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只能看到三禿子那光亮的腦門,我手裡的蠟燭忽地熄滅,我將其塞進揹包追了上去,三禿子跑得極快,不一會兒便消失在拐彎處,東子低聲咒罵了一聲,腳下更是不停。
剛拐過彎,就聽到一陣槍聲。
那子彈在石壁擦出火花,我一把拉住東子讓他緊貼在牆面上,我探出頭往前看去,發現黑暗中有兩個人影,他們的臉我看不清楚,只覺得這兩人有些熟悉。
東子剛動了動腳,一陣梭子槍掃了過來,嚇得他緊貼在石牆上,臉色有些發白,順了順胸口,他對我等口型道:“茴子,這是那幫孫子。”
我點了點頭,穆勒撿起一塊石頭扔了另一邊,那子彈頓時掃了過去,穆勒瞅準機會,順勢一滾便趴在前面的石柱上。
我和東子也照着同樣的方式竄了過去,接着那昏暗的光線我看清那端槍亂射一通的兩個人,一個是黑人,一個是白人,兩人加一起還真他媽和諧,因爲害怕,他們握着槍的手一個勁地抖,甚至腳下有一灘可疑的水跡。
東子朝我努了努嘴,我這時才發現三禿子蜷縮着身子躲在一堵土牆後面,抱着頭一個勁地嚎。
我看清楚三禿子和那兩人後,這才鬆了一口氣,對東子說:“我還以爲是小瑞爺和歪把子,沒想到是這白加黑,他們嚇得神經了,況且手裡有傢伙,我們得想想辦法,繳了這兩洋鬼子的槍,要不然我們身手就算再敏捷,也會被這兩神經病打成篩子不可。”
東子點了點頭,然後轉着大眼珠,道:“要不讓高個子當個靶子……”
穆勒瞪了東子一眼,怒道:“你讓我當挨槍子的缺心眼,你以爲老子傻是不是,你怎麼不去當靶?”
“你不是當過兵嘛。”東子笑嘻嘻地亂扯道:“就憑你的身手那兩個洋鬼子能打中你?再者說了,這裡黑燈瞎火的,又伸手不見五指,他們能看得見你纔怪,頂多能看到兩森白大眼珠子。”
聽到東子一本正經的亂扯,我心裡頓時覺得這廝忽悠人的功夫見長。前年順子被忽悠掏了近一半的家底,這次又忽悠人家穆勒去送命,不得不說這小子嘴皮子厲害。
穆勒黑着臉,剛想反駁卻被東子嗆了一句:“咋滴,你不願意啊!不是我說你,你好歹當過兵,怎麼做起事來跟個娘們一樣,我可告訴你大高個,這所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若是擺不平那兩個洋鬼子,我們三都得困在這,我和茴子那都是老江湖,有的辦法出去,可你就不一樣了,要是被困在這密不透風的地底下,這萬一一閉眼掛了,那可沒人給你收屍!”
我踢了東子一腳,示意他別扯淡,穆勒想了想,然後擡起頭鄭重地說道:“好,我來引開他們的注意,你們從側面包抄。”
“沒問題。”東子一口答應,最後叮囑了穆勒一句:“大高個,雖然你身手好,可咱還得叮囑你一句,看見槍子那可躲快點,別他媽讓自己掛了……”
穆勒聽到最後一句臉色頓時一沉,踹了東子一腳罵道:“能不能盼點老子好,槍子沒長眼,老子難道沒長眼,行了,不和你扯了,我先溜過去再說。”說着從旁邊的竄了出去,我見狀朝反方向丟了一塊石頭,那兩個缺心眼頓時端着槍亂掃,看到穆勒已經溜到安全地帶,我和東子這才行動。
三禿子被槍聲嚇得哇哇大叫,穆勒剛一露頭,那子彈便擦着他的頭皮飛了過來,還好他躲得快,要不然真吃了槍子。我和東子抹黑來到兩個洋鬼子身後,剛準備踹他們兩腳,卻發現他們身上貼着的黃符。我心裡暗罵了一聲,從揹包裡掏出黑驢蹄子,想也不想塞進兩洋鬼子嘴裡,他們頓時被黑驢蹄子腐蝕,嘴裡冒了煙,手一個勁地哆嗦着,咣噹一聲槍掉在地上,我和東子見狀,直接將將洋鬼子踹翻在地,並將兩人身上的黃符扯了下來。
“媽的,原來是這玩意在作怪,怪不得這兩洋鬼子像瘋了一樣朝我們開槍。”東子將黃符扔到一旁恍然大悟道。
穆勒拎着三禿子走了過來,看到地上的黃符有些不解:“這怎麼一回事?”
我瞥了三禿子一眼,隨即解釋道:“這兩個洋鬼子中了屍毒成了糉子,而且身上貼了黃符,被人做了傀儡,我猜有人故意將這兩人擺這阻攔我們的。”
三禿子沒有出聲,他猛地擡起頭看向我們,嘴角勾起一絲詭異的笑,忽地他搶過東子手裡的槍,擡起槍朝地面掃了一梭子彈。我和東子連忙抱着頭竄到石頭後面,而穆勒則一腳將三禿子踹翻在地,奪過三禿子手裡的槍怒道:“你這是做什麼,你想打死我們啊!”
