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捺不住,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膽量,直接衝了上去,衝到了人羣前頭,那些蕭家人看見我的時候,一個個面面相覷,沒人退後,也沒人敢衝上來。
我身後的那羣人,也發出一陣驚呼。
沒一會兒,蕭安國從人羣中走了出來,上下打量我一陣,咬牙說道:你來幹什麼?六老婆子沒跟你說明白麼?
我冷笑一聲,說道:說明白了,但都是謊話!
“那都是爲了你好!”蕭安國一頓柺杖,說道,“你是蕭家人,理應和蕭家人共進退!”
“我不知道什麼蕭家還是靈山十部,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我吼道,“而你們,三番五次欺騙我,還好意思說我是你們的家人?你還好意思說你是我太爺爺?!”
“放肆!”蕭安國一揮柺杖,一股勁風撲面而至,我一個趔趄坐倒在地上,身後的那些人,也紛紛倒地,有人爬起來,有人根本已經沒有力氣爬起來。我支撐着地面,勉強站起身來,說道:你就會耍你一家之主的威風,你到是有一家之主的氣度麼?你敢說今天的這一切是爲了什麼嗎?
“靈山十部殺我族人,毀我家業,難道他們不該殺?”蕭安國柺杖直指我身後的衆人,說道,“我們蕭家本不該是如今這個局面,現在,我不過十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你身爲蕭家的人,卻與他們爲伍,處處和本族人作對,若非你是蕭家少主,我早已經誅殺你於杖下!”
“動殺心了?”我說道,“你的理由倒總是冠冕堂皇。”
“冠冕堂皇?”蕭安國冷笑,說,“好,今天你既然來了,那這件事情,我們乾脆就說個明白。你扭頭問問你身後那位楚天耀,你問問,殺我蕭家族人,毀我蕭家祖墳,扮作劉慶混淆視聽,矇騙你的人,到底是誰!”
我愣住了,扭過頭,看着白臉男楚天耀。
楚天耀緩步走上前來,沒有說話,只是死死盯着蕭安國。
“這件事,本無對錯。”蕭安國又說道,“不過是立場不同。但是,你身爲我蕭家少主,就應該站在自己家族一邊,否則,你對不起蕭家死去的列祖列宗,你對不起你死去的父母,你更對不起靈山腳下村莊被十孽棺虐殺的那所有人!”
“是真的麼?”我握着拳頭,沒有轉過臉,依然看着前方,問道,“楚老師,是真的麼?”
“這件事沒那麼簡單。”楚天耀說。
“我只想知道真相!”我吼道,“你是引我入行的人,你跟我說,我們是兄弟朋友,同一戰線……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你告訴我,是真的麼?”
楚天耀也沉默了,沉默了很長時間,才說道:是,是我們乾的。
“爲什麼?!”
“蕭家不能做大。”楚天耀冷冷的說,“蕭家是以復仇爲目的,做任何事都不折手段。我想你應該知道,他們暗中策應十孽棺主人,又和烏衣道搞在了一起。現在搬出無對無錯的說法,不過是在逃避責任而已。”
“呵呵,我沒有心情和你們辯論,你們不過是懼怕我蕭家崛起。”蕭安國說道,“你們害怕,你們對蕭家的迫害全都轉嫁回到你們自己身上,僅此而已。但如今,一切已經是勢不可擋!”
他們依然在爭辯,而一旁的我,已經看清楚了目前的態勢,之前所發生的一切,也全都在我腦中徘徊,很快就慢慢連成了一條線。在他們沉默的片刻,我再次開口,說道:我算是明白了。蕭家早就知道破壞蕭家祖墳的不是劉慶,卻一直放任不管,還製造出蕭家祖墳被毀,蕭家祠堂內亂不斷的假象,就是爲了迷惑靈山十部……
我擡起頭,盯着蕭安國,說道:你蕭家越是混亂,靈山十部裡的趙家、徐家就越是蠢蠢欲動,兩派分化就越發嚴重,你早就知道,靈山十部必然會因此分歧越來越大導致內亂。而且,趙家也必然會因爲蕭家的所謂混亂,而想要趁虛而入。你們其實早就做好了準備,想要等靈山十部進入蕭家地界後,把他們一網打盡,對不對?
