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人已經瘋了。
他大力掀開劉川,然後拽起劉川,狠命地掐着,我一看哪裡呆的住,上前就是一腳,面具人寡不敵衆,被東子壓在身下。
“劉川,你殺了我……”
東子一巴掌糊了上去,怒道:“吵個屁,雖然劉哥說不殺你,可東爺可沒說過要放過你,媽的,瞧瞧這張臉,真他媽醜,我要是個女的,就直接在你臉上吐唾沫了。”
他笑,放聲大笑。
我突然覺得這樣的人可憐而又可悲,爲了所謂的長生,將人命不當人命,肆意妄爲,難道那長生真的那麼重要嗎,又或者是他們貪戀的是無盡的生命。
“以後這樣的人還會很多。”
劉川看着他,在我耳邊意味深長道。
我心裡堵得慌:“值得嗎?”
“也許在他們心裡,那縹緲的傳說更讓他們癡狂,畢竟是人就有弱點,是人就喜歡長生,喜歡無盡的權利和金錢富貴,這是歷史的通病,也是人的通病,無論輪迴多久,這個通病永遠不會消磨。”他拍着我的肩膀。
我啞口,那反駁的話卻怎麼說不出口。
也許劉川說得對。
第二天一大早。
我,劉川,東子三個人坐着大哥的貨車離開張掖,前往目的地,路上,我問劉川爲什麼不殺面具人,他嘆了口氣說這是我太爺爺下的命令,而且當年的事,馬家虧欠面具人太多,所以太爺爺就下了一條死命令,不管面具人做了什麼,都得留他一條命。
聽到這,東子說我太爺爺糊塗。
劉川笑而不語。
走了一早上,翻了兩座山,沒有了路了,大哥纔將車停在路邊,我和東子將行李拿了下來,劉川則看着遠處朦朦朧朧的山脈,眼睛裡有我看不懂的東西,有恐懼,也有憧憬,這一系列的感情隱藏在那雙眼睛下,我看不透也猜不透。
“小馬,你們小心。”
我接過大哥手裡的手提包,點頭:“放心,我們會小心的,對了,嫂子和小侄兒最好送回孃家,別捲進這件事裡。”
“我知道了。”
想起張-大-麻-子,我又說:“大哥,張-大-麻-子雖然不着調,可人不錯,那夜攤你也別擺了,和他合夥盤個鋪面,正正經經做生意。”
他拍了拍我肩膀:“我心裡有數,倒是你小子,雖然我知道你小子不會聽我的話,可我還想給你提個醒,萬事別勉強,若是扛不住了,就回來,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大哥這永遠歡迎你……”
“你們哥倆嘮什麼呢?”
東子灌了一大口酒,不滿地吼道。
我拎起手提包:“走了。”
劉川和東子已經走了,兩個人在一棵大樹下等我,我說完話,轉身就走,也許出來就不是這個樣子了。
“一個月後,我在這等你們。”
大哥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沒有回頭,而東子和劉川朝我招手,我也舉起胳膊,朝他們招手,不管如何,這次也許是最後一次,是啊,這一輪快要結束了。
走了兩個小時。
我看了一個隱藏在大山下的村寨,這裡太過美好,也太過寧靜,讓我不忍打破這裡的安逸,也許我們決定的那一刻,這一切都無法回頭。
劉川停住腳,雙膝跪地。
我和東子靜靜地看着劉川,好一會兒,他才站了起來,神色有些怪異,我想問他怎麼了,可他沒給我機會,揹着包直接跳下土臺子,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將我們甩開老遠。
“茴子,劉哥這是怎麼了?”
東子看了一眼異樣的劉川問我。
我搖頭:“不知道,從下車開始,他就這樣,一聲不吭,感覺像是啞巴,不過咱哥倆上點心,要是劉哥突然倒下,咱兩個將他趕緊送醫院。”
“放心,東爺盯着呢。”
我們說了一會,趕緊追了上去。
神仙山,西北深處的一處高山,雖不能和大山大脈相比,可高度和溼度還是厲害,更讓我們受不了的是這山裡環繞的瘴氣,吸一口就覺得頭昏腦漲,整個人像是得了病一般,而且這裡的林子茂密,擡眼望不到頭,感覺這山是進入仙宮絕境的天梯。
我和東子跟在劉川的身後,氣喘吁吁,這山我們都快爬了一個小時,可還在山腳下盤旋。
“劉……劉哥?”
東子擦了擦腦門上的汗。
劉川停下腳,看向我們:“怎麼了?”
“咱哥三是不是走錯路了,先前還能看到村寨,可爬了一個鐘頭,這村寨怎麼越離越遠了,而且我看我們好像一直原地打轉,止步不前啊。”東子指了指之前做的記號說。
劉川擡眼看了一眼:“沒走錯。”
東子傻眼,我也懵逼。
這走了鬼步還叫沒錯,劉川的腦子該不會壞了吧?再說了,我們這樣不停走,就算走三天三夜,也爬不上去。
我走上前,喘氣道:“劉哥,你到底啥打算,這帶着我們繞來繞去,走鬼步咱不怕,可你也得告訴我們爲啥走鬼步?”
