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幾個面面相覷,阿月想要進去勸阻被東子一把拉住:“你別跟着添亂了……”
“放手!”
東子想要好言相勸,可阿月的拳頭揮了過來,東子險險躲過那粉拳,一把鎖住阿月的胳膊調侃道:“沒想到你生氣的樣子也挺好看的……”
“無恥!”
阿月紅了臉,也不知是被東子氣紅的還是害羞的,那俏臉上泛起的紅暈讓她顯得格外好看,東子一時看呆了。
阿月瞅準機會,擡腿就要踢向東子的襠部,就在千鈞一髮時,東子向後一閃,正好躲過了阿月的攻擊。
東子後怕地捂着襠部,黑着臉道:“阿月,你真想廢了你東哥啊,下手真他媽的狠,要不是東哥躲得及時,你下半輩子的性福可就沒了。”
“你再敢胡說,信不信我真廢了你!”
阿月抽出腰裡的刀,惡狠狠地盯着東子,那架勢分明就是想要一刀宰了東子這小子,我踹了東子一腳,然後這纔看向阿月解釋:“阿月,你東哥和你開玩笑呢,他這人你也知道,就習慣耍嘴皮功夫,人其實不壞,你呀,別和他一般見識。”
“哎,茴子,你這話什麼意思……”東子不服氣,我瞪了這小子一眼,然後拽着這小子站在一旁。
盤六爺抽完旱菸鍋裡的煙,磕了磕裡面的煙渣,瞎老貴着急地看着盤六爺:“六爺,這木尕真的去了鬼龍窩了?”
“……”
盤六爺沉着臉沒說話。
皮老七說:“六爺,阿明媳婦的話雖然不能全信,可我們總得去看看,萬一木尕那小子真去了那地方,我們不能放手不管吧,再說了,我們推搡了十幾年了,那地方我們也該去了。”
這幾年他們都忌諱提那地方,也躲了好幾年,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畢竟福禍都得去趟。
盤六爺嘆了一口氣,擡頭掃了我一眼,然後這才拍了拍皮老七的肩膀道:“老七,你說的沒錯,我們該去了。”
“六爺,那我……”
瞎老貴滿懷希望的看向盤六爺,他也等了這麼多年,這次若是能去那裡,那他也死而無憾了。
正想着,盤六爺冰冷的話傳進耳朵裡:“瞎老貴,你就不用去了,那地方你去了也是白去,再說了,鬼龍窩什麼情形阿明比你更清楚,所以這次就由他帶我們去……”
“六爺,阿明不行,他毛手毛腳的,萬一出了事……”
“表叔,您放心,那地方我雖然不太熟,可去鬼龍窩的路我很熟,再說了,半個月前我偷偷去過鬼龍窩,那地方我比較熟。”阿明走了出來,聽到瞎老貴的話便立馬錶態。
幾番爭論後,盤六爺決定讓瞎老貴留下來,而阿明帶我們到鬼龍窩後便讓他回去,阿明說他可以帶我們穿過鬼龍窩,可盤六爺只說讓阿明帶我們到鬼龍窩,其餘的路我們自己會走。阿明想了想便答應了,畢竟怕媳婦在家擔心,所以也沒堅持。
瞎老貴雖然不樂意,可礙於六爺在場沒有發作,我們幾個則收拾揹包,將不用的東西掏了出來,準備妥當後,阿明媳婦做了早飯,我們幾個吃了飯便上路。
阿明說鬼龍窩其實在翻馬嶺的腹部,若想到鬼龍窩,那必須進石柱溝,那地方好幾年沒有人煙,也不知道荒成什麼樣了。
走了有半個小時。
兩旁的樹變得越來越粗,之前頭頂還有點太陽,可走了一會,那光線就被濃密的枝葉擋住了,因爲常年不見太陽,那大樹下的灌木叢長得極矮,而且隱蔽處有毒蟲吸血蚊蟲,稍不注意便會被藏在雜草的蟲蠍蟄出大包,所以臨走的時候,阿明帶了驅蚊蟲的乾草,只要一點燃,那蚊蟲幾乎不敢靠近。
一路上阿明說得都是當地的土話,我和吉恩聽不懂,只能靠猜,東子和烏葛走在前面,兩個人有說有笑,阿月走在後面,眼睛時不時打量着周圍。
盤六爺和皮老七和阿明走在中間,三個人用土話交談,談了沒一會,盤六爺笑呵呵地拍了拍阿明的肩膀笑罵道:“你這個伢子,鬼主意倒是多,你表叔也趕不上你,再不是你窩在翻馬嶺,我還真想收你呢……”
“六爺,您擡舉了,我是爛泥糊不上牆,這幾年在翻馬嶺我也呆待習慣了,這若猛地一出去,我這還不自在呢,況且,我這手不老實,若出去了肯定又管不住,所以還是待在翻馬嶺,打打魚日子也過得舒坦。”阿明一聽盤六爺這話外之音,趕緊擺手。
盤六爺覺得可惜:“你小子還是這幅德行。”
“嘿嘿嘿!”
