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把子搓了搓手,一把抓住那洞口的邊沿,向上拱了拱身子,一下子便爬了上去,之後他將一段繩子扔了下來,我們沒有猶豫抓着繩子便爬了上去,等上去後才發現我們所要找的出口就在眼前。
東子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感嘆道:“媽的,這出口藏得還真隱蔽,要是不仔細看,肯定看不出來,哎,歪把子,你怎麼知道這裡有出口的?”
“直覺。”
歪把子收着繩子,眼睛緊盯着洞口。
忽地他臉色一變,催促着我們快走,我們不明就裡,想要問怎麼了,歪把子忽地吼了一句,隨即將之前移開的石板移了過去。
可移了一半,歪把子哆嗦着嘴脣喃喃道:“快……快跑……”
就在這時我覺察到有一大股陰氣朝着我們撲了過來,我來不及想那是什麼,拽着微愣的東子趕緊跑,其他人也覺察出這不尋常,朝着出口奔了過去。
可就在快要出去的時候,身後的那股陰氣纏了上來,朦朦朧朧中只能看到一團黑影,它不當不正地堵在門口,那黑霧籠罩的身體漂浮在半空。
我們看不清那玩意到底是什麼玩意。
“砰砰砰!”
三禿子嚇得有些懵,直接對着那黑影開槍,可子彈穿過那黑霧直接落到地上,看到這情形,三禿子嚇得腿直接發軟,而被惹怒的黑影猛地吐出一股黑霧,一下子朝我們飛奔過來。
歪把子見狀連忙從懷裡掏出一塊銅鏡,手指亂畫,並咬破自己的手指將血滴在那塊銅鏡上,然後他將銅鏡遞到我面前,着急道:“滴一滴你的血,快點。”
“我的血?”我有些微愣。
歪把子沉了臉,直接抓起我的胳膊,用刀劃了一下,血滴在銅鏡上,頓時發出光芒,趁着這會,歪把子忽地將銅鏡按在黑影的身上,頓時黑影被腐蝕冒煙,而那黑霧也慢慢退去,露出一張和三禿子一模一樣的臉。
三禿子驚道:“怎……怎麼會是我?”
歪把子沉着臉,吼道:“別磨蹭了,趕緊出去,萬一其他怨氣出來,我們真的要被困死在這裡了。”話音剛落,只見那洞口又涌出一些黑霧,而之前消失的黑霧又回到和三禿子一模一樣的人身上,其他地方的黑霧也聚集過來,而那張臉又變成另一張臉,臉上的陰紋不斷開裂,那黑霧一股腦鑽了進去。
“我靠,這是什麼?”
我們也沒見過這種架勢,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而三禿子早已嚇癱,要不是穆勒這小子老早躺在地上了。
“是煞。”
歪把子喘了一口氣,對着我喊道:“別愣着,快將鎮屍符拿出來給我。”
“好好好!”
我在包裡亂翻,好不容易找到一張鎮屍符,然後走到歪把子跟前,手裡的鎮屍符想要塞進他手裡,可一股力量將我推了過去,我使了好幾次,可都被推了出去。
媽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歪把子急得白了臉:“符呢?”
“歪爺,我這過不來,好像有什麼東西擋在我面前,你快想想辦法,我怎麼才能過到你那邊去?”我拼命往前擠,可擠不過去。
歪把子回頭看了我一眼,暗罵了一聲倒黴,本想着過來拉我一把,可這剛一動,之前堵在出口的黑霧,一股腦兒朝我們壓了過來。
歪把子急得直吼:“用你的血。”
我的血?
我來不及細想這其中的緣由,直接咬了咬牙,在胳膊上劃了一刀,然後取出一張黃符貼在腦門上衝了進去。
因爲有血腥味,那黑霧被引了出來。
它們縈繞在我周圍,拼命地要鑽進我的胳膊裡,可礙於我腦門上的黃符,它們怎麼也鑽不進去。
我強忍着頭頂巨大的陰氣,將鎮屍符塞到歪把子手裡,不等他反應,我又在身上劃了一刀,朝他着急吼道:“歪把子,哥幾個的命就交到你手裡了……”
“我靠!”
話還沒說完,黑霧忽地逼近。
那窒息感慢慢襲來,我死命地按壓着胳膊,想讓自己不要暈厥過去,不能被這黑霧鑽進身體裡,不能變成另一個人。
“茴子!”
