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沮喪地從駱駝上翻身下來,東子一把抓住我,想也不想地痛罵道:“你他孃的腦子被驢踢了還是怎麼,這時候出去,你不要命了啊?”
“東子,吉恩他還在那裡面……”
東子打了我一拳繼續罵道:“洋鬼子出沒出去和你有個屁關係,你是不是當英雄當上癮了,人家早他媽出去了!”說完東子氣呼呼地坐在地上,手裡拿着半截骨哨,我看着那骨哨,心裡頓時一驚。
這骨哨怎麼會在吉恩手裡,不應該啊!
東子瞥了我一眼,然後冷笑道:“洋鬼子打什麼主意我不知道,可我知道這小子從一開始就不安好心,上次在叢林逃亡時,這小子半路失蹤,我好不容易纔找到他,他竟然拿着這半截骨哨一個勁地端詳,我當時就覺得洋鬼子不對勁,可後來發生了那麼多事,我也沒仔細想,可現在想想,這洋鬼子還真他媽的不是東西。”
“骨哨?”
我有些微愣,忽地想到一種可能,可被我自動否決了,若是這樣,那吉恩和那幫人是一夥的,這怎麼可能,他不是多倫派的人嗎,怎麼會攪到這裡面來了?
東子將骨哨塞回揹包,然後看着我嘆了一口氣道:“茴子,你呀就是太實誠,好人壞人分不清楚,洋鬼子這次可帶着私心吶!”
是,吉恩這次是帶着私心。
可就算這樣,我也將他當成哥們,畢竟這多次的出生入死,這麼多次的相處,我早已將他視爲兄弟,我知道他背後有其他人,知道他每次的目的都不簡單,可我還是動了真感情,想要讓所有人都好好的活着,可每次他們都甩我一個嘴巴子,將我打醒,將那一幕幕展露在我面前,逼得我相信這世間沒有所謂的兄弟情義,有的只是利用和算計。
我不願意看,也不願意聽。
可他們不甘心,不甘心讓我活的像個人,不甘心我清醒的活着,所以一次次挑起我的底線,一次次讓我認清這世間的人情冷暖。
呵,也許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踏入這個局裡,不應該深究,也許這樣,我可以像個正常人一樣擁有喜怒哀樂,悲歡離合……
外面鬼哭狼嚎,疾風吹着號子從頭頂掠過,那攜帶着的沙塵的一股腦的傾落下來,我們拿衣服蓋住頭,半裹着身子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阿力提老人早早的醒來給駱駝餵了蒿草,而這時沙暴早已過去,風沙時不時吹着,東子猛地坐了起來,吐了吐嘴裡的沙石。
穆勒在老人醒後也起身,兩人在晨光中做着禱告,歪把子在一旁擺弄着手裡的羅盤,三禿子見自己完好無損,這才笑嘻嘻地從沙地裡爬了起來。
我們坐在原地吃了點饢喝了水,恢復了力氣,又歇息了半個小時,老人將所有的行囊搬上駱駝,又仔細檢查了一番,這才走到我們跟前說道:“估計快到地方了,我的任務也快完成了!”
三禿子呲着牙,怪叫道:“這麼快就到克爾蘇了?”
我們憤怒地看着他,三禿子撓了撓腦門尷尬地笑了笑,穆勒無奈地搖了搖頭,對於自己的老闆已經失望到底,之前他以爲自己找了份中意的工作,可經過這次,他纔看清三禿子的爲人。
不僅膽小怕事,而且他媽的還忘恩負義,是個十足的王八羔子,想起密室那次,穆勒就恨得牙癢癢。
三禿子見穆勒牙咬得咯吱咯吱地響,心裡更是有些害怕,雖然他是穆勒的老闆,可這小子一旦發起飆來,他都膽戰心驚。
歇夠了,老人催促着上路。
歪把子和穆勒直接牽了一峰駱駝爬了上去,我和東子也翻身上了駱駝,剩下三禿子磨磨蹭蹭,阿力提老人對於三禿子沒什麼好感,上前踢了他一腳,威脅道:“你要是再磨蹭,小心我讓駱駝踢死你!”