阿明撓了撓頭。
走了有一個鐘頭,眼前的路逐漸變窄,而且地上又零星的血跡,阿明笑臉一收,蹲下身子看了看,然後站起身跑向前面。
我們也追了過去,看到他手裡拿着的彎刀,心裡頓時一驚,果然,木尕是走了這條路,阿明沒有說話,只是悶頭往前走,而地上的血跡越來越明顯,並帶着一股腥臭味。
我知道這股味道是什麼,心裡頓時忽上忽下,難不成木尕真的不行了?
沒走一會,地上的血跡中斷,阿明臉上閃過一絲疑惑,再走了一會,血跡又出現,並且顏色發黑。
盤六爺雖沒說什麼,可臉上的擔憂只增不減,烏葛和東子也不說話了,兩個人緊盯着前面的密林。
阿明說我們此刻已經進入石柱溝,他說要想安全通過石柱溝,那就必須提高警惕,而且不能碰任何東西,我們點了點頭,烏葛和吉恩一前一後,而盤六爺和皮老七緊握着手裡的大砍刀,眼睛不敢隨意亂瞄。
這地可不比我們之前的地,總覺得透漏着幾分詭異,這詭異讓我渾身不自在,沒幾分鐘,密林裡起了霧,朦朦朧朧地看不真切,盤六爺讓我們緊挨着,以防在林子走散。
“這霧起得有些蹊蹺。”
皮老七緊盯着模模糊糊的林子說。
我們大氣也不敢出,只能背對彼此,東子雖然整天不着調,可一到關鍵時刻就特別嚴肅。
阿明的聲音從左側傳來:“幾位爺,小心着腳下,不要踩到什麼,記住,所有人都靠着彼此,就算有什麼異樣也不能發出聲音,還有,一會有人喊你們,千萬不能回頭。”
靠,這裡還有招魂的把戲。
這玩意不是在湘西那邊纔有麼,怎麼南江也有這玩意了,而且還設在這荒郊野外,這不是逗爺麼?
東子也覺得奇怪。
可眼下我們誰也不能說話,只能摸着黑往前走,就這麼走了一會,我突然聽到有人喊我,而且聲音細細柔柔的,像個女孩子的聲音。
我沒回頭繼續往前走。
那聲音時斷時續,有時像在耳邊,有時卻在千里之外,聽的人心裡直髮怵,我將手伸進兜裡,摸出一根黑驢蹄子。
“茴哥哥……茴哥哥……”
茴你妹。
我攥緊黑驢蹄子,準備一會給這個女鬼妹妹賞個黑點心吃吃,畢竟咱路徑寶地,得給人家吃點好東西才行。
沒一會,那聲音貼着我耳朵,我找準機會,將黑驢蹄子塞了過去,只聽一道尖銳的聲音響起,我連忙向後退了退。
靠,還真是糉子!
東子看到面前的糉子,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氣:“我去,這林子裡還有糉子?”
“前幾年這裡發了大水,埋在土裡的棺材都被衝出來了,這時間一長便起了屍,不過前幾年還有背屍匠將這些屍體背到鬼龍窩,可後來背屍匠沒人做了,這些屍體便沒人管了。”阿明看着面前的糉子,給我們解釋道。
盤六爺將那糉子用黃符定住,又默唸了什麼,那糉子便軟綿綿躺了下去,隨後讓烏葛刨了一個大坑,將那糉子原地埋了。
皮老七盯着周圍,嘆氣道:“這地陰氣重,就算埋了,沒幾個小時又起屍了。”
“那怎麼辦?”
阿月有些擔憂地問。
能怎麼辦,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況且這些糉子都是低級別的,屍變不久,殺傷力不強,不用忌憚,要是遇到厲害一點的糉子,那我們也不用怕,因爲有盤六爺,他可比黑驢蹄子厲害的多了。
我準備拿黃符,可被東子按住,他給我努了努嘴,說:“不用你出手,對付糉子還是人家行家順手,你吶,別費這心思。”
“……”
既然盤六爺出手,那我就不班門弄斧了。
盤六爺沒說話,只是讓烏葛將薰屍香掛在胸前,烏葛膽大,直接走在前面,我們幾個跟在烏葛身後。
走了一會。
林子的霧氣散了一些,朦朦朧朧能看到樹影,看到這,我們終於鬆了一口氣,能看清東西就好,怕就怕什麼也看不清,兩眼抓瞎。
東子挨着我,問:“茴子,剛剛經過那顆大樹的時候你有沒有聞到一股怪味?”
怪味?
我搖了搖頭:“沒有。”
“難道我鼻子出問題了,不能啊,那味道很熟悉,和上次在血嶺那灰蟒的味道有點像,而且還比那更濃烈。”東子皺着眉頭說。
灰蟒?
難道這林子裡有蟒蛇?
這一念頭剛冒頭,我就打了個寒顫。