“你們信我嗎?”
我點頭:“信,可是……”
“信就行。”
劉川拍了拍我肩膀,然後換了個路走。
東子累得夠嗆,坐了一會竟起不來了,我拽着他,讓他趕緊跟上,東子心裡埋怨,可還是硬撐着身子往前走。
這一晃就到了下午七點多。
東子的肚子老早鬧了革命,咕嚕咕嚕響個不停,也是,早上吃得急,東子只拿了半飽,路上又消耗這麼多體力,不餓纔怪。
我看了看劉川,問還要晃多久。
劉川擡頭看了看天,又問我幾點了,我說七點半,他這才停住腳,卸下揹包,從裡面掏出一個用報紙包裹地嚴嚴實實的東西,我湊過去一看,發現報紙裡包的竟然是一個黑驢蹄子,而且還是長綠毛的那種。
我一看,心裡頓時嘀咕。
之前我覺得老陸那狗東西不靠譜,買蹄子不看質量,只圖便宜,沒想到劉川也一樣不靠譜,這蹄子不僅長綠毛,而且還一股屎味,該不會這蹄子是劉川從茅坑裡拿的吧?
正想着,劉川將蹄子拿出來,用刀從上面削了一點黑皮,遞給我和東子,我看着那黑皮,頭皮發麻,不肯接。
劉川將它塞我們手裡,語氣凝重道:“這地瘴氣重,你們將這含在嘴裡,能醒神,況且一會他們來了,這東西能替你們兩個擋去不少麻煩。”
他們?
他們是誰?
我將信將疑地將黑皮放嘴裡。
媽的,太他媽臭了,老子這輩子沒聞過這麼臭的蹄子,而且還是蹄子上發皺的死皮,想到這,我心裡直犯惡心,想着一會等劉川背過身,就把這屎一般的玩意吐出來。
東子也一臉嫌棄。
我們原地待了一會,劉川生了火,我們坐在火堆旁烤火,烤了有一會兒,我就聽到身後傳來細微的聲響,我下意識要去拔刀,可被劉川按住手。
“別動。”
我不解地看着他:“爲什麼?”
“他們這是在試探我們,若是動刀,他們會將我們當成敵人,到時候肯定將我們當成野豬宰了,所以現在咱就和平常一樣,該幹嘛就幹嘛。”劉川將一個水壺遞給我。
我擰開水壺蓋,一股幹冽的酒香撲面而來,是燒刀子,東子聞着酒香,立馬湊過來,那嘴裡快要流哈喇子。
“是燒刀子?”
我見他酒癮犯了,便將水壺遞給他。
東子也不跟我客氣,直接接過水壺灌了一大口,然後直呼過癮,我藉着喝酒的空兒,用眼尾瞥了瞥出聲音的地方,這一看,我嘴裡的酒全噴了。
“你他媽噴我幹什麼?”
東子抹了臉,忍不住埋怨道。
“對不住,我喝急了。”我將水壺遞給劉川,湊近他悄悄說:“劉哥,這不是個山娃娃蛋子嗎,有什麼好怕的,況且咱有傢伙什,過去揍一頓這臭小子不就得了嗎……”
劉川喝了一口酒:“你再好好看看。”
我聞言又看了一眼,沒啥特別啊,不就是一對眼珠,一個鼻子嗎,我往下看,看到這山娃娃蛋子的腰間別着一把刀,這把刀我見過,和劉川那把黑刀是一個材質,我又往下看,發現這山娃娃的腳不對勁,仔細看了一眼,發現那根本不是腳,而是一條蛇尾。
“我靠。”
我驚叫出聲。
劉川責怪地看了我一眼:“讓你別出聲,你小子怎麼出聲了,這東西警惕性很強,要是你出聲,或者是有半點異樣,它就跑了,當時候我們可就倒大黴了。”
“那……那怎麼辦?”
聽到劉川的話,我心更慌。
早知道我就是裝啞巴也不發出聲兒,這下好了,我們該不會像上次一樣,被這隱藏在大山裡的山娃娃生吞活剝了。
東子也不敢出氣:“那山娃娃什麼來頭?”
“它是報信的,一旦讓它覺得我們是敵人,那一會我們就會被他們圍起來,輕者放血,重者被掏心掏肺,折磨至死。”
東子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們是食人族?”
“不是。”劉川搖頭:“不是食人族,可他們的風俗血腥,對待朋友熱情好客,可對待敵人異常殘忍,萬不得已不能招惹。”
這下悲劇了,我惹了它。
就在我們不知道怎麼辦時。
劉川喝了一口酒,彷彿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然後站起身,走到山娃娃藏身的地方,說了幾句生澀難懂的話,那山娃娃對着劉川齜牙咧嘴,沒一會兒便跑了,那速度極快,比屍猴子還快。
我們都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