東子在外面喊,那聲音彷彿很是遙遠,眼皮有些耷拉,一陣睏意襲來,我噗通一聲倒在地上,周圍的黑霧頓時鑽進我的身體裡。
剎那間,我感覺自己的靈魂被千萬只蟻蟲啃咬,那撕裂的疼傳至神經,整個人頓時沒了意識。
等我有意識時,卻發現自己不在原來的地方,耳旁是一個陌生的聲音,我睜開眼,看到一張古人臉,他盯着我看,哦,不,是盯着我身後看。
我轉過身,看向身後。
只見我身後站着一尊無眼黑金佛像,這佛像和我們見到的佛像不一樣,它慈眉善目,手裡還有拿着一朵七瓣蓮,雖然是佛像,可給人的感覺像是真的一般。
“師父,以身飼佛實在是下策,況且這尊佛本身帶着煞,您如果飼佛,肯定會被煞吞噬,這萬萬不可。”
那古人臉嘆了一口氣:“陛下的聖令在先,爲師不可不從,況且這尊無眼黑金佛本身就是底下的冥物,爲師讓它見光,已是不妥,如今瘟情如蝗蟲過境,若不以身飼佛,這大唐可就真的要大降瘟疫了,到那時,人間不再是人間,那必將是冥黃鬼獄了。”
“可師父,如此一來,你將永世入不了輪迴,成爲這黑金佛像裡的煞鬼……”
“人皆畏死,只因死入輪迴,生死不計,萬世泯滅,可爲師不畏死,這凡大愛者,不入輪迴,不入鬼道,上至清明,乃是修者窮極一生的宿命,所以,爲師不悔,亦不懼。”那古人臉依舊看着黑金佛像,表情淡然。
就在我以爲以身飼佛的人是這古人臉,可轉眼就成了別人,而旁邊站着的人正是之前說不畏死的古人臉。
他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人,將手裡的青銅鏡放在那人的心口,嘴裡唸叨着什麼,我聽不太清,可就在轉眼的一瞬間,我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竟然是我。
怎麼可能,怎麼會是我自己?
那古人臉附下身,看着另一個我:“小七,爲師也是沒辦法,聖命難違,你若要怪,那就怪你的身份,怪你揹負了這種責任。”
“師父,爲什麼?”
其實這也是我想要問的。
那古人臉忽然笑了,笑容猙獰:“你是巫南人,是那個掌輪迴的神族,只要你以身飼佛,那爲師就能得到那個秘術,到時候這人間就是爲師的了。”
我靠,這老東西是想要謀權篡位啊!
轉眼又變成另一個場景。
古人臉將另一個我飼了無眼黑金佛,就在那剎那間,佛像金光大現,驚動了當時的真龍天子,古人臉得到重用,利用黑金佛像將瘟情解除,過了半年,古人臉加官進爵,成爲身份高貴的相師。
可就在古人臉坐享天下時。
黑金佛像開始吸食人的精血,相師的一半弟子被吸了精血,成了白骨,相師這纔想起那個以身飼佛的弟子,想起他臨終的話。
最終相師因欺瞞聖君,被判斬刑。
我看着相師被斬成兩截,心裡也痛快,這老東西用弟子的命換來那榮華富貴,可到頭來卻是一手空。
報應,報應吶!
“你看到了吧?”
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我轉過頭,就看到另一個我,哦不,是以身飼佛的那個人,他看着我,那黑紋爬滿了整張臉。
“你是誰?”
他向前走了兩步:“我是你啊……”
“放屁,老子纔不是。”我冷笑:“你用幻術將我變成你,只是爲了讓我主動飼佛,就像當年你師父對你做的那樣,不過,你也挺蠢的,明明已經發現你那師父對你要有打算,卻還是喝了那杯酒,蠢,蠢得無可救藥。”
他身形一頓。
隨後才擡起頭,看向我:“你現在還不明白,等到了最後你就明白我爲什麼這麼做,因爲有些事命中註定,我掙脫不開。”
“說吧,你到底是誰?你也別拿你的幻術來騙我,我這個人雖然腦瓜子不聰明,可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你如果想我幫你除煞,那就一五一十給我說個清楚,如果你閉口不談,那抱歉我不能幫你了。”
要我幫他,那也得拿出點誠意。
他想了一會,才問:“你可以幫我?”
“可以。”
這裝神弄鬼的把戲我弄過好幾次,糊弄這幾千年前的古人綽綽有餘,況且他也不是真的要我以身飼佛,我又何必趕盡殺絕。
他面露喜色:“那我說。”
我做出洗耳恭聽的姿態,他也不含糊,將當年的事一五一十給我說了個清楚,而且也包括那個神秘的家族,最讓我震驚的是他提到了百羲族,還提到了百羲族爲什麼會被女王的人追殺,是因爲他們不僅偷了太陰珠,而且還將最後的蛇人血偷了。
聽到這,我心裡頓時翻涌。
看來這件事比我想象得要複雜的多,蛇人,女王,百羲族,還有牽連了幾千年的巫南人,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