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洞口看着外面,手裡的煙快要燃到手指,抖了抖煙上的灰塵,擡起手猛吸了一口。
因爲爬了一天山,東子他們都累了,便早早躺在乾草上睡過去,劉川和順子靠着石壁,一個閉着眼假寐,一個人擺弄着手裡的石頭不知道想什麼。
我將煙摁在石頭縫裡,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走了進來,順子見我進來便挪到另一邊,拍了拍身旁的空地示意我過去。
我搬了塊石頭坐在順子旁邊,盯着他的右手,許是我目光太過灼烈,順子用袖子將右手遮了起來。
“你手怎麼回事?”
在聚陰地時順子的手還好好的,怎麼現在就少了一根尾指了呢。
“沒什麼,斷了……”
“怎麼斷的?”
我將煙噙在嘴裡沒有點火,看着順子那被火光照亮的臉問道。
我知道順子,劉川都有事情瞞着我們三個,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我不知道也不想弄明白,只希望能找到九陰之地,找到有關邪眼的壁畫符號,能夠探尋那個神秘地域的冰山一角便可,這樣我便滿足。
他們要做什麼,我不想知道,也沒有興趣,那些拯救世界的玩笑我也不想再聽,也做不了大英雄,我只想找到父親,好讓我們一家能夠團聚,其他的我不敢想,也沒有那麼偉大。
“茴子,一切都是命中註定!”
順子抽出一根木棒將煙點了起來,猛吸了兩口卻被嗆到,嘴裡鼻子裡滿是灰藍色的煙霧。
看着執着於要一個答案的我悠悠說道,臉上浮出一些哀愁,眼睛裡卻有些溼潤。
“順子……”
“茴子,你不用問我爲什麼,我就算知道也不會告訴你,不是我不當你是哥們,只是有些事我不能說,也不能拉你進到這個泥潭承受你不該承受的責罰,我一個人就夠了,不必拉上你拉上東子和瑤瑤,所以別問我爲什麼。
可你記住我的話,所謂的真相不過是迷惑你眼睛的灰布,一旦扯下這塊灰布,你就會發現我們從來都是站在萬丈深淵的臨界點,你若是向後退一步,身後是逼迫你的怪獸,可若是向前邁出一小步,你面臨的就是墜入深淵的危險,這樣的進退兩難也許你現在不會明白,可到了那裡你便會真正理解我今天所說的話!”
手指被滾燙的煙灼傷,順子卻絲毫不爲所動,盯着燃的正旺的火堆,又吸了一口煙。
“那我該信誰?”
靠着石壁,我仰頭盯着洞頂的窟窿自嘲道。
小癩叔,老支書,劉川,順子,更甚至是德爺,他們每個人的說辭都不一樣,他們口中的神秘地域是否都是一樣我不得而知,只是覺得有點迷茫,不知道該信誰,不該信誰,誰的話我能相信,誰的話我不能信,我不知道。
“茴子,你信命嗎?”
“命,呵,小時候我不信,上大學那會我也不信,可現在我有點信了,你說奇怪不奇怪!”我嗅着濃烈的菸草味,無奈的笑了笑。
“茴子,眼睛會騙你,所有人也會騙你,可你記住你的心它不會騙你,不管在什麼地方遇到什麼事,你要做的是用心去看,要用你的心去衡量一個人的好壞!”順子忽然抓住我的胳膊,目光裡滿是真誠。
“心,爲什麼你們所說的話幾乎一樣!”
這句話聽着耳熟,我仔細回憶了一下才想起劉川也和我說過相同的話。
“是……是嗎?”
順子尷尬的摸了摸臉,眼神有些飄忽不定。
“順子,你……”
剛想開口再問有關老支書的事,順子便將我的話截了過去。
“茴子,我來守前半夜,你守後半夜,你先去睡會,到點了我叫你起來!”用木棍將周圍柴火攏在一起,往火堆里加了點乾柴。火堆因爲有了新柴燃的更是旺盛,燒得噼裡啪啦。
“也行,到點你叫我!”
見順子堅持我也不好推脫,便靠着石壁閉上眼睛,不多一會睏意來襲,頭一歪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夜靜得恐怖,那綽綽約約的黑影在石壁上扭來扭去,像是張牙舞爪的巨獸朝着衆人撲來,順子默默吸着煙,煙霧遮住那雙那雙深邃的眸,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洞外的雨聲越來越小,漸漸的只能聽到來往的風聲,火堆散發的溫度逐漸降了下來,空氣裡的溼冷更是讓人有些難以承受。
吸了兩口煙,順子便將煙踢進火堆裡,走到洞外吹了會涼風,大概有半個小時,順子擡手看了看錶,發現已經凌晨三點了,摸了摸鼻子進到裡面。
“茴子!”
“到時間了?”
我惺忪着眼迷迷糊糊的坐了起來,看到順子猛地清醒過來。
“嗯!”
順子揉了揉眼睛,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眼底已經出現烏青,看樣子身子已經到極點了,我立馬從地上爬了起來,騰出地方讓順子躺下睡會。
走到火堆旁,我撿一根乾燥的柴扔了進去,坐在一塊石頭上,腳下是一地的菸頭,還有一個煙盒,我扭頭看了看已經入睡的順子,心裡的愧疚才淡了許多。
有些無聊我便將在相士棺木裡拿出來的手冊和絹布拿了出來,對着火光看上面的字。
大概是有了東子的一番解釋,有些段落我竟然能看懂了,翻到第三頁,火光照在薰黃的書頁上隱約顯現出一個大體的輪廓來。
看着這輪廓,我試着將絹布蓋在上面,兩者竟然重在一起,絹布上顯示是沙漠的地方竟然出現三四個圓圈,看到這,我將手冊和絹布往前湊了湊,果然上面出一行小字。我翻了翻包,拿出一隻筆將那行字記了下來,順便將出現的輪廓和圓圈畫了下來。
“慕葛塔!”
我翻看着後面的字,上面記着一句慕葛塔,絹布上標註的位置像是在克爾蘇,這位置不太好找,大概要進死亡之泊,怎麼會在那裡。
我撓了撓頭,怎麼想也想不明白這上面所記得慕葛塔爲何會在克爾蘇。
火堆逐漸熄了火氣,只有一些微小的光在跳動,我將手冊放下,起身在洞口撿了一些乾柴,忽地瞥到洞口站着一個黑乎乎的影子,我心裡一驚,手裡的乾柴頓時掉在地上,等到那影子走到我面前,我纔看清它的臉。
是它,是那個在石谷河救我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