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雪未消,依舊紛紛揚揚地落着。
林昭言仰躺在熱氣氤氳的浴池中,彷彿能聽到窗外雪壓梅枝的“吱呀”聲響。
溫暖的水流從她身上緩緩滑過,殿中燃着的茉莉薰香安神定氣,她幾乎昏昏欲睡,內心卻是前所未有的滿足和平靜。
“娘娘,您好了沒有?”宮婢小心翼翼的催促聲在耳畔響起。
林昭言睜開眼睛,瞧見立在池案旁等候的是幾個丫鬟,不由無奈。
在皇宮就是這點不好,處處受到制約,便是洗澡都不得盡興。
不過她也不好讓宮婢們爲難,因爲不用想都知道是蕭歧在催她。
這傢伙方纔還恬不知恥地表示要同她一道兒沐浴呢!
真是,貴爲一國之君,也不知道丟人。
林昭言一邊在心裡腹誹,一邊就着丫鬟扶她的手慢騰騰地從水中起身。
誰知少了溫熱池水的呵護,她下身還是免不了有些隱隱作痛,想起昨夜那人毫不知節制的猛烈攻勢,臉頰不自覺地有些燒紅。
好在浴池間熱氣蒸騰,宮婢們並沒有發現,有條不紊地替她穿戴妥當後,便扶着她拐過屏風往內室而去。
林昭言一眼便瞥見了已經清洗完畢,墨發垂散,只着一襲白衣,正清清爽爽坐臥在榻上看書的蕭歧。
屋內燃的是新婚之夜未燃盡的紅燭,燭光搖曳下他整個人好像在熠熠生輝,耀眼奪目得叫人移不開視線。
許是聽到動靜,他放下冊子擡首看來,正對上林昭言出神的眸子。
脣邊不自覺勾起一抹笑,更讓他顯出幾分勾魂奪魄的魅力,“過來。”他朝她招了招手。
林昭言依言走過去,誰知還未站穩。就被他用力一扯,整個人就摔倒在了他懷裡。
突如其來的重力令她腦子清醒了幾分,她想要掙扎,卻又在下一秒被他壓倒在了牀榻之上,而他方纔認真看着的那本書已經被他無情地扔到了地板上。
“你幹什麼?”林昭言微微惱怒,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試圖起身。
“你勾引我。”他卻惡人先告狀。
“我哪有!”林昭言氣悶,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有。”蕭歧卻不依不饒,俯首在她頸畔嗡嗡道:“你穿成這樣,方纔還一直盯着我瞧,不是勾引我是什麼?”
她只是被美色迷昏了頭。
林昭言無語凝噎。想起在延陵的種種,知道自己在耍無賴這方面是怎麼也比不過他的,只好跟他講道理,“現下已經寅時,你還有幾個時辰就要上早朝了,不要鬧了。”
蕭歧見招拆招,“昨夜是我新婚,文武百官不會那麼不識時務的。”
“可是我很累……”
“我不累,這種事也不需要你一個女人花費力氣。”
林昭言頓時啞口無言。瞪了他半響再也說不出話來。
好在蕭歧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而是“撲哧”一笑,便鬆開了她,翻身躺到了她身側。“真是個傻子。”
林昭言又瞪他。
他卻順手將她摟了過來,又扯過一旁的錦被蓋上,“好了,不與你鬧了。折騰了一夜,睡吧!”
林昭言窩在他懷裡,聞着他身上沐浴過後的淡淡清香。臉頰微微發燙,可嘴裡卻取笑道:“是啊,等你婚期後上了朝,積壓的奏摺可有得讓你整夜整夜地折騰。”
“還真是半分都不肯饒人。”蕭歧失笑,難得興致極好,也不甘示弱地回敬:“不過等我將這皇位甩手給了你的好弟弟,我能夠折騰的,恐怕也只有你了。娘子,你可要早日做好準備。”
這原本是相當**露骨的一句話,林昭言卻沒有蕭歧預料之中的羞惱,而是反常地陷入了沉默。
“你真的要將皇位讓給睿兒嗎?”
