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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月軒是一間環境清幽的茶館,位於盛京城的西面,地處鬧市,臨近醉花樓,離建安侯府並不遠。
林昭言不過一刻鐘就抵達了碎月軒門外。
往常碎月軒這個時候人來人往,今日卻是異常安靜,大門微敞,無人上前。
林昭言蹙了蹙眉,她想該不會是墨霜將整個茶館都包下來了吧?可她不過是一個青樓女子,哪來的本事?
但凡開在鬧市區的酒樓茶館,背後都是有貴人撐腰的。
她心裡沒由來的緊張,腦中先前壓下去的一個想法又浮現了上來。
手腳不自覺地發軟,她挨靠着馬車不敢上前,直到曼雙再三催促,她才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再邁步朝前走去。
不管是不是他,既然來了,她就不能退縮。
碎月軒的人並沒有阻攔她,只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便道:“林四姑娘是吧?我家主子已經在樓上等着了。”
他的態度並不算好,甚至可以說得上毫無禮貌,曼雙就有些生氣。
林昭言卻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稍安勿躁。
上次綠翹也是,對她言語譏諷,冷眼相加。
雖說墨霜對她的態度還算好,但她身邊的人一個個對她充滿敵意,她不信,墨霜身爲主子,會一點都不知曉?
也正因爲此,她確定了,找她前來的不會是他。
說不清是鬆了一口氣還是失望,林昭言沒讓自己多想,擡腳朝樓上走去。
曼雙要跟過去。
那人攔住她,“抱歉,只有林四姑娘可以上去。”
“爲什麼?”曼雙怒目圓睜,“倘若你們要害我家姑娘怎麼辦!”
那人無動於衷。“只有林四姑娘一人可以上去。”
曼雙氣急,正要再跟他理論,林昭言攔住她,“曼雙,在樓下等着吧,我不會有事的。”
“可是……”曼雙還想再說什麼,被林昭言一個眼神示意,只好偃旗息鼓,“好吧,奴婢在樓下等您。倘若您有什麼事記得要喊奴婢。”
林昭言失笑,點了點頭就朝樓上走去。
樓上是包廂,分一個個獨立的房間,門扉緊閉,林昭言有些迷糊,都沒有跟她說在哪個房間等她,總不能讓她一個個敲門吧?
這個墨霜,到底在搞什麼鬼?
她想了想,擡腳朝最裡間走去。
既然要談事情。那就得選在隱蔽的地方。
“林四姑娘。”她正走到最裡面,擡手要敲門,突然從身後傳來一道聲音,冷冷淡淡。極其熟悉。
林昭言轉身去看,果然是綠翹。
她本能地皺起了眉,“你家小姐呢?”
“哦,不對。現在應該叫您二皇子妃了。”綠翹卻無視她的話,譏誚一笑。
林昭言的眉心蹙得更緊,她沒空陪綠翹言語相譏。“你若不願說便罷了。”說完擡腳就走。
真是好笑,明明是她要找她談事,弄得好像她上趕着求她似的。
誰知道綠翹卻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我讓你走了麼?”
她用了很大的力道,不是拽她,像是個刻意捏她。
林昭言吃痛,要甩開她卻發現她力道大得驚人,怎麼都甩不掉。
“就你這樣也稱得上是學過功夫?公子的臉都怕是要被你丟盡了!”綠翹繼續冷言譏諷,絲毫沒有要放開她的意思。
林昭言聽她提到蕭歧,胸口一悶,“你什麼意思?倘若你家小姐將我叫來是爲了欺辱我,那大可不必,誠如你們所願,我與你口中所謂的公子已經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了。”
“好一個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我就說過你是賤人小姐還爲你說好話,如今看來你果然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賤人!”綠翹言語惡毒,表情也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樣子。
林昭言氣極反笑,知道自己論武力拼不過她也就不再掙扎,而是冷下臉,譏誚道:“你家小姐一直都是這樣麼,自己無能就將責任都推脫到旁人身上?”
“你!”綠翹擡手就要打她。
林昭言也不懼,冷冷擡眸迎視她,“你這一巴掌倘若落下來,我可以保證讓墨霜名譽掃地!”
瞧見綠翹一張臉氣得通紅,又嗤笑道:“再說了,你家小姐不是和二皇子情投意合麼?我聽說二皇子還要將她納爲側妃,既然如此,你家小姐今後就要給我請安叩首,你現在替她埋下仇恨真的是在幫她麼?”
“果然你就是爲了報復我家小姐!知道自己迷惑不了公子就去迷惑二皇子!不過你不會得逞的,二皇子總有一天會知道你的真面目!總有一天你會受盡千夫所指!”
