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的拽住那根繩子,只感覺一陣陣的靈氣朝我脖頸之間涌來,每一次衝擊我就痛苦幾分。
沒有機會了。
我恐怕真的要死在這裡了。
我告訴自己,至少最後一刻,我還在抵抗。
想到這裡,我站起身來。對面那人顯然一陣詫異,那眼神就似乎在說,這種情況下你如何還能站起來。實際上,我也不知道,這大概是我最後一絲力氣,我咬着牙,站在原地,一步步的往前走,那人則一步步的後退,依舊在不斷的把靈氣輸送到我脖頸之間,但我已經麻木了,感覺不到疼痛和窒息之感,我只是咬着牙,一步步的靠近那人,旁邊另外五六個烏衣道人也衝了上來,他們有的開始唸咒,準備扔出符紙,有的手裡的胸前已經快要刺入胸膛,他們把我團團圍住,似乎要把我分食而後快。
我聲嘶力竭的大吼了一聲,橫匕首向上一削,我這個動作,本意是在死去之前最後的抗爭,但我沒想到的是,這一削,那條纏繞住我脖子長鞭,居然硬生生被削斷了。頓時,我感到一陣無比的暢快感,一手捂着脖子,另一手抓着匕首,就順勢朝那人衝了過去。
那人大概沒有想到一切會變成這樣,踉蹌着向後倒去,我伸手一把捏住那人的脖頸,冷笑一聲,一刀送進了他的下頜處,接着一抽匕首,那人只剩下泉涌的鮮血,和一陣“咔咔”的喉音。他倒在地上,抽搐了一陣,便不再動彈。
我回過身,再次衝向另一名看起來道行較低的黑衣人。
這一刻,我對聖宗的人已經不再畏懼,而且,我似乎明白了一件事,聖宗的人並沒有我想的那麼難對付,而我每每失敗,多半是因爲本能的畏懼。我很害怕殺人,爲數不多的幾次殺人,大多都是被人逼迫的。我明知道在道場中殺人不會被發現,也不必擔心處理屍體的問題,而且道門根本不涉法律,沒有任何後顧之憂,只有鮮血和弱肉強食,但我依然還是害怕殺人。
我本就是一個普通人,從小就是。
此刻,我走到了生死的邊緣,我不想活了,反而一切變得簡單了起來,不就是殺人麼,我若要死,拉一個墊背的就不賠,拉兩個我還賺一個。有了這種想法,我變得橫衝直撞,瘋狂而不要命。我周圍這一圈子,多半是通靈期的道門中人,和我的道行相差不多,若是一對一,或許各有勝負,多對一,我則沒有優勢。但是我越打,就越是發現,這些人精於道術,但反而忘了人類最基本的格鬥技能。
他們總是期望用道術解決對手,拳腳手段卻異常遲鈍,當道術不能奏效的時候,他們只有死路一條。
我迅速衝到旁邊那人面前的時候,他張大了嘴,拿着兵器的手居然無措的亂揮,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一扭,一折,一腳踹在他胸口,他整個人摔了出去。
如我所料,這一刻旁邊有人衝了上來,他必然以爲此刻嗜血的我會專注於殺死麪前這人,而準備上來偷襲。在我奪下那人武器的片刻,衝上來的他居然直接怔住了,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我沒有給他任何機會,直接將奪下來的那一柄槍刺刺進了他的胸膛。接着,我一鬆手,那人沒有呼救,沒有慘叫,甚至沒有噴濺鮮血,直接歪倒在了地上。
而那名被我奪下武器的傢伙,居然轉身就跑,在半路上向空中扔出一張符紙,符紙燃燒的片刻,他面前像是憑空裂了一道縫隙,他一個箭步就跳了出去。
他居然選擇臨陣脫逃,直接離開了道場。
