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旁的他將骨哨放在兜裡,然後走到黃金棺槨旁,看到夾層裡的人,他笑了:“小寶,爸爸來接你回家了,我們一起回北京去。”
“小寶?”
裡面的人沒有反應。
他有些慌張,想要將裡面的人扶起來,可一伸手,臉色徹底變了,他顫抖着自己的手,看着裡面慢慢變換的人,結巴道:“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
“茴子就是馬小寶。”
劉川站了起來,看着他。
他搖頭,彷彿得了失心瘋:“不是,他不是小寶,他是鬼嬰,是這黃金棺槨裡的主人,是九宮蛇母的轉世,他不可能是我兒子,不可能,絕不可能。”
“馬來,你還不猜不到嗎?”
“不可能,不可能,小寶在這裡,他被囚禁這裡幾十年了,我兒子是他,是他……”
劉川一把拽起棺裡的傀儡屍,哽咽道:“你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這是你兒子嗎,是嗎,馬來,你辛辛苦苦佈置的這一切都是爲了茴子,可你現在將所有努力都毀了,茴子他死了,你兒子馬小寶死了,他死了。”
“不可能。”他哆嗦着手:“搞錯了,一定是搞錯了,他怎麼會是我兒子,怎麼會是我的小寶,錯了錯了。”
東子看着他,壓着怒氣:“錯了,馬來,你不分青紅皁白就拿茴子爲一個傀儡屍抵命,這天底下哪有你這狠心的父親……”
“我沒有。”他慌張,有些癲狂:“我是小寶的親生父親,我不會害他,做這一切不過是爲了替他改命,讓他做回正常人而已,她告訴我,只有殺了他小寶就能徹底回來,她說的只要我照做,小寶就能變成正常人……”
東子眼睛猩紅:“改命?”
“是,改命,你們都知道小寶是半陰人,而且身上還流淌着冥血,因爲這些特殊,小寶才遭遇了這麼多事,如果不改命,他便會和我們一樣,變成不人不鬼的怪物。”他捂着臉,崩潰了:“她說他不是,她說我兒子在這,她說的,她親口給我說的啊!”
吉恩和三禿子也紅了眼。
忽地,他擡起頭:“小寶還有救,他還有救,對對對,他還有救,只要用鎮屍鏡護住他的心臟,他就能活着,就能活過來……”
“馬來,你想要他變成我們一樣的人嗎,你於心何忍,我們遭的罪難道你想讓茴子遭一遍嗎?”
“我沒辦法,我沒有其他辦法!”
東子衝了過來,抓住他的手,着急問:“是不是鎮屍鏡能救他的命,是不是隻要護住心臟,茴子就能活過來了,是不是,老子問你話呢,你他媽給老子吭個聲啊!”
“……”
他搖頭:“我不能……”
東子又抓着劉川的胳膊,急道:“劉哥,你給兄弟一句準話,是不是鎮屍鏡能讓茴子活過來,啊?”
“能活,可是……”
東子打斷他的話:“能活就好,只要能活着,不管他變成什麼,他都是我於曉東的兄弟,一輩子都是,劉哥,你救救茴子,快救救他……”
“東子,我不能。”
東子揪住劉川的衣領,眼睛血紅:“劉川,你他媽到底什麼意思,茴子他能活啊,他能活過來,你爲什麼不能,你給我救活他,現在就救活。”
“東子,若我救活回來的人和我一模一樣,受盡折磨,不人不鬼,甚至不知疼痛是什麼滋味,你還要我救嗎?”劉川哽咽着喉頭。
東子抹了一把臉,悲慼道:“不管是人是鬼,不管他受什麼罪,我要他好好活着,哪怕用我這條命抵,也要救,因爲活着他就還是馬茴,若是死了,那他就是枯骨了,成了這地宮裡的孤魂了,劉哥,我答應過茴子,我們要一起回北京城,然後盤一間鋪子,娶個媳婦金盆洗手的。
劉哥,茴子不能窩窩囊囊死在這裡,他是北京城的寶爺,是威風凜凜的寶爺,我得將他活生生帶回北京城去,我不能讓他死在這裡,就算是死,那也只能死在北京城,倖幸福福死在北京城。”
劉川有些動搖。
嵐寧猙獰着臉,道:“你可想好,要是用鎮屍鏡救了他,那他就不是他了,還是成了行屍走肉的怪物了,到時候他要是醒了,他該如何自處?”
“你閉嘴。”
東子忍不住罵道。
嵐寧嫵媚地笑了笑:“小子,就算用鎮屍鏡救了他,他身上揹負的責任也一分不減,而且有可能加重,你們確信要救嗎,說不定這樣是他最好的結局,一旦被鎮屍鏡護住了心臟,那所有屍氣便會被侵蝕他的其他器官,過不了幾年,他便會和劉川一個德行,變成一個活死人。”
“我不會讓他變成我這樣。”
“不會?”嵐寧冷哼一聲:“劉川,那換腐水的滋味你是知道的,一旦侵蝕,那便是萬劫不復,你確信要他遭這些罪嗎?”
