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幾個聽到這撕心裂肺的嘶吼,鼻頭一酸,眼淚便像是決了堤的洪流,怎麼也抵擋不住這洶涌的壓抑。
老支書死了,他死了,死在我們面前,我們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什麼也做不了,這種感受彷彿貓爪在心頭撓一般,極其難受。
方勝從地上爬了起來,走到我們身後,整張臉腫得跟個豬頭一樣,嘴裡缺了一顆牙,見我們看他,咧開嘴角衝我們笑了笑,可這一笑扯到了流血的嘴角,便嘶嘶的小聲哀嚎起來。
下午一點十分,空氣裡的屍陰花香味越來越濃,不得已我們必須離開這裡,順子哭了很久,眼睛紅腫的極爲厲害,人也有些搖晃,東子將其架着一步步往前走。
方勝因爲害怕順子,自覺的走到後面。繞過那些枝枝蔓蔓的綠藤,劉川帶着我們走了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小道,腳下是溼泥,足足有小腿那麼深,每走一步都要費很大的力氣。
頭頂是密不透風的枝葉,微小的光線透了下來,晃在溼滑的石壁上,也正以爲有這些光線,我們才能看清腳下的路。
空氣裡全是酸臭味,吸一口整個人都有些發矇,屍蝨從巖壁上爬了過來,它們跟在我們身後,卻不知道畏懼什麼,只是跟在不遠處,那些屍陰花的觸角從石臺上伸了過來,可剛一接觸到小道上爬着的綠藤,竟神奇的將觸角伸了回去。
小道兩旁是溼滑的石壁,若是稍不注意,那些石壁上粘液便會粘在手上,所以我們儘量避免觸碰石壁,萬不得已摔進溼泥裡。剛開始大家都沒注意,可後來便覺察不對了。
“我們走了將近一個半小時了,怎麼還沒有看到盡頭?”
東子身形有些虛胖,自然比我們幾個能累些,額頭上滿是溼汗,臉上也多了些污泥。
“我也不知道,看樣子是遇到鬼打牆了……”
“屁,這大白天的哪來的鬼打牆!”
方勝好不容易找到話頭,便開始賣弄起來,只不過他一開口,東子就毫不留情的給了他一個馬蹄子:“你還知道鬼打牆?”
“我這不是緩和緩和氣氛……”
見東子黑臉,方勝趕緊閉嘴。
我們靠着彼此稍作了休息,腳下的溼泥依舊粘的厲害,瑤瑤看着頭頂的濃密的枝蔓,喘了一口氣,發現頭頂忽然露出一雙灰綠色的眼睛,嚇得頓時叫了起來。
“鬼!”
那尖銳的聲音在小道里盤旋形成迴音,一點點震了出去,真的有鬼?
從瑤瑤驚恐的眼神中我們感覺到頭頂的東西應該是個厲害角色,我試着擡頭去看,看到一雙灰色的眼睛,那雙眼睛好熟悉好熟悉,可就是記不起來,剛想問一下身後的東子,忽的順子哆嗦着脣瓣激動的叫了起來。
“是……是老支書!”
老支書,怎麼可能,我重新看去發現那雙眼睛確實是老支書的,緊接着一隻手垂了下來,手上滿是密密麻麻的圓孔。
“老支書他……”
順子哽咽着喉頭,好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眼睛滿是血絲,憤怒的砸了砸石壁。
要不是他執意讓老支書帶他們進山,要不是他爲了找那東西,要不是爲了那縹緲的希望,老支書也不會葬身屍陰花裡,不會變成如此這模樣。
是他,都是他,該死的人是他童山,是他啊!
就在順子砸了一下石壁後,兩旁的石壁忽地動了起來,石壁上的綠藤逐漸絞在一起,形成一根極粗的繩子垂在衆人面前,看到這個變故我們都瞪大了眼睛,特別是東子,那眼珠彷彿下一秒機會從眼眶裡蹦出來一般。
綠藤上有一些很小的毛蟲,像蠶的幼蟲一般,劉川將那些毛蟲捉了下來裝進一個玻璃瓶裡,見我們看他便解釋道:
“這是卵翀,沒有毒,一般寄生在迷幻花的藤蔓上,這東西做藥酒最合適不過了,而且能去風溼!”
“真的假的?”
東子一向對於這種軟綿綿的多足蟲沒好感,身體便靠向瑤瑤。
“我還能忽悠你們不成,這卵翀可是個好東西,你們要不要自己捉幾條,這可比市面上賣的藥酒有用多了,算了,說再多你們也不會理解,我還是自個給自個備點,你們隨意!”劉川喜滋滋的將玻璃瓶塞進身後的揹包裡,看到我們幾個如吞蒼蠅的表情臉上的笑猛地收住。
“這綠藤估計是通到上面的,我們可以順着這藤蔓爬上去,說不定能順着這回到地面上呢,你們說是不是?”劉川扯了扯那些綠藤,發現綠藤很結實,這才扭頭對我們建議道。
“好啊,能回到地面自然是好的……”
“啊!”
剛說了一句,忽然方勝的的手變成了純綠色,手腳被石壁上的藤蔓纏住,脖頸被藤蔓勒住臉頓時漲得紫紅紫紅。
因爲順子離方勝最近,下意識用刀砍掉了纏在方勝脖子上的藤蔓,藤蔓的切口頓時溢出一種乳白色的**,看到這乳白色的**,劉川頓時變了臉色,抓着藤蔓爬到了上去。
順子剛將驚魂未定的方勝從藤蔓中救出來,身後的屍蝨便開始蠢蠢欲動。
我們哪敢耽擱,見劉川爬了上去,便招呼着順子和方勝,身後的聲音如同催命符,聽到這沙沙聲音我們心裡很是驚恐,不顧手上的粘液和卵翀費力的往上爬。
瑤瑤因爲力氣小,爬到多一半就有些力不從心,要不是東子沿途拖着,瑤瑤肯定上不去,就在我們快要爬上去的時候,已經爬到上面的劉川驚恐地叫了起來,聽到這聲音我們幾乎手腳並用,快速爬到上面,可看到眼前的場景不由的倒吸了一口氣。
原來我們在底下看到的眼睛是一條灰色花斑大蟒的眼睛,因爲我們在聚陰地吸了不少屍陰花的花粉,產生了幻覺,自然先看到的是老支書的眼睛,這種幻覺後來便讓人看到最不想看到的畫面。
方勝一上來整個人就應該癱了,腿更是抖得不行,眼睛緊盯着盤踞在藤蔓上的灰色花斑大蟒,稍稍動了動發麻的腳,那蟒蛇便吐着蛇信子向着他掃來,方勝臉頓時白了。
“茴……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