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親王是大齊一個極爲特殊的人物。他是先帝的同母弟弟,與先帝感情極深,曾經掌握一方兵權,是先帝用來抗衡四大國公府的第一利器。
當今聖人能順利登基,安親王功不可沒。
當今登基後,對安親王尊崇有加,不但加封了安親王的食邑,還破例封了安親王的嫡次子、嫡三子爵位,安親王府一時風光無限,成爲蕭氏皇族的領軍人物。
然而安親王急流勇退,在最顯耀的時候,再三辭去了大將軍的職務,將麾下十萬兵馬全都上交給聖人。
聖人最初是不肯批准安親王的辭呈,沒辦法,安親王的功勞太大了,隨便京城找個人問一問,都會知道安親王對當今聖人的恩情。
如果聖人剛上臺就奪了安親王的兵權,哪怕是安親王主動提出來的,只要聖人同意了,也會落下一個‘忘恩負義’、‘兔死狗烹’的罵名。
別說什麼‘難堵天下悠悠之口’這樣的虛話了,反正整個宗室是不會答應的,絕不會看到代表他們利益的安親王被皇帝薄待。
聖人又不蠢,豈會讓自己陷入這樣一個境地?
更不用說那時他的帝位還不穩,還需要籠絡人心、安撫宗室和權貴咧。
所以,君臣兩人上演了三辭三不準的好戲,幾番折騰,最後安親王幫皇帝刷爆了好評度後,將手中的兵權全都交了出去。
沒了兵權,聖人反而更加寵信安親王府,不管是大朝會還是新年宴集,還是年節賞賜,安親王府絕對是所有宗室、外戚和權貴中的頭一份兒。
任誰也越不過安親王。即便是聖人最寵愛的皇子,出宮建府的時候,王府建制也不敢比肩安親王府!
這些是安親王自己掙來的體面。
安親王府能成爲京城首屈一指的尊貴人家,除了安親王這尊大神外,還有個更厲害的存在。
即,與安親王一樣,備受先帝、當今兩代帝王寵愛的妙真大師。蕭氏阿嫵!
蕭嫵是安親王的嫡女。自幼被先太后抱入宮中撫養,與當今聖人一起長大。這對堂兄妹相伴十幾年,相依爲命、相互扶持。當今奪嫡時,蕭嫵更是傾盡全力幫忙。
爲了幫當今搶戰功、攢政績,蕭嫵的第一任駙馬都戰死了。
第二任駙馬也是爲了保護聖人而亡,蕭嫵則流掉了一個孩子。身子也因此落下病根。
蕭嫵與聖人之間,已經不是單純的兄妹了。而是世間最親密無間的夥伴和戰友。
所以,聖人懷疑所有人,連自己的親生母親和枕邊人都不敢相信,卻願意將後背留給蕭嫵。
聖人如此信任、器重蕭嫵。而蕭嫵又是安親王府的女兒,愛屋及烏,就算只看在蕭嫵的面子上。聖人對安親王府也會另眼相看。
只是不知爲何,蕭嫵卻跟孃家的關係不甚親密。
第三任駙馬暴斃。妙真身染重病,安親王曾親自去公主府接蕭嫵回王府休養,卻被蕭嫵斷然拒絕,她寧肯去城郊的庵堂靜養,也不願回王府。
隨後的十幾年間,已經化身妙真大師的蕭嫵幾乎從未回過王府。
爲此,京中不知衍生出多少流言蜚語:有的說蕭嫵和繼母賀王妃不和,連帶着也對親生父親諸多怨恨;有的說蕭嫵的第三任丈夫是被孃家人害死的,想爲夫報仇,偏她又不能對親人下手,最後只得躲到了庵堂;有的還說……
各種靠譜、不靠譜的流言滿天飛,安親王府和靜月庵卻好似沒有察覺,不理不睬,依然故我。
這麼多年過去了,大家都以爲妙真大師今生不會再踏足安親王府,但七月初九這日,安親王府忽然舉辦賞菊宴,京中不少權貴依約前來,卻意外的看到了一身月白色長袍的妙真大師。
別人看到妙真,是一臉的震驚。
姚希若見到這位傳奇人物,卻有種心中大石落地的踏實感——果然,安親王府莫名舉辦賞菊宴,莫名邀請一個素無瓜葛的她來赴宴,全都是因爲妙真!
“噫?這不是姚神醫嘛,聽聞你治好了大郎的怪病,了不起,真是了不起啊。”
妙真暫時丟下圍聚在她身邊的一衆貴婦,徑直走到姚希若面前,目光上下打量着她,別有深意的說道。
“不敢當,大師謬讚了,民婦不過是運氣好,恰巧遇到了曾經見過的病例罷了。”
姚希若暗自給自己打氣,極力做出不卑不亢的模樣,客氣有禮的回道。
妙真卻似頭一次見到姚希若,伸手拉住了姚希若的手腕,彷彿尋常長輩見到看着順眼的晚輩一般,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好個伶俐的丫頭,有本事還懂得謙遜,不錯,我喜歡。來,丫頭,跟我去那邊坐坐!”
說着,根本不容姚希若拒絕,直接拽着她往一側的小花廳走去。
“大師,大師,”
姚希若不敢掙扎,更不敢反抗,可她心裡有鬼,並不敢單獨與妙真呆在一起,情急之下脫口說了句:“聽說香兒妹妹生了,是一對雙胎姐妹呢。”
妙真腳步一頓,目光寒冰一般掃了過來,定定的看着姚希若的面容,“哦?竟有此事?”
姚希若強自鎮定,眼角不住的看着四周。她們兩個已經遠離了宴會中心,但還沒有徹底離開客廳,四周還有零星走動的堂客和侍婢。
人不多,但總強過被妙真扯到無人的角落裡。
姚希若暗暗吸了口氣,笑道:“是呀,顧家祖上時有雙胎的例子,香兒妹妹的父親和叔父不就是一胎所出的雙生子嘛。按照醫理來說,香兒妹妹能生出雙胎的機率很大呢。”
妙真靠近姚希若的耳朵,低聲道:“姚神醫的醫術出神入化,能‘活死人、肉白骨’,這般厲害的本領,想必讓一個婦人懷上雙胎也不是什麼難事吧?!”
哼,真當她秒真是傻子嗎,想用這種辦法來離間她和阿羅的關係?
還有,就算阿羅可以自然懷上雙胎,又能說明什麼?萬分之一的巧合也是巧合!
她認準的人,只有她自己可以否認,決不許任何人非議。
姚希若一怔,妙真怎麼知道這事的?自己明明做得很隱秘,就連顧伽羅本人都沒有察覺,可妙真遠在京城,她、她又怎麼——
恰在這時,妙真身邊的一個侍女端個托盤走了過來,盤中放着一隻琉璃高足酒盞,酒盞盛滿了紫紅色的液體。
妙真退後兩步,揚聲說道:“好,姚神醫救治我的侄兒有功,我甚是喜悅,特賜葡萄美酒一盞。”
姚希若的心突突直跳,緊張的看着那琉璃酒盞,話說,那、那不是鴆酒吧?!
妙真擡了擡下巴:“姚神醫,請吧!”就算是毒酒,本宮讓你喝,你還敢違逆?!
ps:一更,謝謝隨風飛逝的雲、愛情沒來過、柔雨拂肩親的月票,謝謝親們的訂閱和支持,謝謝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