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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討厭他們,咱們玩得好好的,偏要來給我們找不痛快!”林若言狠狠拍了下茶几,一張俏臉漲得通紅。
林昭言就問她,“是誰寄過來的信?”
“你說還有誰?大伯母!”林若言沒什麼好氣,“可真噁心,她那點心思誰還不知道嗎?!哼哼,改天別讓我知道他們大房的醜事,看我不落井下石,笑話死她!”
果然。林昭言的眉心蹙了蹙。
也只有陸氏才能幹得出這種陰損招數,表面上裝得好像是關心你,實際上,一肚子的壞水。
而且……
如果那日她被謀害的事情與陸氏有關,會不會是陸氏將他們來了延陵的事情告訴周霆琛的?
家賊難防,萬一他們回了盛京陸氏要對她不利怎麼辦?
林昭言這麼想着,心重重一跳。
不過很快她就想到了蕭歧,想到了他三番四次地救她,想到了他答應會永遠保護她,原本緊張的心情又慢慢平復
。
腦中也只剩下一個念頭——還好有他。
劉老夫人則是對林若言的話表示不贊同,“若兒,別這麼說你大伯母,她怎麼說也是你的長輩。”
劉老夫人雖然也覺得陸氏很惹人討厭,但在孩子們面前,她從來不會傳遞仇恨,因爲不管大人之間如何,她希望孩子們是無憂無慮,積極向上的。
林若言卻冷哼了一聲,“我又沒說錯,她是長輩,那也該拿出長輩該有的樣子,否則憑什麼讓我尊重她?”
林昭言也有同感。
她很不喜歡陸氏。
“那就等着吧,總有他們大房栽跟頭的一天。”於是她輕飄飄地接話。
劉老夫人和林若言都瞪向她,眸中帶着驚詫。
林昭言扯了扯脣角。“實在是說服不了自己尊重她。”
劉老夫人就被她逗得“撲哧”一笑,甚爲寵溺地捏了捏她的臉頰,“我們小昭兒什麼時候也這樣愛憎分明瞭?這纔像是我們劉家的孩子。”
林若言撅了撅嘴,“怎麼到我這兒您就說我不懂規矩了?”
劉老夫人又笑,原本緊張嚴肅的氣氛稍稍得到了緩解。
祖孫三個人就坐在堂屋內開始聊天。山南海北的。各種胡侃,總之沒誰提那些不開心的事。
林昭言特別佩服劉老夫人這一點。
不管家裡發生了多大的事情,她都能讓大家保持堅強樂觀。而不是像在盛京,明明沒有多大的事情,卻要搞得整個府都死氣沉沉、烏煙瘴氣,往往事情還沒有到無法挽回,就自己把自己給摧垮了。
過了一會兒,許是他們外面的動靜太大,一直緊緊關閉着的屋門突然開了。
祖孫三人趕緊看過去。
劉氏站在屋門口。
一身木蘭青雙繡梅花錦緞外裳,長髮綰髻,尾墜低垂。因爲臉色略顯蒼白,讓她看上去少了幾分平日裡的盛氣凌人,顯得清麗秀雅、盈盈婉約。
一雙翦水秋瞳裡尚還帶着些許溼意,想來是剛剛哭過。
“母親。”林昭言輕輕出聲。
“母親,您出來啦?”林若言也跟着出聲,甚至迫不及待地問她。“大伯母在信裡說什麼了?”
劉氏簡單地“恩”了一聲,並沒有回答林若言的問題,而是將視線落到林昭言身上,輕輕開口,“昭兒
。你跟我進來,母親有話要同你說。”
林昭言愣愣的,半響,才眨了眨眼睛,“我?”
“恩。”劉氏依舊淡淡的,光從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
林昭言覺得奇怪,好端端的,怎麼會找她談話?不該是找外祖母嗎?
劉老夫人也覺得奇怪,就問道:“信裡到底寫什麼了?難道跟昭兒有關嗎?”
