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夏思雪心不自覺的一揪,捉他胳膊的手更是加緊了幾分力度。迎風此時大概痛苦至極,所以根本沒在意到夏思雪這異常的舉動。
“想不想?”迎風嘴裡說話也開始吐字不清了,話是在問夏思雪,目光卻盯向夏蒙月方向,拽衣襟的手,也猛地鬆開,夏思雪還來不及看他怎麼動作的,就聽見夏蒙月驚呼一聲,重新癱倒在地一動不動。
“厲害……厲害吧!”迎風強撐精神的朝夏思雪顯擺過後,見夏思雪呆滯的看着他,他不禁虛弱的白了她一眼,又道,“我看你不但傻,還遲鈍……你不是討厭你的三姐姐嗎?現下,我已經用銀針封了她三大行動要穴,她暫時行動不了,你可以想怎麼報復她都可以了……”
夏思雪聞言回過神,低頭看了眼癱軟倒地,一臉驚恐看她的夏蒙月後,又看了眼身旁身子已經開始發抖的迎風,最終毫不猶豫的問道迎風,“二哥,你好像不舒服,不如我帶你去看大夫吧?”
“你不想報復……欺負回你三姐嗎?”迎風倒是被身旁這個傻女弄懵了。
“我娘說,做人不能見死不救。你現下就快死了,我不能不救。”夏思雪都快被這個傢伙急死了,她是很恨夏蒙月,可作弄報復她的機會多了去了,她犯不着在迎風這性命攸關的時候去浪費時間對付夏蒙月。
迎風聽着傻女傻里傻氣卻很真誠的話,心中莫名一暖,隨即臉上擠出一抹艱難的笑容道,“你倒是不太傻,竟看出我要死了……咳咳,要不是你方纔出手打破酒壺,不顧危險的救我,我纔不會捨得拿保命的清毒粉末給你酒杯裡放……”
聞言,夏思雪猛然呼吸一滯。什麼,迎風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他居然將他自己保命的清毒粉末給了她,難怪他剛纔突然要換掉她的酒杯呢!他是真傻還是真義氣呢?
“別這樣可憐巴巴的看着我……”迎風虛弱的看着夏思雪,自始至終嘴角都掛着笑容,“有一種痛苦叫做生不如死。我其實,很想死……若是真的能這麼死了,倒也不錯。”
“你想死?”夏思雪假裝疑惑的歪着頭看向他。
迎風見狀,自嘲的笑容更大了,“你說說我,怎麼和你這個傻子說這些……咳咳……你走吧,這裡呆長了,估計你得有危險。”
“我不走,我不能見死不救……”夏思雪怎麼可能將迎風一個人留在這呢!
“你還真是個倔傻子。這模樣倒是有幾分像那小子。咳咳,那小子要是知道我,臨死都要幫他,也不知會不會在墳頭祭拜埋怨我幾句……”
迎風看着夏思雪卻目光空洞,像是在看着另一人一番。
夏思雪聞言,暗自思索了一會,最終知道他口中的那個小子該是指的她喬裝的秦羽。不禁心中有些酸楚,這看似放蕩不羈的傢伙,居然爲了她的計劃而放棄生命,這讓她對他真的另眼相看了。
“老爺您回來啦!?”就在夏思雪剛準備開口和他說話時,屋外突然傳來了蠶兒大聲驚訝聲。
夏思雪不禁心中一喜,這下好了,迎風有救了!
夏蒙月聞言,嚇得面色蒼白,這下自己嘴不能說,身子又行動不得。所以一會這私生子說出她們逼迫他喝毒酒的事來可怎麼辦啊!?
自從聽到聲音後,夏思雪就一腳踩在夏蒙月的後背上,如履平地的走到門口,將門猛地從裡面拉開。
當然,被踩得夏蒙月又疼又氣,卻奈何動彈不得,只一個勁的喘粗氣。
一打開門,夏思雪就看見夏昀揹着手從長廊處疾步走了過來,他身後還跟着老管家徐伯。
看着夏昀還穿着官服,頭上的烏紗帽因走路動作劇烈,帽子都有些傾斜了,而他卻渾然不覺。那張皺紋密佈的老臉上,掛着陰沉的表情。
可他身後並沒有粉黛的身影,那麼粉黛去了哪兒呢?
“大伯!嗚嗚……你快點救救二哥吧!他喝了二姐的酒,眼見着就要死了……”夏思雪等夏昀走近後,便朝他喊道。
夏昀聞言,加快了步伐,片刻就走了進來。他連理都沒理夏思雪,就徑直走向癱倒在圈椅上已經昏迷過去的迎風,伸出顫抖的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許是感覺到還有微弱氣息呼出,他悲傷喊道,“風兒……”
“風兒……”
“……”
喊了幾聲不見迴應,他又猛地轉過身對正擦額頭汗珠的徐伯道,“快,快把我的雪蓮丹命人拿來!然後,你去尋大夫!”