綠翹說這段話的時候,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林昭言不用看也知道肯定已經淤青了。
她對綠翹已經不能用憤怒來形容了,純粹是無語,也不知道墨霜那樣通透空靈的女子,身邊怎麼會有這樣一個是非不分,可以稱得上的是惡毒的丫鬟。
還是說不過是物以類聚,人以羣分?
林昭言嗤笑一聲,不打算再說什麼,就這麼跟綠翹僵着,她就不信墨霜會一直躲在屋子裡不出來。
果然在綠翹又開口罵她不要臉搶了蕭歧又搶了二皇子的時候,就在她們所處位置的屋子裡傳來了一道清泠的女聲。
“夠了綠翹,讓林姑娘進屋吧!”
正是墨霜無疑。
林昭言擡了擡眉,看這意思,綠翹剛剛說的那些話墨霜一直都聽得到?
她又扯開脣角笑了笑,看來這次墨霜並不打算在她面前裝好人。
綠翹聞言,果然鬆開了她,冷冷道:“算你走運!”
林昭言瞥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麼,轉身推門進了屋子。
墨霜一襲白衣若雪,墨發輕綰,安靜地坐在臨窗的椅子上。一雙剔透如墨玉般的眸子靜靜地朝她看來。
她沒有絲毫尷尬,也沒有絲毫愧疚,神色無波無痕,就像是在看一件可有可無的物件。
林昭言早就知道墨霜擅長隱藏自己的情緒,又或者說她根本就沒有情緒,見狀並不生氣,也面無表情地迎視過去。
墨霜這才輕輕勾起了脣角,淡淡道:“我代替綠翹替林姑娘說一聲抱歉了。”
“你真要道歉是不是該跪下來求我?”林昭言也勾了勾脣角,“否則我可不會接受你這樣毫無誠意的道歉。”
墨霜一愣。
“你不要得寸進尺!”綠翹在一旁咬牙。
林昭言依舊笑看着墨霜,“如果你做不到的話。那就不必要浪費口舌。”
“林姑娘似乎不一樣了。”墨霜纔回過神來,若有所思地說了這麼一句。
林昭言挑眉一笑,“人總是會變的不是麼?就像我從前也不知道原來墨霜姑娘你並不是個善茬。”
墨霜又怔了怔,看向林昭言的眼神已經帶上了些微的探究。
林昭言並不避諱她的探究,只是斂起笑容,沉下臉道:“你有什麼事就直說吧,不必拐彎抹角,也不必試探我,我如今沒有功夫陪你做戲。”
墨霜失笑着搖頭。“不過才月餘,林四姑娘就像完全換了一個人似的,這叫我有些話也不知道從何開口了。”
“既然這樣,那就不必說了。告辭。”林昭言不打算陪她瞎耗,現在墨霜於她而言就是個添堵的,實在沒必要在她身上浪費精力。
誰知道她剛轉身要走,墨霜就在她身後輕輕開口。“我想讓林四姑娘去見一下公子。”
林昭言腳步一滯,心裡刺刺的痛。
“墨霜姑娘對他還真是情深意重!”她轉身,對着墨霜冷冷一笑。“不過你這次大可不必再試探我,我已經是二皇子的未婚妻子,頂着這樣的身份去見旁的男子實在不妥,倘若他又有什麼事了,正好給你個機會,你也不必再教唆你的丫鬟給我臉色。”
“小姐,我就說她是個冷血無情的賤人,您偏偏還要跟公子說她是有苦衷的!”綠翹在一旁憤憤不平,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林昭言現在恐怕已經死了千百次了。
墨霜也輕輕蹙眉,“林四姑娘當真要嫁給二皇子?”
“否則你以爲呢?”林昭言打量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不過我聽說二皇子是墨霜姑娘的入幕之賓,難道墨霜姑娘因爲這件事發覺自己真正喜歡的人其實是二皇子,所以想要我同蕭歧重新在一起,好成全你和二皇子?”
