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兒,你好奇這個做什麼?”馬氏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難道你認識蕭二少爺?”
“我不認識。林昭言回過神來,笑着:“只是大嫂治好了蕭二少爺的病比較轟動,我還想聽一聽什麼驚心動魄的救治過程,不曾想到,原來事實是這樣的。”
馬氏“撲哧”一笑,“你啊,怎麼跟外頭那些人一樣,還真以爲大嫂有那麼神啊?”
林昭言也跟着笑,“外頭人都說大嫂是華佗在世呢!”
馬氏身子一顫,神色瞬間落寞了下來,“華佗在世……你大哥也這麼說過我,不過,我終究是被這名聲給害了,就算再好的醫術,又能如何?”
“大嫂。”林昭言拉過她的手,安慰道:“你別這麼想,大哥一定會明白你的。”
“但願吧……”馬氏扯出一抹笑,可怎麼看怎麼悲傷。
林昭言也就嘆了口氣,“大嫂,秦玉雪懷有身孕的證據我已經拿到了,你不必再擔心她會嫁進來了。”
馬氏驚愕地望着她。
林昭言點點頭,從袖中掏出那些“證據”遞給馬氏,“是言之表哥查出來的,這些是買藥的記錄以及診斷的證明,只消把這些拿給大伯母看,這門婚事就一定會吹了。”
“這,這是真的嗎?”馬氏顫着聲音,並不敢去接。
“自然是真的。”林昭言索性抓過她的手將那些證據硬塞了過去,“大嫂,我只能幫你到這兒,這畢竟是你們夫妻之間的事情,我也不好太過插手,接下來的事情就要看你自己了。總之你要記住一點,你同大哥是結髮夫妻,一定要互相信任。唯有你們夫妻同心,才能邁過這個坎。”
馬氏怔怔地望着林昭言,鼻端有些酸澀。
她總是以爲自己能夠做到鎮定理智,可自從出了秦玉雪的事情以來,她見不到林珏,常常夜不能寐,就算是睡着了半夜也會被噩夢驚醒,每當午夜夢迴,身邊沒有那個熟悉的人影,無邊的恐懼就會朝她侵襲。
倘若不是還有昭兒陪着她。恐怕她早就支撐不住了。
在她最最無助的時候,是昭兒始終陪伴着她。
“昭兒,謝謝你。”馬氏緊緊握住林昭言的手,眼淚控制不住地滑落了下來。
“謝什麼?”林昭言衝她咧嘴一笑,故意開玩笑道:“我這麼幫大嫂其實是爲了我自己,等我將來有困難的時候,希望大嫂也可以毫不保留地幫我呀!”
誰知道馬氏卻當了真,非常認真地點點頭道:“一定,你是我的家人。我自然是會傾盡全力去幫助你的。”
林昭言莞爾一笑,並沒有太當真。
兩個人又說了一會兒體己話,林昭言便稱有事要告辭了。
回到沁芳閣的第一件事就是寫信。
自然是寫給蕭歧的。
蕭二少爺的病是作假的一事將她震驚得不輕。
她完全沒有把握蕭歧是不是也知道這件事,還有先前得知的父親和蕭王爺合作的事兒。
她心裡很是不安。她擔心蕭歧。
擔心他是不是被蕭王爺騙了,擔心他會有危險。
雖然青黛的事情過後,她怨他氣他,並且不打算再跟他有任何關聯。但畢竟是曾經深愛過的人,她沒有辦法對他的危險無動於衷。
她必須要給他提個醒。
林昭言很快寫完了信,隨後就招來曼華。讓她將信交給宣文,讓宣文務必要親手送到蕭長公子的手上,並且不能被任何人發現。
時至今日,她手上能用的並且值得信任的,還是隻有陸言之的人,培養人脈這種事,當真不是一朝一夕的。
林昭言在慶幸自己跟陸言之關係緩和的同時,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二皇子。
二皇子身爲龍子鳳孫,又那麼精明,身邊定是人才濟濟,她身爲未來的二皇子妃,應該可以要幾個人過來吧?
青黛不就是個很好的例子麼?
到時候她使點手腕將他的人徹底變成自己的人,總比自己去挖掘和培養人才要省時省力得多。
這麼想着,林昭言不由會心一笑。
沒想到,這便宜皇妃還是有些用處的。
林昭言這邊辦完了正經事便去洗漱準備安寢,馬氏那邊卻是在看完了證據又調整好了心態後開始了正式戰鬥。
榮升堂內燈火通明,陸氏吃完了晚膳,正仰躺在紫檀軟榻上閉目養神。
林瑾明正坐在她邊上,拽着她的衣袖,表情甚是委屈,“母親,母親,你就答應我嘛!”
陸氏卻連眼皮子都懶得掀,淡淡道:“不可以。”
“爲什麼不可以!”林瑾明撅着嘴,聲音陡然拔高,“他都是我夫君了,有什麼不可以!”
