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不安的心在見到福安公主的那一剎那落到了實處,看着福安公主臉上帶這稚氣的微笑,聽着她用柔和的語調讓衆人不要拘束,秦嫣然就斷定,眼前的這位小公主是那種養在玻璃房子裡,從未經歷過任何風雨的溫室花朵,這樣的小公主只要稍微施展一點點手段,給她幾樣新奇的小玩意,和她講幾個奇異的故事,定然就能將她收服,讓她把自己當成了親姐妹。
福安公主沒有理會秦嫣然,事實上她也沒有多看別人一眼,而是對帶着衆女眷出迎的王老夫人和氣的道:“福安一時任性,想要來湊熱鬧,給老夫人和貴府添麻煩了!”
“公主大駕光臨,令寒舍蓬蓽生輝,老婆子歡喜還來不及呢,又怎麼能說是添麻煩呢!”王老夫人笑呵呵地看着福安公主,她和嫺妃娘娘的母親沾了些親,彼此間的關係還算不錯,偶爾也會去嫺寧宮小坐,和福安公主自然不陌生,說話也透着親暱。
“沒有給您添麻煩就好!”福安公主甜甜地笑着,很自然的上前扶着老夫人的手,一起進了暖閣,暖閣裡早就已經備好了茶水點心,份主賓坐下稍微說了幾句話後,老夫人就以自己年紀大了,精神不濟爲藉口,帶着李夫人等人離開,讓她們年紀相仿的姑娘們一起戲耍玩樂。
“祖母她們總算走了,我們可以玩自己想玩的了!”王蔓莉活活潑潑的跳了起來,笑嘻嘻的湊到福安公主面前,道:“公主,您喜歡玩什麼呢?我們一起玩吧!”
看着王蔓莉自來熟的樣子,福安公主不爲人察覺的皺了一下眉頭,這王蔓莉比敏玥還要小,今年也才七歲。和她有什麼好玩的?不過福安公主卻沒有表現出什麼不悅,更沒有呵斥,而是笑盈盈的道:“曼莉會玩什麼呢?”
這話問的好!敏瑜心裡暗笑一聲,她猜想王蔓莉定然是在有心人的授意下刻意討好親近公主的,可是她比公主小太多,話都不一定能說到一塊去,又怎麼能輕易的討好公主呢?福安公主可不見得有興趣陪一個比自己小了很多的孩子玩耍啊!
“我啊,我會玩投壺,會一點雙陸……”福安公主的語氣很和善,臉上也沒有半點不悅。王蔓莉哪裡知道她心裡的不耐煩,她伸着手指頭數着自己會玩的遊戲,一副天真活潑的樣子。這樣子落在大人眼中定然會覺得可愛得緊,但是在比她稍大卻大不了多少的福安公主眼中卻只覺得她纏人得緊,她好不容易出宮一趟,可不是給王家帶孩子來的!
“曼莉,有你這樣纏公主的嗎?”王蔓如臉色漲紅的看着庶妹。呵斥道:“公主是家中的貴客,哪能陪你玩這個那個?你要玩的話去找三姐姐,別煩公主!”
“四姐姐,我怎麼了?”早就已經習慣了王蔓如冷臉冷言冷語的王蔓莉卻一副被嚇到的樣子,往福安公主靠了靠,滿臉怕怕的看着王蔓如。眼中更泛起水光,帶了哽咽的道:“我好歹也是你妹妹,你怎麼能這麼兇我呢?”
王蔓如被王蔓莉做作的樣子氣得火冒三丈。一旁的王蔓芯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眼神冰冷,臉上帶笑的看着王蔓莉,道:“曼莉,過來二姐這裡!”
“我不!”王蔓莉纔不會上當呢。姨娘耳提面命了一個晚上,要她一定要把握好機會。和公主親近,她纔不要離開公主半步。
王蔓莉和王蔓芯成僵持狀態,而王蔓如則兩眼冒火的看着王蔓莉,王蔓青心裡也很是惱火,卻沒有出面解圍,而是輕輕地一招手,一個丫鬟不着痕跡的走到她身邊,俯首聽她交代兩句之後又不着痕跡的離開。
看着越挨越近只差沒有靠着自己的王蔓莉,福安公臉色卻越發的柔和了,她身旁的敏瑜知道她已經有些恚怒,笑着對敏玥道:“四妹妹,你在家裡就鬧着要找曼莉妹妹,怎麼見到人了卻在一旁不吱聲啊?”
“這不是有公主殿下在,我裝一次淑女嗎?”敏玥知道敏瑜只是想讓自己幫着把只知道貼着公主,卻不會看人臉色的王蔓莉拉開,她回了敏瑜一句,又笑嘻嘻的走到王蔓莉身邊,一邊伸手拉她一邊道:“曼莉妹妹,我給你帶了件很有意思的小禮物,我們躲着去玩!”
王蔓莉一點都不給面子的拍開敏玥的手,往後又退了一步,幾乎靠近福安公主懷中,不樂意的道:“我和你又不熟,我纔不要你的什麼小禮物呢!”
敏玥小心地看了一眼福安公主帶了些尷尬的神色,笑笑,道:“不要就不要,用不着這樣吧!還有,你站穩了,別擠着公主殿下。”
“哼,我就知道你是嫉妒公主和我親近!”王蔓莉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而後轉過去,仰着頭看着福安公主,道:“公主這麼好,纔不會生我的氣呢!”