三禿子一個勁地狂笑,嘴裡說着我們聽不懂的話,我和東子溜了過去,東子上前就是一腳罵道:“三禿子,你他孃的腦子有病是不是?”
“死了,都死了,哈哈哈。”三禿子從地上爬了起來,突然變了臉色,盯着我罵道:“該死的是你,是你馬茴……”
東子一聽頓時開罵:“嘿,你個狗孃養的,再罵一句信不信老子剁了你的夜壺腦袋……”
我想制止東子,可是東子說得太快,這時三禿子不知拿了什麼,向我們這邊一撒飛快地逃向裡面,我和東子愣了愣,穆勒則率先追了過去,我們回過神,罵了一句然後則追了過去。
三禿子胡亂逃竄,我們拿着槍掃了一通,追了好一會也不知道進到什麼地方,大概有十幾分鍾,感覺已經出了石甬道,我剛想點蠟燭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可腳下忽地踩到什麼,一下子拌了個狗吃屎,我順手一摸覺得有些不對勁,這是一具屍體,而且還有些溫熱,我慌得縮回手卻摸到一個棍子般的物體,摸了一會發現是根手電筒。
東子憋着笑道:“寶爺,您這是怎麼了,這還沒到地方了,您怎麼磕起長頭了。”
“滾蛋!”
我擰亮手電筒,周圍的一切頓時顯現出來,看到眼前的場景,東子先是一愣,然後喃喃道:“這……這不會是他孃的人肉風乾屋吧!”
只見眼前掛着五六具風乾的人類屍骨,其中地上還有一些,離我們最近的還有三名僱傭兵的屍體,他們胸口被掏出一個大洞,血流了一地,而往裡面走,那乾屍越來越多,我盯着頭頂死不瞑目的骸骨,心忽地打了一個哆嗦。
我和東子都沒覺得什麼,畢竟闖過那麼多地方,對於這都習以爲常了,穆勒雖然當過兵,可對於這種極其血腥的場面見得極少,臉色不是很好。
穆勒盯着頭頂的乾屍,緊抿着嘴喃喃道:“這也太慘無人道了……”
東子撇了撇嘴說道:“這的確有點不人道。”
“你們錯了,這裡懸掛着的都是十惡不赦的惡人,你們看他們的右手,都斷了一根小拇指,說明他們手腳不乾淨,對於這些人,最殘酷的懲罰莫過於此了。”我盯着這些人的右手道。
經過這些懸掛的乾屍,我們往裡面走,沒走一會兒,眼前出現祭壇,上面擺放着奇奇怪怪的石頭,旁邊有一整塊鐵板,鐵板底下是空的,估計是放死人骨頭的,穆勒察看周圍,我和東子則鑽研祭壇上的石頭擺陣,這石頭擺陣看起來有點眼熟,東子捅了捅我問我:“東子,這擺陣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在冥泉的水下石棺裡見到過。”我盯着石頭擺陣,頓時想起那次在冥泉看到同樣的擺陣,若是我沒猜錯的話,這擺陣已經和百羲族有關。
東子哦了一聲,然後伸出手想要碰那擺陣,我打下他的手,沉聲道:“這裡有些古怪,我們還是別碰任何東西。”
“不就是死人骨頭,難不成這裡還能蹦出個大活人不成……”話音剛落,只聽一聲喀嚓聲響起,那鐵板忽地被什麼推開,從裡面露出一隻手,東子頓時怪叫了一聲,端起槍便掃了過去。
“別開槍,自己人,是自己人……”
等那人露了頭,我們纔看清他是誰,原來是小瑞爺帶來的歪把子,他從底下鑽出來,然後將後面的人拖了過來。
我們上前,這纔看清歪把子拖着的人是誰,東子一見那人,頓時上前踹了兩腳罵道:“好你個三禿子,將老子引到這,你他孃的竟鑽地下了啊!”
三禿子抹了抹臉,一句話接不上來,雙膝忽地一軟,眼淚縱橫,嗚咽道:“小馬,於胖子,我以爲我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不是你將我們引到這的嗎?”我有些不解。
三禿子有些微愣,奇怪地盯着我道:“我一直被關在地下啊,怎麼可能遇到你們,況且你看我這樣能一個人出去啊。”
我看了看三禿子,發現這小子的雙腿滿是血,我看向他問:“這怎麼回事,你的腿?”
“其實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從密室出來後一路逃竄,跑了一陣後發現有東西跟着我,我心裡一慌,拔腿就跑,身後的東西也跟着跑,就在我喘氣的時候,那東西猛地撲了過來,咬在我的腿上,我疼得昏死過去,後來醒過來,發現自己被關在黑漆漆的地下,要不是歪把子誤打誤撞掉了下來,我估計這輩子要待在地下了。”三禿子很是虛弱,每說兩句話便喘個不停,我向後看了看,發現這老東西的揹包不見了,心裡頓時咯噔了一下。
這下真的要嗝屁了,不被困死在這裡,也得餓死了,好在歪把子那有壓縮餅乾,我們將就着吃了,又喝了兩口水這才緩過勁來。
聽歪把子說,他和小瑞爺走散了,他已經在這轉悠了兩天,而跟着他的僱傭兵都死了,其餘的瘋的瘋,自殺的自殺,十個人就剩下他還活着,他到處亂竄,因爲誤碰了什麼,便從上面掉了下來。我聽着歪把子的解釋,心裡有些不太相信,這貨和東子一個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