墨霜知道她在開玩笑,可臉色還是變了變,不過很快恢復如常,輕輕一笑,“墨霜同二皇子不過是知己好友,外頭那些傳聞當不得真的。”
“哦。”林昭言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既如此,那我就不必擔心了,祝福墨霜姑娘可以儘快找到真愛。”
墨霜神色複雜地看了林昭言一眼。
今日林昭言所有的反應都不在她的預料之內,她隱忍又帶刺,綠翹欺她,她不在意,她說好話,她不接受,簡直軟硬不吃。
“墨霜姑娘還有事麼?如果沒事的話,我要先走一步了。”林昭言坦然地迎視她的目光。
她有什麼好躲躲閃閃的,她一無愧於心,二無愧於蕭歧,三無愧於墨霜,她堂堂正正,沒必要矮人一等。
“我還有一件事。”墨霜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又恢復成了高高在上的仙人之姿。
“你說。”
“從前我同林四姑娘說過吧,希望你莫要讓公子傷心,可如今你沒有做到,那麼,墨霜再請求你一件事,你既然決定與公子恩斷義絕,希望你再也不要出現在公子面前,哪怕就是無意間碰見,也不要給公子任何希望。”墨霜說着,揚脣對她一笑,“林四姑娘,你能答應我嗎?”。
林昭言也靜靜地望向她,並沒有直接應下,而是道:“如果我答應你的話,那墨霜姑娘可否也答應我一個請求?”
墨霜頷首,“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兒。”
“很好。”林昭言微微一笑。“既然我很快就要嫁給二皇子,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夫君惦念着別的女人,我希望墨霜姑娘今後可以和二皇子斬斷聯絡,哪怕就是二皇子去找你,你都不能再見。”
墨霜一怔,尚未來得及回答,綠翹就忍不住道:“你這惡毒的女人,二皇子與我家小姐相識在先,是知己好友,憑什麼不能見!”
“你家小姐喜歡的明明是蕭歧。爲什麼還要招惹二皇子給他機會?”林昭言似笑非笑地朝綠翹看過去,眸中帶着明顯的譏誚和不屑,“還是說,你家小姐很享受被二皇子全心全意喜歡的感覺,所以捨不得放棄?”
“你血口噴人!”綠翹惱羞成怒,擡起揚手就要扇林昭言的耳光。
“綠翹!”墨霜攔住她,又對林昭言抱歉一笑,“不好意思林四姑娘,恕墨霜不能答應你的這個請求。”
“爲什麼?”林昭言挑了挑眉。笑問道。
其實她對二皇子和墨霜之間的事情不感興趣,純粹就是想給墨霜添堵,沒想到她居然大大方方地說不能答應,這倒是令她驚奇不已。
墨霜又笑了笑。“這個問題也恕墨霜不能回答。”
林昭言又挑了挑眉,“那麼也恕我不能答應你的請求,我與蕭歧的事情我們自會處理,實在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插手。我見或者不見他,都由我自己說了算,而他見或者不見我。也由他自己決定。別說你現在跟他還沒有修成正果,哪怕就是修成了,你也沒有立場干涉我的思想。”
察覺到墨霜臉色一變,又輕笑着添了一句,“當然,我並不會做出什麼道德敗壞,令你困擾的事兒。”
墨霜垂下眸,半響都沒有言語。
林昭言看着她終於不再那麼高高在上的模樣,興趣盎然地想,倘若二皇子在場,就能圓他人生一夢了——鑿開墨霜的臉,看看她除了微笑之外的其他表情。
今日墨霜的表情可謂是豐富多彩呢!
“既如此,那墨霜就不留林四姑娘了,請便。”墨霜再一次開口的時候,臉上又掛上了完美的笑容。
林昭言勾了勾脣角,轉身離去。
“對了,墨霜還有一件事要告訴林四姑娘。”墨霜在她走到門邊的時候又一次開口,也不等林昭言反應,徑自說道:“秋雁山居圖的真品在墨霜手上,林四姑娘的父親因爲二皇子愚弄拿到手的是贗品,明日墨霜就會將真品雙手奉上,還請林四姑娘的父親莫要因此動氣,與二皇子嶽婿失和了。”
林昭言腳步一頓,說了聲謝謝後,頭也不回地出了屋子。
她一走,墨霜臉上的笑容便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憊和悵然。
“小姐,這個林四實在是太油鹽不進了,也不知道這麼刺激一下她到底有沒有作用!她該不會是真喜歡上二皇子了吧?”綠翹憤憤不平地說道。
墨霜搖搖頭,苦笑道:“連我都猜不透她的心思了,不過沒關係,我本就沒打算一次成功,反正還有一年多,有的是機會。”
綠翹臉色就更加難看,“咱們這麼勞心勞力是爲了什麼?公子也真是的,你爲他做了那麼多,他可會記得你的好?”
“別說了,是我心甘情願的。”墨霜嘆息着搖了搖頭,“倘若事事都要求回報,那就不是真心了。”
綠翹一噎,知道墨霜對蕭歧的心思,也就不好再說什麼,只道:“下面就是對付二皇子了,我總覺得這次賜婚的事情二皇子其實是自願的,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該不會已經知道了咱們的真實身份吧?”
