,靦腆地朝白芷水走去。
激動的琴東山終於找到了插話的機會,“嬌嬌這孩子最是任性,她也是看着與景行這孩子投緣,所以……如果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還望王爺多擔待。”
“無妨,”鎮山王看着琴琬說道,“景行這孩子缺的就是磨練,跟在嬌嬌身邊對那孩子也是鍛鍊,難得嬌嬌願意。”
琴琬天真地擺手,“景行辦事,嬌嬌很放心。”
“哦?”鎮山王眉梢一挑,對蕭景行說道,“既然嬌嬌如此看中你,你可要用心了。”
“是。”蕭景行不情願地說道。
“對了,”鎮山王妃笑眯眯地對琴琬說道,“今兒嬌嬌的生辰,小壽星可有什麼願望?”
琴琬一怔,隨即紅着臉說道,“嬌嬌沒什麼大的願望,就希望孃親和大哥好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