“母親,沒有。”劉氏回了劉老夫人的話,儘量扯出一抹笑容,“只是想問昭兒幾個問題, 母親,您不要擔心,我沒事的。”
她不擔心纔怪,劉氏這副樣子,看着好像沒什麼,但她做母親的最瞭解自己的女兒,她越是平靜,就越有問題!
劉老夫人心都揪起來了,可她不知道信裡面的內容,也就不知道如何安慰。
反倒是林昭言沉默片刻後,道:“外祖母,您不用擔心,我會勸母親的。”
劉老夫人只好點了點頭。
劉氏見狀,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進了屋子。
林昭言也要跟着進去。
林若言一把拽住她,“套一下母親的話,看看那封信裡到底寫了什麼。”
林昭言失笑地點了點頭。
屋子裡很安靜,燃着淡淡的薰香,有燭光輕輕跳躍。
劉氏就坐在屋子的角落裡,燭光並未撒到她的身上,她陷在一片陰影中,看上去更多了幾分哀傷。
林昭言心中一動,鼻端也有些酸澀。
以前她不懂真心喜歡一個人的心情,所以替母親不值,更覺得父親太過分。
但現在,她有了自己喜歡的人,品嚐到了喜歡一個人的甜蜜和酸楚,她就再也沒有辦法站着說大話,責怪母親不自立自強,責怪父親的愛太懦弱沒有責任。
母親深愛父親,父親深愛宛妃,所以註定彼此折磨彼此痛苦。
她一個局外人,理解不了,也安慰不了。
所以只能靜靜地陪着母親,希望她能夠自己從牛角尖裡走出來。
“昭兒。”劉氏輕輕出聲,打破了屋子裡沉悶的寧靜。
“恩,我在。”林昭言緩步走上前,在劉氏對面坐下,儘量讓自己輕鬆愉快,纔不會惹得劉氏更加難過。
可是劉氏看着林昭言的笑臉,只覺得從心底生出一汪苦水,然後涌上了心頭、眼底,瞬間就化作簌簌而落的淚水
。
“母親,您別哭啊!”林昭言有些手足無措,她沒想到劉氏會在她面前哭。
劉氏卻緊緊抓住她的手,委屈得像個孩子,“昭兒,徐宛如活過來了,怎麼辦?你父親要去看她,你父親要徹底拋棄我們和她在一起了!”
“怎麼會?”林昭言瞪大了眼睛,一是詫異宛妃居然被救活了,二是不相信林琛會和她私奔。
和皇上的女人私奔,那是誅九族的大罪!
父親再糊塗再愛宛妃,也不能做出這樣沒有理智的行爲。
定是大伯母在造謠!
“母親,您不要相信大伯母說的話,她沒安什麼好心,她就是不想讓咱們好過。”林昭言這樣安慰道。
劉氏卻還是哭,根本聽不進去林昭言的話。
“母親輸了,只要徐宛如還活着,母親就輸了,會輸得徹底,輸的什麼都不剩!”
劉氏沒辦法形容自己的害怕,當展開信,得知徐宛如還活着的那一刻,她的害怕。
她恨不得立刻趕回盛京去,將她的男人擋在身後,哪兒也不准他去。
因爲她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根本爭不過徐宛如,在林琛心目中,哪怕是徐宛如的一根手指頭,她都比不上。
她這一輩子就沒有想過林琛能愛她,只要呆在她身邊就夠了。
可徐宛如沒死,她又活下來了。
那林琛之前答應過她的那些承諾都會因此而不作數吧!
他一直想要做的那些事,也都會隨着徐宛如的活而死灰復燃。
她有強烈的預感,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他會離開她的。
她那唯一一丁點的小小奢望都沒有辦法實現了!
然後她又想到了昭兒,想到了那個她死守住的秘密。
如果徐宛如死了,她永遠不用擔心那個秘密被發現,因爲沒有證據,誰敢說昭兒不是她的女兒。
可徐宛如沒死,她控制不了事態的發展,她害怕自己輸了愛人又輸了女兒。
她很清醒,清醒得知道這一切本就該屬於徐宛如,可還是貪心地想要霸佔。
她不是沒有付出啊!
她守了半輩子的男人和女兒,怎麼能夠輕易地拱手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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