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樓事件後隔了三天,待安三少拉人去衙門打板子過足虐人的癮了,岑二孃便簡單收拾行李,與安三少並一衆護衛,去往了林安縣。
他們夫妻二人只是聽岑大郎輕描淡寫地說過,被他安排在敬知縣手下的那羣悍匪中,有些不服管教的刺頭。待他二人親身到了林安縣城外十里處、敬知縣命人特地建造的營地一看,夫妻兩個的眼睛,都瞪成龍眼了,格外的大且圓!
那羣悍匪哪裡是“有些不服管教”,分明是“全都十分桀驁不馴”。林五爺敬知縣等人押着他們去校場訓練時,他們總是指東走西,喊前進便後退或朝旁邊走,喊立正就懶洋洋地抖腿聳肩還昂首望天……
種種“刺頭行爲”,簡直罄竹難書。
岑二孃和安三少在一旁都看呆看火了!難爲林五爺和敬知縣,並其餘幾名江湖高手出身的校尉大人還一臉淡定,不論那些刺頭兒怎麼胡來,依然聲音平穩地發佈號令。
岑二孃自嫁入安家,被安三少百般疼寵後,脾氣越發大且驕縱。再加上岑二爺、林氏、岑大郎、卜算子大師和岑三郎各種遷就她,使得她的脾氣越發急躁,忍耐性跌入谷底。
若不是有從前的好脾氣溫柔底子在,如今都已蛻變成吃了火藥隨時都會爆.炸的母老虎了。
呃,雖說對上安三少,她和母老虎早已沒什麼區別。但對上外人,她還是比較溫和守禮的。
可這些悍匪實在太過分,吃她岑家的,穿她岑家的,用她岑家的,連住的營地和廂房,都是岑家花銀子建的。他們居然敢這麼不配合訓練?照這速度下去,她大兄猴年馬月能用上他們?
岑二孃越想越氣,她第一個看不下去,上前幾步,面對那羣用不規矩的目光看她的悍匪,一手叉腰,一手點着那羣刺頭,怒吼出聲:“瞧你們這都是什麼德行?!一個二個的,既然已歸降,被我大兄收入麾下,被我岑家養着,就該聽話。你們竟還敢和校尉唱反調,不服管教?!是想找死呢,找死呢,還是找死呢!”
“喲!這就是傳說中岑家那個神醫妹子啊!”看起來像是領頭人的大鬍子,輕佻地朝着岑二孃吹了聲口哨,“妹子長得這麼好看,身段這麼好,脾氣怎麼不好?”
“好你大爺啊!”其他人還來不及反應,安三少就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獅子,猛然衝過去,掄起拳頭就揍那個還在用目光剝岑二孃衣服的鬍子大漢:“去你孃的!龜孫子!你竟敢口花花我家夫人!老子揍死你!滾犢子玩意兒……”
已經拔出鞭子,打算抽那鬍子大漢賤嘴的岑二孃,保持手提鞭子的動作,呆呆望着已和鬍子大漢滾在一起互毆,一直不停罵粗話的安三少:“……”
好半晌,眼看捲入打鬥的人越來越多,波及範圍也越來越大後,岑二孃才眨眨眼,消化了她家夫君不管讀多少書,做多大官,骨子裡依然是那個豪放不羈的“紈絝二傻易衝動”安三少。
“住手!都給我住手!”岑二孃拎着鞭子在一旁勸架,差點兒被那些大老粗打到。他們根本沒有理她,就是安三少、林五爺、敬知縣等人,都撈起袖子在打架。
安三少和大鬍子的開戰,像一條引線,徹底點燃了衆人擠壓在心中的的不滿,引爆了他們。校場一片混亂,所有人都在打架。她因走得太近,好幾次都差點兒叫人誤傷。
岑二孃嗓子都喊幹喊啞了,也沒人搭理她。
她額間青筋直跳,險些沒咬碎一口銀牙,男人果然都是衝動易怒不聽勸的!尤其是那羣不依不饒、無法無天的悍匪,不給他們點兒顏色瞧瞧,他們就不知她岑神醫的厲害!
岑二孃環視四周,爬上校場後方的坡地,找了個上風口站好。然後將她藏在袖袋裡的幾個小瓷瓶掏出來,擺在地上。她先打開青色裝癢癢粉的那個,順着風將藥粉撒入空氣中,自己飛快地吞了顆解藥。
隨即,她雙手抱胸,冷笑地看着下面校場裡打成一團的青壯年,面色一派高貴冷豔,心裡有個小人在跳腳:叫你們不聽岑神醫的話,不給岑神醫面子,你們都該懺悔!
不一會兒,下方一百多個漢子,都嚐到了癢癢粉的滋味,又抓又撓、又笑又嚎地在身上一通亂抓,或者在地上滾來滾去地磨蹭,再也沒興致打架了。
不過半刻鐘,他們眼淚都笑出來了。
安三少最先反應過來,他知道自己衝動惹夫人生氣了,便癢足了半刻鐘,把淚水擠出來,像只猴子抓蝨子一樣面對高處的岑二孃抓來抓去,“夫人……呵呵……我錯了……你給我解藥吧……哈哈……我受不了了……喔呵呵呵……”
岑二孃丟了顆白色的藥丸給他,安三少抓住後一口吞下。那令人抓心撓肺的癢意,總算離開了他。
林五爺、大鬍子等人見他一下恢復正常,得意洋洋地越過他們,飛身跳上山坡,站在岑二孃身邊,對着她笑得很狗腿,反過來對着他們,卻笑得很得意很欠扁。
衆人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所有人都丟下那什麼可笑的男子漢自尊,扭着身子跑近岑二孃,堆在山坡底下嗷嗷叫饒。
岑二孃自動忽略了他們話語中的上氣不接下氣,和“呵呵”,“哈哈”等笑聲。只聽無數聲音一下響起來。
“岑神醫,小的錯了,給顆解藥吧!”
“岑神醫,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您,請您勿怪,求解藥!”
“岑神醫,小的是無辜的,是被人拉着被迫打架的啊。您行行好,給顆解藥唄!”
“二孃,敬叔叔我一把年紀了,可經不起折騰,你快給我解藥。不行了,要笑死了!”
“二孃,林五哥也是被你家夫君連累的,你不能對我這麼殘酷呀!看在咱們從前的交情上,快丟顆解藥過來。”
“岑神醫,小的們實在受不了了,您再不給解藥,我們就來搶啦!”
“是啊,去搶!”
“搶啊!”
……
安三少見那些悍匪要扭着身子,手腳並用,一邊抓撓自身,一邊往山坡上爬。他目光驟冷,等岑二孃將解藥丟給敬知縣、林五爺等人,親眼看着他們服下藥,恢復如常,退到校場外。便拿過岑二孃的鞭子,抽那些欲爬上坡搶解藥的刺頭兒。
他一鞭子打過去,便能抽下坡一個。其準頭和力度,都叫岑二孃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