福安公主的臉色更難看了,她伸出手,輕緩而堅定地將王蔓莉從自己身上推開,淡淡地道:“我不喜歡別人靠我靠得太近!”
王蔓莉沒有想到神色和善的福安公主會將自己推開,她看看福安公主不帶笑意的臉,再看看其他人,除了王蔓如之外,都是一臉淡淡的微笑,但她卻覺得所有的人都在笑話她,這讓她覺得滿心委屈,嘴巴一癟,眼看就要哭出來。
“五姑娘,姨娘不小心摔了一跤,你快點過去看看!”一個丫鬟帶了幾分咋呼的衝了進來,草草的給暖閣中衆人行了一個禮,就衝到王蔓莉身邊,不由分說的拽着她就往外走。王蔓莉被她這麼一打岔,也忘了哭泣,就那麼被她拽着出去了。
終於走了!福安公主大鬆一口氣那一瞬間她還真的是很擔心王蔓莉放聲大哭,要說爭寵,宮裡的皇子皇女爭得最厲害,畢竟皇帝只有一個,而皇子皇女少說也有二三十個,就算是皇后所出的皇子皇女也不能經常見得到皇帝,更別說嬪妃生的了。可是,爭寵要講手段講策略,更要看場合看臉色,哪能像王蔓莉這樣胡來。
“舍妹年紀小不懂事,給公主添麻煩了!”王蔓青帶了歉意的道歉,而後又保證道:“公主放心,這樣的事情不會再出現了。”
福安公主笑笑,沒有發表意見,而一旁的王蔓如則恨恨的道:“這妮子一向仗着自己年幼,說話做事不過腦子還任性,一定要好好的給她緊緊規矩,免得總是這樣,丟臉不說還給貴客添麻煩……哼,祖母應該聽我的意見,別讓她出來添亂就好了!這些姨娘生養的,就是沒有規矩!”
王蔓如的話讓一旁原本就有些惴惴不安的王蔓茉更加的不安了,只覺得錦凳上長了刺,要不是現在離開太過惹眼的話,她都想躲開了。敏心敏柔的臉色也難看起來,王蔓如的話卻是連她們一起給罵了進去,而敏玥看起來還是笑嘻嘻的,但眼中也閃着惱意。
“蔓如姐姐說的沒錯!”敏玥笑嘻嘻的點着頭,然後又卻又帶了疑惑的道:“不過我就不明白了,曼莉妹妹這麼沒眼色是又跟這誰學的啊!像我,每日跟着大姐姐二姐姐,就不敢這麼胡攪蠻纏,要不然的話肯定會被姐姐們拎耳朵的!”
“你也不是個聽話的!”敏瑜笑嘻嘻的上前揪着敏玥的耳朵,她手上沒有用力,敏玥一邊順着她的手乖乖地回座位上,一邊不忘記擠眉弄眼的做着鬼臉,一副古怪精靈的樣子,把福安公主逗得笑了起來,剛剛的不愉快消失得無影無蹤,笑眯眯的看着她們姐妹倆表演。
王蔓如這個是時候纔想清楚敏玥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臉都氣白了,冷冷的看着敏瑜姐妹,恨恨的道:“我們家可不像有些人家,嫡庶不分,好好地嫡姑娘卻要自降身份和庶出的混在一起,真是沒規矩!”
敏心臉色微微一沉沒有說話,敏玥則笑嘻嘻的權當聽到瘋狗在吠,而敏柔則咬着下脣,一副被人奚落的難看樣子,整個人更情不自禁的往秦嫣然靠了靠,秦嫣然輕輕的拍了拍敏柔,笑道:“王姑娘這話可不恰當,不管是嫡出庶出都是親姐妹,身上都留着一樣的血,說這樣的話未免讓姐妹寒心啊!”
“秦姑娘這是在爲誰抱不平呢?”王蔓如臉色一冷,都被人指名道姓的說了,她又怎麼能忍的下來?而一旁的王蔓芯心裡暗罵一聲,卻不願意看妹妹被人當墊腳石表現,輕輕地踢了她一腳。
“無所謂抱不平,不過是就事論事而已!”秦嫣然淡然一笑,道:“當姨娘的還能說是被榮華富貴迷花了眼睛,自甘下賤,可是這當庶子庶女的卻是天生註定的,要是可以選擇的話,誰不希望能投胎在正室夫人肚子裡,可這不是沒有選擇嗎?”
“哼~”被王蔓芯提醒,王蔓如不再和秦嫣然爭辯下去,哼了一聲,道:“別說那些沒有意義的事情,難得大家能在一起,說那些無趣的事情做什麼。秦嫣然,敏柔不是說你琴棋書畫都很精通嗎?要不要讓我們見識一下呢?”
“嫣然不過是略懂一二而已,哪裡就精通了!喧賓不奪主,我還是洗耳恭聽就好!”秦嫣然微微一笑,沒有摸清別人的底細之前她不想跳出來,她笑盈盈的道:“不過,我平日午時喜歡泡茶,今日出門的時候也隨身帶了一套茶具,就爲大家泡茶吧!”
呃?看着滿臉自得的秦嫣然,敏瑜微微一愣,她該不該告訴她,嫺妃娘娘善茶藝,她還是別在福安公主面前丟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