蕭歧心下奇怪,正低頭去看她,便聽她問了這麼一句話,眸子也恰巧對上她同樣擡起來看他的眼眸。
視線交匯間他能夠感受到她的緊張和不安,於是安撫一笑,將她摟得更緊,“爲什麼這麼問?”
“我只是在想,你這麼放棄,到底值得不值得。畢竟,這是你拼了性命掙來的,不該爲了我就輕易……”
“說你是傻子你還不信。”蕭歧捏了捏她的鼻子,“這身份於我不過是浮雲罷了,我拼了命去掙的是我的未來,從前,我只是想要活着罷了,現如今……”他說着,深深地望着她,眸中是前所未有的認真,“我想要活得開心,而能夠讓我開心的,只有你——林昭言。”
林昭言心中一動,下意識地伸手去揉被他捏痛的鼻子,眸中洶涌的酸澀和熱意卻也不知是爲了什麼。
江山折腰,功名誤人,這道理無人不知。可惜貪一世英名追權貴煙雲,從來是男兒宿命。不知多少人爲了功名利祿汲汲營營,窮盡一生所求只爲那至高無上的權利。
而蕭歧,卻是說放手就放手了。
“你若是覺得對不起我,大可以用實際行動來補償我。正巧,我現在也毫無睡意。”他卻突然湊到她耳邊**低語。
什麼溫情啊,感動啊,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林昭言對着他精緻如玉的下巴狠狠咬了一口,然後在他找她算賬前把自己蒙在錦被中,再也不肯出來。
外面風雪飄搖,這一室天地內卻是春意濃濃,暖得連心都似乎要融化了。
林昭言說話應驗的毛病還是一如往昔,蕭歧婚期過後,當真是忙得神龍不見首尾。偶有幾次能早日下朝與她卿卿我我,可還沒進入正題,就又被人叫走了。
林昭言心疼的同時也更堅定了要與他做一對平凡夫妻的想法,世人只看到他們享受着萬人之上的榮耀,哪裡能知曉他們同樣要爲此犧牲太多的幸福光陰?
後|宮並沒有太多的事要處理,林昭言便時常將睿兒接來教導以此來減輕蕭歧的負擔。
一年多不見,睿兒果真是長進了不少,說話辦事,待人接物無一不進退有度,有禮有節,見到她時雖然難按欣喜,可再不會像從前那樣表露無疑,甚至是撲上前抱着她了。
這樣子的他看起來才真真正正有了點大燕國皇子的味道,也才能在將來坐穩那高高在上的龍椅。
看來蕭歧煞是費了一番苦心啊!
日子就這樣悄然而過,雖然辛苦,但也充實。
蕭歧爲讓位所作出的一系列佈置和計劃也都在一步步實現。
時間很快到了八月,在蕭歧擺平了朝堂上最後一個障礙後,林若言的婚禮也如期而至。
在這期間母親也來過宮中幾次,言辭間都透露出要她到場出席婚禮給林若言撐腰的意思。
林昭言明白她的顧慮,雖說這樁婚事是御賜,不容成國公府拒絕,可林若言的身份擺在那裡,從前建安侯府風光的時候秦氏都瞧不上,更枉論現在了。
母親是怕秦氏會在婚宴上刁難於林若言,想着她貴爲一國皇后可以去壓壓場面,也要讓秦氏明白林若言背後是有皇后撐腰的。
至於今後,日子是自己過出來的,就要靠林若言自己了。
林昭言是想去的,她這皇后也當不久了,能在最後幫到親妹妹什麼忙,自然是皆大歡喜。
晚間的時候,她將這件事跟蕭歧說了一下,原本怕他不同意,說服的話都想好了,誰料想他直接餓狼撲虎般的將她壓倒在了牀榻上,好一番翻雲覆雨後才鬆開她,像一隻饜足的貓,懶洋洋道:“你若還有力氣,明日便去吧!”
林昭言:“……”
問了編輯,肉不能寫,會被河蟹。
明天林若言和陸言之的婚禮,着重寫他們,然後再側面交代一下其他幾個小配角,差不多就可以完結了。
當然了,會有番外,會有二皇子的結局,會有萌萌噠的小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