墨霜卻很篤定地搖了搖頭,“二皇子雖然冰雪聰明,但他太好玩,無異於朝堂之爭,就算他發現和三皇子之間的不對勁,也不會懷疑到我頭上。況且,他這次會同意娶林四姑娘,怕也是爲了我。”
綠翹一想也對,“二皇子對您是真的癡心一片,怕是拿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要他放棄喜歡您,他都不會答應。”
“我靠的也就是他的這番真心。”墨霜淡淡一笑,眸中無波無痕,好像那個愛她愛到能付出生命的男人,於她而言不過就是一件能達到目的的工具罷了。
林昭言這邊出了碎月軒,臉上的欣然和從容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冰冷和陰鬱。
墨霜這次找她,表面上看着是爲了蕭歧,實際上卻是爲了二皇子。
她想她不喜歡二皇子都有些被氣着了,更枉論她喜歡上二皇子。
看來墨霜的目的是要拆散她和二皇子,卻一定不會是因爲她自己想和二皇子在一起。
她能夠看得出來,墨霜對二皇子並沒有真心,應該是爲了什麼別的目的。
難道墨霜一開始接近二皇子就是別有目的嗎?
會不會……同蕭王府有關?
“姑娘,您沒事吧?”曼雙見林昭言從出來後到坐上馬車一直都沉着臉,終於忍不住問道。
林昭言回神,對上曼雙擔憂的眸子。失笑着搖了搖頭,“我沒事。”
“真的麼?”曼雙還是擔心,“奴婢看您臉色有些不對勁。”
林昭言摸了摸自己的臉,她想大概是因爲被綠翹捏傷手臂的原因,雖然她一直裝得無所謂,但其實很疼。
她想無論墨霜對她的敵意是真是假,綠翹肯定是真恨她的。
這個綠翹,說不定喜歡蕭歧,是個危險分子。她得好好留意着。
“真的。”林昭言點頭,爲了防止曼雙再追問下去,就岔開了話題,“一會兒咱們去找一下宣文。我得問問他那件事辦的怎麼樣了。”
“前幾天剛交代下去的,應當沒有那麼快吧!”曼雙果然上當,道:“不過去問一下也好,既然出來了就該好好利用時間。”
林昭言鬆了口氣。正待吩咐車伕將馬車掉頭,卻聽到外面一陣“籲”聲,然後馬車就突然停了下來。
林昭言和曼雙對視一眼。還沒鬧明白是怎麼回事,那廂車簾一挑,又有個人影鑽了進來。
林昭言嚇了一跳,迅速往後退了幾步,待到細細一看,更是驚愕萬分。
“二皇子!”曼雙失聲尖叫,臉色還有些發白,顯然也被嚇得不輕。
正是了,這個光天化日闖進林昭言馬車內的就是二皇子蕭煥。
蕭煥對上她主僕二人驚愕的樣子,咧嘴一笑,“怎麼,一個兩個好像第一次看到我似的。”說完,還伸過手將歪倒在車壁上的林昭言扶了起來,“瞧你,見到夫君我就這麼激動?”
林昭言差點沒一口口水噴出來,她緩了半天才平復了心情,瞪着蕭煥道:“你,你怎麼上來的!”
“跳上來的,你府上的馬車並不是很高。”蕭煥一本正經地回道。
林昭言一噎,“我是問你你怎麼會上來!男女授受不親,你光天化日闖入我的車架這傳出去成何體統?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蕭煥卻漫不經心道:“這有什麼關係?你我本來就已經定親了,這在盛京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上我未婚妻的車架誰敢胡亂嚼舌根?”說着,還安慰似的拍了拍林昭言的腦袋,“別怕,誰敢說你半個不字,我找我爹削他腦袋。”
林昭言的一張臉瞬間漲得通紅。
二皇子絕對是故意的!他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倆定了親似的,在大庭廣衆之下製造曖昧,讓她沒有機會再反悔。
“你下去,我還有正經事要去做。”林昭言反覆吸吐了幾口氣,總算平復了自己的心情。
蕭煥卻無視她的第一句話,興致勃勃道:“什麼事啊?好玩麼?刺激麼?帶上一個我好不好?”
“不帶。”林昭言想也不想地拒絕。
“爲什麼?”蕭煥可憐兮兮地瞅着她。
林昭言不爲所動,“沒有爲什麼,就是不想帶着你。”
“你真不帶?”蕭煥卻突然湊上了前,一臉壞笑着說:“那你可不要後悔哦?”
林昭言本能地往後傾倒,“你想要幹什麼?”
“嘿嘿……”蕭煥陰險一笑,“親你。”
我再也不信我能存稿了,累死了沒檢查錯別字,將就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