“阿力提,你敢!”三禿子瞪着眼睛幹吼。
老人皺了皺眉,立即揚起馬鞭就要抽下去,三禿子抱着頭翻身上了駱駝,嘴裡罵罵咧咧道:“阿力提,老子跟你沒完……”忽地三禿子的駱駝發飆,躁動着要將三禿子甩下去。
“好你個畜生,連你也敢欺負三爺我啊!”說着用馬鞭猛地抽了駱駝,駱駝疼得嘶吼了一聲,隨即帶着三禿子往山口狂奔。
阿力提老人騎着頭駱駝在前面引路,我們則緊跟着老人向着西北方疾奔,要說這沙漠還得要駱駝,否則以我們兩條腿就算是走上七天七夜也不可能到達克爾蘇。況且這沙漠裡險象環生,這稍不注意便滾進流沙裡,而有駱駝的話,駱駝能感知危險自然能繞過那危險地帶。雖然上次三禿子的駱駝出了狀況,可最後那駱駝在自己掉下去的時候將三禿子頂了出來,所以說這駱駝比起三禿子重義的多。
這時太陽也露了出來,太陽光線照在沙丘上還真刺眼,好在太陽背對着我們,在沙漠裡狂奔了兩個小時,終於在高高的沙丘上看到一些殘垣斷壁。我們迫不及待地下了沙丘,朝着那地方狂奔,阿力提老人鬆了一口氣,催動着**的駱駝朝着那神秘之地奔去。
克爾蘇,神秘地域的入口。
它是古尼蘭國的都城所在,幾千年前這裡曾是最讓人嚮往的神聖之地,也是蘇德做夢都想去的地方,可他遇到了沙暴,死在了死亡之泊的邊緣,死在了他夢想之地。
我看着腳下的綿延起伏的沙丘,看着那殘缺不全的遺址,看着這多少人嚮往的聖地,心裡猛地生出一股恐慌,這裡真的如蘇德筆記裡提到的那樣,是神的居所嗎?
我從駱駝上翻了下來,捧起滾燙的沙。
阿力提老人牽着駱駝走到一條小水窪處,讓駱駝喝了水,然後將它們趕到一堵石牆後面,三禿子則拿着手裡的地圖對照着周圍,忽地他指着石牆後面的三角塔,驚呼道:“慕葛塔!”
我扭頭看去,發現那石牆後面矗立着一座三角塔,不過因爲年代久遠,塔身已經傾斜,塔身上的紋飾也掉得差不多了,慕葛塔是古尼蘭國祭師祭祀的地方,而慕葛塔的塔身刻滿了迦藍符號,考古學家破譯迦藍符號破譯了幾十年,可只是破譯了十幾個文字,而剩下的卻只能埋藏在歷史的塵土裡。
東子興奮地湊到慕葛塔跟前,手撫摸着那斑駁的紋飾,嘴裡念念叨叨道:“這是迦藍符號,是古尼蘭國最爲神秘的文字,我總算見到實體了,見到真正的迦藍符號了!”
三禿子撇了撇嘴道:“不就是鬼畫符嘛,至於這麼激動嘛……”
“鬼畫符,三禿子,你他孃的站着說話不腰疼啊,這東西可是無價之寶,你三禿子有本事你畫一個試試。”東子瞪着眼睛,臉色不善的盯着三禿子。
穆勒瞥了三禿子,沉着臉替東子叫屈道:“三爺,這迦藍符號可是世界文化遺產,那價值不是普通的文字壁畫可以比擬的,它是我們國人的驕傲,是臉面,你卻說它是鬼畫符,我不贊同。”
“好好好,是寶貝,是你們的寶貝蛋蛋,你們吶可抱好了,千萬不要磕了碰了啊!”三禿子被穆勒的話一激,氣哄哄道。
我見兩人要吵起來,連忙拉住三禿子在一旁問他道:“三爺,你瞧我們這也到地方了,接下來做什麼,你得給兄弟我透個底。”
三禿子向後看了看,發覺沒什麼人,這才附在我耳旁小心翼翼地說:“我們要進女王地宮盜那件玉臉銅屍……”
“什麼,盜屍……”
三禿子猛地捂住我的嘴,輕聲道:“祖宗,你叫什麼叫,你這一叫,死人都聽見了,我可告訴你小馬,這次的任務非同小可,不僅要將玉臉銅屍盜出來,而且我們得那鬼地方給炸嘍,我不管你同意不同意,反正這次你幹也得幹,不幹也得幹……”
我看着三禿子,心裡不由地冷笑:“這還由不得我了?”
“當然由不得你,小馬,不是哥哥給你下套,而是這事非你不可,如果你不答應,那侯小姐可就……”
我一把揪住三禿子的衣領怒道:“你將瑤瑤怎麼了,哦,我明白了,你纔是那個聯絡人是不是?”
三禿子見我猜到他的身份,臉上堆着笑,胳膊上露出和吉恩一模一樣的印記來,我頓時愣住了,原來我們弄錯了。三禿子袖子取了下來,看着我道:“小馬,聽哥哥一句勸,胳膊拗不過大腿,你還是認命吧!”
我扯着嘴角笑了笑,三禿子見我笑了以爲我答應了,便興奮地跑去阿力提老人那,讓他帶着我們趕緊找女王地宮,阿力提老人說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沒有義務替三禿子再找女王地宮。
三禿子氣得破口大罵,老人也不惱,權當三禿子在放屁,三禿子實在沒轍了,讓我去做說客,我原本不想搭理他,可他竟然拿瑤瑤威脅我,我雖然恨得牙癢癢,可最後還是當了三禿子的說客。
阿力提老人不可思議地看着我,隨後他嘆了一口氣道:“小夥子,那地方你們不該去,去了有可能真的走不出沙漠了,你聽老頭我一聲勸,不要去找那地方……”
“老爺子,我知道您老是爲我們好,可眼下我們沒有其他辦法。”我盯着老人淺褐色的瞳孔,心裡也有些七上八下的,可令我吃驚的是,老人猶豫了一會便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