十幾個人圍攻我的人,一下子被我打完了一半。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還有這樣的本事。但這個時候,其他人的動作,似乎卻變得有條理了一些。他們想要結陣。這些人,若是一個個上來,或是一窩蜂的亂衝亂殺,我還有勝的把握,但一旦結陣,我以一敵多,那就絕對沒有任何勝算了。想到這裡,我一眼又看見一名道行和我差不多,在通靈前期或是中期的聖宗門徒。我直接向那人衝過去,旁邊顯然有兩人看出了我的意圖,迅速衝上前來阻擋,一左一右夾擊過來,這兩人,一人手中拿着一根鐵棍,另一個人手中則是一根鋼筋上頭套了一柄鋒利的刀片,做成砍刀的樣子,兩個人,都是用的極長的武器,而且,他們手中的符紙已經燃燒,拿着長刀的那人,更是咬破了舌尖,將符水合着舌尖血噴吐在了長刀上頭,長刀揮動而至之時,周圍到處都是旋轉的刀影,把我逼得不得不後退。
而我剛退了幾步,後背就被另一人拿着的棍子截住,橫着就是一抽,我整個人趔趄險些倒地,那人的棍子,再次照着我的頭部襲來,這一棍子下去,我不死也該是傻了。
我低頭躲過一劫,肩膀上卻結結實實的捱了一刀,鮮血迸濺而出,還好我身形輕盈,小時候在村裡長大,不算力大如牛,也算是身強力壯。這一刀揮出的同時我很快就做出反應,側身閃過,我也沒有受到特別大的傷害,只是肩膀上被鮮血染紅一片。
我趔趄站定的片刻,又旋着身子反手一刀,照着那個揮刀者的別後划過去。
那人急於躲避我的攻擊,一時間,沒能護住背後那名通靈前中期的聖宗門徒,我刀子出了一半,立刻收回,轉向那人。那人還在屏息凝神結陣,顯然沒有想到被我鑽了空子,一時間沒有任何抵抗,直接被我用匕首挾持。與此同時,我並沒有痛下殺手,而是直接拽着那人向後撤了好幾米的距離,儘量和其他人拉開距離。他們剛剛佈置好的陣型被打破了,一時間難以迅速結陣,再次亂了陣腳。不過,此刻大概除了被我挾持的那人,他們個個都暴怒非常,這時候就是衝上來一頓亂打亂砍,也能直接置我於死地。
而我手中挾制着人,卻在瑟瑟發抖。
我冷笑一聲,說道:放我出去,饒你不死。
“你,不……我……”那人結結巴巴,一時間似乎陷入了矛盾中。
我再次冷笑,說道:可別太猶豫了,你看看你的其他兄弟吧。我只想活着,你應該知道。
這句話,並不是示弱,而是真話。到了死地,我雖然釋然,但依然有着求生的本能,若能活着,誰會想着去死?
那人顫抖着去摸胸口,其他人卻已經要衝上來。
那人大喊着不要。
我卻聽見,那名拿着長刀的傢伙吼道:你要幹什麼,你這叛徒,要放他走?!
“你們別上來,別上來!”那人被我嚇傻了,依舊在大喊着。
我繼續冷笑,說道:他們救不了你,你也看到了,幾遍是生死大戰,他們依然互相搶功,如果不是這樣,我殺不了你們那麼多人。你想活着,最好是聽我的話。
那人沒有說話,但是動作已經說明了一切,很快,他就摸出了那張藍色的符紙,向空中一劃。面前的其他聖宗門徒顯然已經怒不可遏,他們奮力衝了上來,一個個都發出狂吼。在我身後出現一道裂縫的片刻,我把挾持的那個傢伙推了出去,那人踉蹌着,沒有力氣,直接撞在了衝上來的那羣人前頭,有人被擋住了,有人繞過他,但已經追不上我,我一步踏到憑空出現的裂縫外頭,瘋一般的往前跑了起來,跑了很久,我才跌坐在地上。
我發現我坐在馬路邊,渾身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