陸氏卻依舊閉着眼睛,“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你一個未過門的姑娘家去看未來夫婿像什麼話?還嫌棄你丟的人不夠大,不夠給建安侯府抹黑的嗎?”
林瑾明一噎,隨即漲紅了臉,“女兒的幸福竟比不上您的臉面?”
陸氏索性不搭理她。
林瑾明又氣又急,當下口不擇言道:“您總是自以爲是,自作主張,從來就不考慮我的感受!我不想嫁給端王世子時您逼我嫁給他,現在我同意嫁給他了,您又要阻止我去看他!還有大哥,他不想娶鎮南伯府的大小姐,您卻逼他,逼得他不得不離家出走!在您的心目中,只有利益最重要,您從來就不把我們當回事兒,我們只是您利用的工具而已!”
她這番話一說出口,一旁服侍的賀嬤嬤頓時被嚇得不輕,忙打圓場道:“三姑娘,這話可不能胡說八道,夫人這麼做也是爲您好,哪有還未出閣的姑娘家去看未來夫君的?這於禮不合啊!”
林瑾明卻根本不領情,“那先前呢,先前她逼我嫁給端王世子又作何解?她根本就是爲了她自己!”
賀嬤嬤暗叫不好。
果然陸氏便“刷”的一下睜開了眼睛。
那眸光冰冷犀利,又帶着說不清的痛心惱恨,讓林瑾明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你說什麼?”陸氏緩緩開口,聲音森冷可怖,暗藏危險。
林瑾明下意識地往後退,心裡縱然害怕,卻依舊嘴硬道:“我,我又沒說錯……”
“啪”的一聲清脆的響聲,是陸氏扇了林瑾明一個耳光。
“我樁樁件件爲你們着想,所做的一切有哪一樣不是爲了你們,結果在你心中卻落了個這樣的評價,你實在是太讓我寒心了!”
“夫人!”賀嬤嬤急得直打轉,忙上前勸慰道:“三姑娘也是一時氣急纔會口不擇言,您千萬別跟她一般比較。”
又對林瑾明道:“三姑娘,您快跟夫人賠個禮道個歉,母女二人哪有什麼仇怨?”
林瑾明卻依舊不領情,她是個極爲倔強又自我的人,但凡是自己認定的事,極少會被旁人說動。
她只是捂着臉,委屈得眼淚直掉,“倘若母親真如您所言樁樁件件爲我着想,那當初在我不肯嫁給端王世子上吊自縊的時候,您爲什麼無動於衷爲什麼還要去和祖母商量着該如何把我嫁過去?您真的是爲我着想嗎!”
“是誰和你說的這些?!”陸氏猛地瞪大了眼睛,眸中的惱恨和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根本就不需要人說,我自己能看得出來!”林瑾明見狀,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三姑娘呀!”賀嬤嬤急得冷汗直冒,直想捂住林瑾明的嘴不讓她再說下去。
陸氏更是氣得心絞痛,需要不斷平復呼吸才能讓自己沒有被氣得暈過去。
“不見就不見,反正我已經認清了母親是什麼人,等到我嫁到隴西,就一輩子不會回來了!”林瑾明一抹眼淚,哭着跑了出去。
“你!”陸氏猛地站起身,可眼前卻一陣陣發黑,差點要摔倒。
賀嬤嬤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安慰道:“三姑娘小孩子脾氣,說話口不擇言,並不是真那麼想的。”
陸氏捂着自己的心口,喘着粗氣道:“到底是誰教了這孩子這些?到底是誰?!”
她與瑾姐兒一向母女情深,同仇敵愾,可自從出了端王世子的事情後,兩個人就形同陌路了。
起初她並沒有當回事兒,只以爲瑾姐兒還沉浸在不能嫁給言之的悲痛中無法自拔,再加上她忙着操心珏哥兒娶二房的事兒,對瑾姐兒的冷漠寡言就沒有在意,也從未主動去找過她。
今日瑾姐兒也不知從哪裡聽到的消息,說是端王世子要回隴西了,在出事後第一次主動過來找她,說是要去爲端王世子送行,又說上一次事發突然,沒有看清端王世子的臉,也沒有和他好好溝通過,想要趁着這一次機會在出嫁前跟他心平氣和地談一談,方便婚後相處。
她清楚瑾姐兒的出發點是好的,也知道瑾姐兒是心裡害怕想求一份安心,可這畢竟於禮不合,要是不被發現還好,萬一被人知曉,又要被戳脊梁骨,她不想讓自己的女兒被人當做笑話。
可誰知,瑾姐兒竟然一點都不理解她,還說出這樣剜人心肝的話。
瑾姐兒不是這樣的,就算她氣她逼她嫁給端王世子也不會這樣的,她一定是受了什麼人的挑唆,要讓她們母女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