老徐得令,不等呼吸調勻,趕忙又小跑着走出去了。
等徐伯走了之後,夏昀再難控制自己的情緒,悲切的顫抖着下巴,鬍鬚因爲他顫抖間跟着抖動,“難道我夏昀終是不得有子送終嗎?憑什麼老天爺要如此薄待我……”
夏昀低着頭,看着眼下那張消瘦卻英俊的年輕臉龐,淚水漸漸迷糊了他的視線。他這個好不容易得到兒子啊,這才一天不到的時限,居然就被自己的女兒給親手毒死了!
他恨啊,他恨自己怎麼就生了這些個無用狠毒的女兒呢!他下意識的轉過頭看向倒地的昏迷的母女兩個,氣的手緊緊捏拳。
“大伯,二哥有沒有事啊?”夏思雪生怕夏昀耽擱時間在趙姬母女的身上,於是,忙大聲的朝他喊道。
夏昀這才從趙姬母女身上收回目光,掃了眼夏思雪,“你怎麼在這?”
這麼一問,着實將夏思雪問住了。她自然不能說自己是因爲得到蠶兒通風報信來救迎風的。正想着法子搪塞夏昀時,屋外傳來了奔跑的腳步聲,“老爺,老爺雪蓮丹拿來了!”
這一聲呼喊讓夏昀轉移注意力看向門口處,只見,一個長相黝黑的家丁急忙走進來,手裡正拿着一個白玉瓶。
夏昀不等他走近,就擡腳走向他,從他手裡接過白玉瓶,打開蓋子,倒出一顆藥丸在手心,然後另一隻手掰開迎風的嘴巴,將藥丸放進去,在給他嘴裡餵了一點茶水。見他喉結動了一下,便知他嚥下了雪蓮丹。
見他吞下
雪蓮丹,夏昀這纔拿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眉頭微微鬆了幾分,“風兒,你可要挺住啊!”
話末,他便令剛進來的家丁,將迎風抱到一旁的軟榻上躺好。隨後,他又脫了迎風的鞋,替他蓋好被子。他每一個動作都小心翼翼,這表現出來的,正是一個慈父的模樣。
夏思雪看着夏昀緊捏迎風手的模樣,眼中劃過一絲諷刺。沒想到夏昀居然會將能有起死回生之稱的雪蓮丹給這個只相處不到一日的‘私生子’吃了,還對迎風這番慈愛,可見,他的心目中,已經真正的認可了迎風。能讓他轉變如此之快的,怕是……
夏思雪微不可聞的在臉上浮出淡淡笑意。夏昀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等安頓好迎風,夏昀又命令候在院子裡的幾個丫鬟僕婦,將趙姬母女給先擡回了自己的院落。他這麼做,無非是不想讓一會大夫過來看了夏府的笑話。
迎風服完雪蓮丹沒一會,徐伯就領來一個大夫。等大夫放下出診藥包爲迎風把脈時,徐伯已經累得癱坐在屋外的長廊的臺階處了。
大夫越把脈越蹙眉,到最後,只得無奈的嘆了口氣。夏昀見狀,一臉焦急的問道,“大夫,他怎麼樣了?”
見大夫如此,夏思雪也是擔憂的蹙起了眉頭。
“丞相大人,您是不是剛纔喂他吃了什麼藥?”大夫將迎風的手放回薄被中,擡頭朝夏昀看來。
夏昀忙回道,“剛給他服了雪蓮丹,不知可有什麼不妥?”
“倒是不無不妥,只是這麼服,反倒有點可惜。若是雪蓮丹加上真銀草汁混合起來服用的話,說不定這位公子還有一線生機。”大夫捋了捋鬍子,朝夏昀又問道,“不知丞相大人可還有雪蓮丹?”
“是還有一顆,但真銀草是什麼?本相怎麼從未聽說過?”夏昀有些焦急道。
“真銀草其實是生長在西魏國深海里的一種銀白色的海藻,這種海藻毒性很大,一般都是用它來攻克一些頂尖毒藥的。所謂,以毒攻毒就是這番。只是,據神醫引鳳八年前所著的醫典記載,真銀草雖能攻克頂尖毒物的毒素,可兩種毒物在體內代謝,自然會傷及人的肺腑,所以必須要服用像天山雪蓮這樣清熱解毒的極品良藥來輔助化解一番,這樣才能夠保下中毒之人的性命之餘,又不傷其身體。”
大夫長長的一段話說完,夏昀更是焦急,“這真銀草在西魏深海中才有,本相如何能得到?就算本相派人日夜兼程趕往西魏求藥,估計也得數日時限。並且,還不一定能在西魏求得到!”
夏思雪聞言,倒是眼前一亮。她記得孤獨雍的母妃曾在臨終前將一顆真銀草留給了孤獨雍……
那時,她和孤獨雍都不知道這棵細長如數根銀針擰在一起的草藥,究竟有什麼用途。只從他母妃的口中得知它叫‘真銀草’。
現下聽大夫這麼一說,夏思雪才知道,原來這棵草居然是劇毒的海藻。真不知道,孤獨雍的母妃留下這棵毒草給他做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