劉川盯着嵐寧的臉:“雖然我不願意這麼做,可我知道活着比死了強,不像你,寄生在後代的身體裡,不斷地蠶食她的意識,這手段我佩服,不過有一句話我要提醒你,這亡者的意識你就算吞噬,你自己也會陷下去,不要到最後她反噬你!”
“你放心,她亂不了!”
嵐寧陰測測地笑了笑,拿起刀在自己胸口捅了一刀,那血刺疼了東子的眼睛。
“老子和你拼了……”
“東子,我來對付她。”劉川按住東子,手裡的黑刀指向嵐寧,那冷峻的臉此刻卻滿是陰沉:“嵐寧,我們之間的賬也得好好算算了。”
“是嗎?”
她撫了撫自己的臉:“你捨得嗎?”
劉川一刀砍了過去,可砍到了別處,他知道嵐寧的軟肋是後背,以前他能輕易刺中嵐寧的後背,可現在卻不能,幾招下來,他便累得氣喘吁吁,可嵐寧卻毫髮無損。
她看着劉川老態龍鍾的臉,笑得猙獰:“劉川,你時間不多了,你終究和我比不了,我可以承載千年,可你不成,你的一絲一毫都慢慢消退,一月已經是極限,我勸你還是安分點,這樣死後能少受點罪。”
“就算是死,我也得拉你下背。”話剛說完,他拼盡全力將刀刺入她的後背通靈骨裡,那刀一刺入她後背,嵐寧疼得嘶吼:“劉川,你竟敢……”
“你也該死了。”
劉川身上一用力,手心的血滲進通靈骨裡,只聽萬鬼慟哭,無數陰風侵襲而來。
三禿子和吉恩躲閃不及,兩人都中了招。
“啊啊啊!”
嵐寧的臉開始變化,那黑絲也慢慢褪去,看到這,劉川這才鬆了一口氣,用自己的血在嵐寧的脖頸畫了出靈符,沒一會兒嵐寧便被引了出來。
那傀儡屍沒了支撐便倒了下去,東子一看那躺在地上的傀儡屍頓時嚇出一身冷汗,也虧得剛纔他沒過去,要不然現在躺在地上的人就是他了。
劉川看了一眼氣息不穩的嵐寧便轉身。
他從懷裡拿出鎮屍鏡,慢慢將它放在我的腹部,鎮屍鏡裡的屍氣悉數鑽進我身體裡,身體被萬蟲啃咬,而之前脖子上的黑色鱗片也冒了出來,又疼又癢,我忍不住咬住自己的舌頭。
“茴子,忍住。”
有人掐住我的下巴:“只要熬過去就好了。”
屍氣在我整個身體裡鑽來鑽去,啃咬我的器官骨髓,我攥緊拳頭,忍不住吼了出來,這一吼我猛地睜開眼。
“活了,活了。”
三禿子喜得不能自己。
吉恩也鬆了一口氣:“終於活了。”
我看向所有人,他們或驚或喜,或怒或憂,東子打了我一下,那鐵拳卻沒有半點力氣:“下次你敢再這樣,老子廢了你。”
“我怎麼回事?”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腹部,發現鎮屍鏡在裡面:“這,這怎麼回事,這東西怎麼會在我身上?”
“茴子,活着就好。”
活着就好,這話什麼意思?
東子怕我看出什麼,直接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小子還想什麼呢,既然活着就成了,我說你小子這信用度不怎麼好,答應好要一起回北京,可你小子撒手了,要不是我們幾個手疾眼快,你小子準到閻王殿報道了。”
“多謝東爺。”
我拱手:“好說好說。”
雖然這醒來的感覺怪怪的,可活着就成。
劉川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我問他怎麼了,他沒有說話,那臉拉得極長,彷彿我開罪了他一般,我仔細想了想,難不成我昏睡時咬了他不成。
可就算是咬,也不用這麼小氣啊!
他見我醒了,立馬衝了過來:“小寶,都怪爸,是爸糊塗,眼睛瞎了分不清真假,原諒爸好不好?”
“爸,您這說的哪裡的話,您是我爸,我自然原諒您,再說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等我們回了北京城,兒子帶你去北京城好好逛逛,我們一家人好好團圓團圓。”
“好好好。”
他連忙點頭說好。
我站了起來,可總覺得哪裡不對勁,身體僵硬地移不動,彷彿詐了屍的糉子,我看向東子,想要問他怎麼回事。
可這小子背對着我,沒說話。
我又看向我爸:“爸,我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昏睡的時間有些長,身體僵硬了而已,小寶,爸做錯了事,釀成了大錯,這輩子爸都不能原諒自己……”
“爸,我不是沒事了嗎?”
我爸眼神悲慼:“都怪我,怪我糊塗。”
我想問在我昏迷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可所有人都閉口不談,我奇怪,可沒有繼續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