“猜得沒錯,但注意你的言辭!”蕭安國說道,“你是蕭家的一員,何來你們蕭家一說?”
我不理會他,轉向楚天耀,說道:但我不明白,你們……明明已經做了毀壞蕭家風水的事情,爲什麼卻要反對攻打蕭家祠堂,還因此和其他家族互相廝殺,你們爲了什麼?!
“爲了你。”楚天耀淡淡的說。
“我?!”
“你師父的想法很簡單。”楚天耀說道,“蕭家不是你該久居之所,一旦蕭家祠堂內亂,祖墳風水脈斷,爲了保護你這蕭家的獨苗,就必然把你送到城區。他一直勸你趁着這個機會離開本市,但你卻從未聽過。他遷就你,所以從未想過要貿然攻打蕭家祠堂。爲了你,他纔會選擇保守的方法。”
“呵呵,說得好聽。”蕭安國厲聲道,“打感情牌麼?沒想到,你們楚家人也會玩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你們的意思是,靈山十部分裂兩派的本質矛盾,是蕭雲造成的麼?呸!靈山十部的矛盾,本質上是利益糾葛,你們每人身上都逃不過一個利字,否則,十孽棺主人爲何一殺一個準?否則,老鐘頭又何苦爲了喚醒族人,要誅殺自己的親屬,來強行拉鍾家人下水?!”
我怔住了,徹底怔住了。
老鐘頭當初是怎麼三四鍾家二姨的,又是怎麼在失去意識的情況下躲過監控逃離圍屋的,一直是困擾我的謎團,而現在,蕭安國只是一句話,就輕易將一切點破了。老鐘頭是故意的,那個時候他是清醒的,他殺死自己的親屬,是想拉鍾家人下水……與十孽棺主人抗衡……
這樣的選擇,又當是多麼的悲哀?!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扭頭去看鐘家衆人。
我這個時候才發現,鍾小川、鍾雯他們都在場,只是鍾雯道行低微,這個時候看樣子已經是昏昏沉沉。
鍾小川也瞪大了眼睛,似乎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鍾家的那些所謂當家的,老鐘頭的兄弟們,這個時候都站在鍾小川身後,表情無比的茫然。
蕭安國大概是看出了所有人的反應,冷笑着說:還有多少謎團是你們不解的?我可以一一告訴你們,當然,除了十孽棺主人的事。這十數年來,我一直在研究你們靈山十部的關係,你們的一舉一動,你們的所作所爲,甚至你們的內心所想,我都一清二楚。你們必敗!
“那霍家呢?!”我又想起了霍念秋,這一刻,我似乎又清楚了心中的一大疑團,說道,“霍家,也在你們的算計之中!”
“自然!”蕭安國說道,“事到如今,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這時候,霍靜也衝入人羣中,站在我身邊,挽住我的手臂,我沒有甩開她。
“那我明白了。”我咬牙說道,“霍念秋給吳寬買聚陰之地,暗害吳寬,卻不願吳寬身死,都是爲了威脅某個人,這個人,應該就是某位三清山的高人。因爲吳寬和三清山的弟子有些淵源,所以那高人受制於此,無暇顧及靈山十部的爭端。龍虎山、三清山與靈山同氣連枝,自然也不敢隨意插手。”
“這你就猜錯了。”蕭安國笑着說,“你說反了。龍虎山的那幫尸位素餐的傢伙們,他們可不希望靈山動盪,更不希望引起政府插手,所以他們,可是竭力維護我蕭家的,也是竭力阻止靈山的聯盟來侵犯我蕭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